蕊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直勾勾的看着篝火，眼神涣散，思绪越发的清晰起来。

    她本以为和胖哥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秘密，就像时候。

    可人一长大，就变了，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蕊添了一块木头在炉肚里，拍拍手走了出去。

    “干啥？”蕊蹙眉，心里烦着呢。

    孙佳慧愣了，回头看一眼顾本根，他腿脚不利索干脆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等着。

    她没看错吧，这房子是这丫头家的？

    孙佳慧不由得退了出来，当时就换了一张脸：

    “呀，没看出来呢，这屋是你家的？”

    “难道你家的啊！”蕊看不惯这种势利眼，脸皮就跟面捏的一样，揉成啥样就成啥样。

    “他爹，这屋……竟然是那死丫头家的！”

    孙佳慧警惕的看着赵蕊，人已经挪到了顾本根身边，声地对他：

    “这胖儿还真是好命，谈了个这么有条件的对象……”

    “呀……”顾本根伸着脖子往堂屋看，可不，那丫头就站在堂屋双手叉腰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俩呢：

    “走走走，听听这是谁家丫头！”

    孙佳慧赶紧扶起男人，二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

    “本根，你，这丫头这么有钱，将来要是谈妥了，胖儿要是入赘，那不得跟嫁闺女一样，贪不少钱呢吗！”

    孙佳慧想得倒是很远。

    顾本根倒是没想那么远，虽然他十几年没回来了，村里都变了样，可隐约记得这瓦屋的位置，有点像老赵家的。

    就是那个，帮他给老娘办理后事的赵家。

    这走到自家老屋不远，就找人听了。

    一听才知道，还真是老赵家的屋，刚才那丫头，也就是去柳南的那姑娘，岂不就是赵家的姑娘吗？

    会不会弄错？

    顾本根不敢相信，他再没良心，可埋了他老娘这恩，总归得记得吧。

    当下又听，老赵家几个娃儿。

    这一问，顾本根咋咋嘴，顿时愁容上了眉头。

    “你听这干啥？昨个俺就听见有人叫她赵蕊了，咋了？”

    孙佳慧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看着男人愁上眉梢，心里不由得疑问起来。

    “买点东西上赵家，给人赔个不是！”

    顾本根其实没啥忌讳的，他最忌讳的是赵大川。

    赵大川当年也是干建筑发家的，他呢，当初就硬着头皮不愿意跟着赵大川干。

    后来听他混的很大，车早些年就开上了。

    这女儿肯定是跟着去城里享福去了，他可以不拿老张当叔看，可赵蕊帮着下葬这事儿，他就不敢不谢了。

    赵大川那么有钱有势，弄死他太简单了。

    趁着这个机会，巴结的上就好，巴结不上呢？或者，柳南的事情这丫头记仇呢？

    想到这里，顾本根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给她赔不是？你脑子被牛尾（yi）巴甩塌脑壳吧！”

    孙佳慧当初在柳南的时候，就没让人告诉顾荣，男人知道了她也没让回去，耽误工期。

    这一来一回六七天的，加上出殡，不得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得少挣多少钱呐。

    后来知道村里好心人给办了后事，孙佳慧那叫一个高兴，棺材本都省了。

    “就听俺这一回吧！”眼瞅着顾本根开始擦脑门子的汗了。

    只可惜，他多年不在家，根本不知道赵大川出了事。

    “俺可不花这个钱，你也不看看，那死丫头狗眼看人低，不就是想看看她家房子吗？

    瞧瞧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孙佳慧着，甩着胳膊回老宅子去了。

    顾本根回头看了一眼那新房，又看看不管不问的媳妇儿，自己拄着拐杖回到了赵家。

    蕊已经炒了一盘白菜，家里有干粉条子，还有没吃完的米。

    烧了一锅浓稠的白米稀饭，正准备出门给胖送去，一眼看见拄着拐杖的顾本根在院子里犹豫不定。

    那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啊，你是……赵大川的独生女儿？赵蕊吧！”

    “咋了？”蕊找出来铝饭盒，装满了粥。

    “你……你爹，他现在混的不孬吧！”

    蕊就纳闷了，怎么态度突然就变了？还问起她爸干什么？

    “你问我爸干什么？跟他是八拜之交啊！”

    潜台词是，关你屁事。

    “不是，你等等！”顾本根眼瞅着这丫头就端着菜，拿着饭盒和筷子要出门。

    他跟了出去：“是这样的，上回俺给你过电话，俺娘是你给帮忙下葬的，这不是得谢谢你吗？”

    蕊脚步快，顾本根跟不上，都恨不得把拐杖丢了能跑起来。

    “哎呦！”蕊一听气笑了，回头看着顾本根：

    “您还记得这事呢，我还以为你良心被狗吃了呢，再，什么叫我帮你啊？

    我那是帮我自己，帮我胖哥，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别没事往自己脑门子上扣高帽子，也不要这么抬举自己。”

    蕊那眼神就跟瞅着厕所茅坑里的蛆似的，怎么看怎么恶心。

    胖哥是他儿子，他重情重义，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可她赵蕊，除了和顾奶奶和顾荣有关系以外，她认识他老几啊？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毒的很，俺这给你道谢，给你赔不是，那都是看你爹的面儿。

    还不知好歹的这难听的话，真是没一点教养。”

    顾本根气坏了，他好心好意的好话，却被这丫头冷嘲热讽的不是个东西：

    “再了，你乐意花那个钱谁管得着？又不花老子的钱。”

    “你谁没教养？”蕊顿住脚步瞪着瘸子：

    “你别特么在我面前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的骂，你有那个资格当老子吗？要点逼脸不？”

    “你……”顾本根竟然被这个黄毛丫头给骂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俺顾家的事儿要你管？老子没让你怎么把俺娘下葬的，怎么给俺刨出来已经不错了。”

    卧槽！蕊气坏了，这是人的话？

    当儿子的不管老的死活，不管孩子的前程，还有脸这么天雷劈的话。

    蕊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畜生的人，比霍晴那货还特么不要脸。

    “气死了气死了！没学问，没读过书的人，知道什么叫道德吗？”

    蕊胸口起伏，把手里的饭盒盖在了顾本根的脸上：

    “顾奶奶要是在天有灵，今儿晚上就来找你……”

    “哎呦！”顾本根没想到这丫头还敢动手。

    眼瞅着滚烫的稀饭就弄了他一脸，虽然不是菜没辣椒没油水，可稀饭进了眼睛里，一时半会没地方洗，那也是淹的眼珠子生疼，根本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