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转身把陈爱梅扶着回了家，单手拉着赵蕊。

    这辈子，从他奶奶过世的那一刻起，他的亲人他的爱人，就只剩下蕊和梅姨了。

    生他的恩情比天大，他绝对让二老安度晚年，那也是要在不扰他和蕊的生活前提下才行。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辈子，他差点就被父母毁了一生。

    如果被毁了，他一个人苟且偷生还好，可值得他去拼搏的奶奶不在了，还有蕊，他不能甘心的就这么被毁了。

    他差点就被毁的体无完肤，连心爱的女人他都无法接触了。

    “胖，俺这……哎……后来才知道是你娘……所以，俺也不知道啥！”

    陈爱梅欲言又止，金链子不要紧，陈爱梅本来就不太注重这外在的“光泽”。

    只是大家都是同乡，但多年未见，她真是一眼没认出来那就是本根大哥的媳妇儿。

    认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孙佳慧给骂的狗血喷头了。

    等她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女儿来了，把人直接给揍了一顿。

    陈爱梅当然知道女儿是怕她吃亏，是向着她，可面对顾荣，陈爱梅还是不知道底：

    “胖，以后，你跟蕊要是好好的处对象，就处对象，不要给俺买啥东西了。”

    “梅姨，话不能这么，就算没有蕊儿，我还是把你当成半个母亲看，你也知道我时候没爹娘，就跟着我奶奶过。

    你以前对我好，对我奶奶好，我都记着呢！”

    顾荣的是真心话，她的亲人就只剩下蕊和梅姨了。

    陈爱梅一听这才哭了出来：

    “胖儿，你命苦啊，时候你跟蕊儿一起长大，你处处护着她，处处帮着她，姨都看在眼里。

    你要是不嫌弃，把俺当娘都不要紧！”

    陈爱梅抬手摸摸顾荣的头发，还像时候那样，他还穿着开裆裤，胖的跟个石磙似的。

    开档都裹不住他的大圆屁股，随着走路，一扭一扭的，跟个母鸭子一样。

    头一年来家找蕊，那时候，他才六岁，鼻头还挂着鼻涕虫。

    被隔壁家养的大红盖子白鹅给拽着屁股了，咬的他捂着腚哇哇的哭。

    越往前跑，大白鹅的脖子就越用力的往后拽，把他的大圆屁股给揪出来一个血红的“括号”。

    他就使劲那个大白鹅的脑袋，从此以后，只要来家里找蕊玩，他都跟当贼一样的，先看看邻家的大白鹅有没有在圈里。

    “梅姨，我一定会给蕊幸福的，我能挣钱，我能给蕊富裕的生活，只要你点头，我这辈子，除非是死，绝对不辜负她！”

    顾荣感触颇深。

    “胖哥，毒誓不能随便发的！”

    蕊把他拽到一旁去，随后就是一顿数落：

    “乡下最忌讳发毒誓了，你不要命，我可想活着！”

    陈爱梅笑了，像极了她和赵大川的当年，太像了……

    可她也愁得慌：

    “胖，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你们俩的事儿，是两个家庭的事儿。”

    “我自己的幸福我自己做主，我也不会让蕊儿吃亏！”

    顾荣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梅姨的意思，是怕他们家的环境让蕊吃亏。

    …………

    三角尖子地，就在山脚下，起了两间瓦房。

    孙佳慧哭哭啼啼的骂男人：

    “你就是个废物……自己养的儿子总是向着别人家……

    你看看，还买了金项链……要不是俺还能动把它拿回来了，指望你个瘸子？”

    躺在板床上的男人只有一床棉被，垫半截，盖半截。

    顾的了脑袋，顾不上脚。

    半截腿肚子在外头露着，寒风飕飕的往里钻。

    “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顾本根气了，斜着身子面朝墙侧着。

    “就弄了几万块钱有啥用？盖了房子在荒山野地，就指望着存款过活。

    二宝呢？他是要上学的，你呢？就老觉得自己弄了几万块钱就了不得了。

    大儿子你管不好，儿子也供不上，你活着干啥？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佳慧哭的伤心。

    盖了屋，没有了田。

    种了田，就没地方盖屋。

    这不是明摆着坐吃山空吗？

    眼瞅着人家过年都敢大鱼大肉的办年货，可她呢？

    一问价格，什么都不敢买。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胖有钱给了别人买金项链。

    那一条金项链别足够办年货了，都够拉个墙头院了。

    哪里像现在，起了两间瓦房，却没钱拉墙头院子。

    存着的也都是死钱，再也没有进钱的项了。

    “亏待你了？不是还有存款吗？这起房子才几个钱？也就花了两三千吧，还有一万多呢，你想干啥？觉得俺没用了？”

    一听他是个没用的种，顾本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就算再窝囊，他也是个男人：

    “你要是嫌弃俺，马上给俺滚！”

    “呦，顾本根，你上脸了不是？”

    孙佳慧一点都不怕，抱着膀子探着身子瞅着男人，那一脸，写满了不屑一顾：

    “这几年，不还是俺伺候你吃喝拉撒？你要是个爷们儿，就管管你儿子去！”

    孙佳慧把扯断的金项链拍在了床边上：

    “看见没，这就是你儿子给赵蕊她娘买的金项链，咱俩好歹也是他的亲生父母，见过这么贵重的孝意吗？”

    孙佳慧捂着脸哭的伤心：“谈的对象就是赵蕊……这叫俺咋活……”

    呜呜呜……

    她觉得路已经走绝了，可就是没想过自己哪儿做错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赶早了燃鞭炮。

    炸的家家户户门口宛如盛开了一地的罂粟花。

    “胖哥，你看我买了啥？”

    蕊跟胖去赶集，年三十，只有半天的集。

    买了些香烛纸钱，准备大年初一去祭拜奶奶。

    蕊摊开了手：“酥糖！”

    “蕊儿！”顾荣单臂把她搂紧，他就知道，他的蕊妹妹，还记得奶奶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为何，视线模糊了。

    如果世间没那么多的坎坷，他可以跟蕊平平淡淡的度过愉快的童年，然后，再拥她入怀。

    再然后，结束了一辈子的田缪。

    “奶奶喜欢吃这个，这个甜而不腻，一定不会粘牙的！”

    蕊依偎在他肩头，她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度过吧，有一个爱她的，疼她的男人。

    刚进村，就看到有人来报信了，是他爹不行了，已经被挪到了县医院。

    消息来的太突然，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蕊，他去一趟县里就回来，不耽误明天去看奶奶。

    “胖哥，晌午回来吃年饭啊……”

    “蕊……不要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