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
因府中还有谭珹等人,即便是同宗的兄弟也不好将人撂下太长时间不管, 夫妻二人吃罢中饭, 闲坐半个时辰,便准备回府, 田文瑄言自己晚会再走。
“年底事儿多,我一时周顾不到阿杭, 你俩费个心带带他。”将明锦扶上马车后,谭璇转身对送他们出门的明田两人笑着道。
“还用表哥,明儿我就遣人约他。”上次进京会试期间他们已经相熟,在平江偶尔也能碰到, 交情还是不错的。
此外田文瑄也存了点心思,定要让谭杭的会试名次排在谭璃前面, 于是满口答应。
“姐夫放心,阿杭功课不错,今后我和文瑄做文章叫着他一起就是。”明晔同样也欣然应诺。
得两人保证,谭璇笑着颔颔首,拱手作别进了马车。
瞅见车厢中的明锦被滚着白狐毛边的紫色披风罩住, 神色慵懒微阖双目抱着手炉, 松松靠在丫鬟冬雪肩上昏昏欲睡, 见他进来强睁开眼眸正正