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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晔的想法与谭璇的差不多,摇摇头,浅笑着一本正经的答道:
“我慕香山十月之景,想寻个写生的好地方。”
香山以香樟与枫树闻名,每年十月之后山中清香缭绕,红叶遍地,美不胜收风景绝佳,是一赏景圣地,当明晔是为了写生时,田文瑄眼眸一亮,立即侧头对谭璇诱惑道 :
“璇表哥,要不咱们也去香山书院吧,离家远,多自在啊,休沐时咱们约着一起到香山中写生。”
“行是行,可我的不算,要待府试结果与入院考呢。”结果未出,谁也不知不知会发生什么,谭璇不敢把话的太满。
“表哥,你谦虚过头了吧。别藏了,海门县那么多腹有才华的士子都被你甩在身后,你是不是非要等把我和阿晔也趴下了,才露出真身啊。”
傅裕离开后,改成田文瑄依在他原有的位置,微微侧身,支起一条腿,姿势如纨绔子弟一般,调侃着自家表哥。
“我有什么好藏的,倒是你,人前一副谦逊知礼的翩翩公子模样,人后嘛,要不要表哥我一一罗列出来,嗯?”谭璇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抬头坏坏一笑,眨眨眼示意他,故意装作张口要出来的模样。
“哎,璇表哥,怎么没见悦儿了,快让丫鬟把她抱来,我都想她了!”
悦儿是谭玠两岁的女儿,谭璇刚回府时碰巧大嫂带着她去探望谭玠没来的及赶回,昨日才回府中。
眼看着他要出自己的臭事,田文瑄噌的坐了起来,皱着脸做讨饶模样,可见其一脸淡定不为所动的样子,眼珠一骨碌,连忙问起谭家的团宠悦儿来。
“在梅园大嫂那,不心着了凉,在房中养着呢。”
提起这个,谭璇忍不住皱了皱眉,谭玠夫妻琴瑟和鸣,女儿已有两岁,可能是田氏私下暗氏,夫妻俩该继续造人,为谭家添丁了,谭玠在外求学没法经常回来,只能儿媳抽空前去探望,过旬日夫妻。
今年自己都十三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开始面对逃不掉的婚姻大事?光想想这个,谭璇就头皮发麻。
大哥已结婚生子,姐姐谭瑶今年十月也将要出嫁,那接下来母亲的注意力必定开始放在自己身上了,那时的生活绝不会如目前这般自在,除了埋头读书考功名,什么心都不用操。
恩,看来选香山书院是非常明智之举,离家远,平时休沐不用赶回府,到时再向老娘撒娇卖萌求个允诺,不能瞒着自己为他私自定下婚事,得他亲自相看点头了才算数。这种事情,躲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啊,着了凉?!没什么大碍吧?”田文瑄紧张的关心问。
“还好,在大哥那养的大好了,才回府。”谭璇从苦恼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大表哥与表嫂真让人羡慕,哈哈……你们不知道,五哥去年杏榜下差点被朝中大臣榜下捉婿,话那些话本上写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闻外甥女没事,田文舸松了口气,重新歪在榻上,感叹完人家夫妻和睦,又继续八卦田文舸的秘密,最后压低声音突然问出这个年岁的少年们最好奇之事。
“没试过,不知。”明晔面无表情,摇头,眼睛却来回在他身上量着。
“表哥还年少,不懂这些。”谭璇憋着笑,学着明晔的样子,头摇的像拨浪鼓,而后似笑非笑的量着他。
“喂,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问嘛。璇表哥,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私下里画的那些画……”
少年情怀总是诗,田文瑄被两人盯的面红耳赤,先坐不住了,心虚的解释起来,见两人都不搭理他,便开始威胁起谭璇。
“那又怎样,我画的可没有才子佳人,才子佳人哦?”
“哼,璇表哥,你等着,将来我要在表嫂面前告你的状……”
谭璇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表嫂是谁,直接无语状。
几人聚难得的放松后,又各自投入到紧张的温习功课中,以应对即将要到来的府试。
…………
“璇儿越发的出息了,这次竟得了头名,你大哥已给爹写信报喜了。唉,当年璃儿应考时,运气差了些,听那次下场的儒生比往年多了不少,不巧被他赶上了。”
自谭璇回到平江府,宗族之人都已得知他中了县案首的好消息,近几日府中不断有客人来拜访恭贺。
即使妯娌之间暗里起多大罅隙,可明面上还是要维系成一片和睦融融的关系。
春日正好,此时白氏与田氏坐在园子里的八角亭里闲叙,亭外花团锦簇,悦儿正与白氏的孙子一起玩闹。
“可不是嘛,夫子和玠儿都他功课进步神速,虽是这么,可哪敢往案首上去想啊,我约莫着能中个十来名,已是大造化了,没成想他真是争气!只是璎儿可惜了,或许这次县试出的题目不对他的路,才考差了些,他功课底子不错,明年指不定像璇儿一样呢。”
田氏最近几日心情极好,若是旁人夸赞儿子,她会谦虚几句,可面对白氏时,毫不吝啬的承认自家孩子优秀争气。
而白氏却装作侧头瞥了眼远处,在此间隙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想不就是个县案首嘛,得意什么,后面的坎还多着呢,指不定这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可正过头来继续面色和善笑语盈盈与田氏谈笑畅聊。
“璎儿那孩子若有他几个哥哥一半用心好学三弟与三弟妹也不至于这般发愁了。前几日三弟妹来府上,让为璎儿参谋个合适的书院。结果,你怎么着?”白氏故意顿了下话语,眼中含着一丝轻蔑,同时又带几分气愤,接着:
“你大哥费心向朋友和同僚到处听,再加上有爹的名刺,帮他看好了一不错的书院。可人家功课不怎么的,心倒比天还高,愣是瞧不上。”
胡氏不在场,起谭璎,白氏就没那么客气了,提起书院之事,她心里有些生丈夫的气,办别家的事情比自家的还上心勤快,最后人家还瞧不上,出力不讨好。
“怎会,璎儿虽淘了些,但是个好孩子,会记得大嫂和大哥恩情的,这事璇儿同我讲了,璎儿其实是想再在族学中呆一年,看看明年的县试结果如何。”
此事是谭璇向谭璎建议的,他年龄功课也不差,若不甘心,不如继续在族学中读一年书,明年下场不定红榜名列前茅,能去中意的书院继续攻书呢。
“到底,不还是样不中他大伯父费心帮他选的吗,若这样,以后谁还再操心替他张罗……”
田氏不再接话,面上漾起慈笑,向几步远正嬉闹的悦儿招手,让到她身边来,大好春光不可荒废,还是含饴弄孙好。
府试是要前往通州郡进行,谭氏在那里没有置办宅院恒产,去了那里要住客栈。
通州郡城水路陆路皆通达,不但文风蔚然,且往来商贾络绎不绝,每逢府试时,应考士子加上外地商贾,郡城内大客栈一房难求。为以防万一,谭氏会提早十天半月把客房给预订上。
平江府距通州郡与海门县的脚程差不多,只需一天半的时日即可到达。虽然客栈已提前订好了,但喧嚣的环境哪里比得上在府中温书效果好。
这次包括谭璇在内中榜的三人,直到四月初六才从平江出发,赶往通州郡城。
此次不像在海门县,有老宅,还有家仆照料,无需过多担心。但去郡城可不一样,人生地不熟三人年岁不大,且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族中长辈不放心,得找个经常出门的长辈跟着。
谭璇生怕他老爹突然起意跟着去陪考,那得有多不自在,幸亏最后由谭杭的父亲谭珹跟着三人一起去。
“三哥,听咱们通州郡城十分繁华,经常能看到海船,是真的吗?”通州临海依江,水上贸易自然畅达。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仨用心考,等府试一结束,我带着你们好好的在郡城逛逛,好吃的好玩的你们随意挑。”
儿子在县试中考的不错,这次又是随着几人陪考,谭珹心情很是不错,自己读书不行,可兄弟、儿子争气啊,因谭璇中得头名,府试大家对其抱有很高的期望。
临行前谭氏族长给带足了盘缠,不能委屈了他们,这可都是谭氏家族兴盛的希望。
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再者府试结束后明年八月才进行院试,其间还有充足的时间温书。俗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旦入了书院将来这样多的空闲时日也不会太多,谭璇准备在通州呆到府试榜单出来后,再回府城,只是不知道其它人的算。
“九叔,你这次是不是预备揭榜后再回府城?”相处那么久,谭杭还是比较了解其脾性,爱玩的性子只是被功课给压制住了。
“恩,不知三哥如何算的?”微笑着点点头,谭璇转而探问谭珹。
“自然是随你们的。”
于是几人最终达成一致,揭榜后再回平江府。
因一日到不了目的地,中途他们在客栈歇了一宿,才在第二日的午后赶到了繁荣喧闹的通州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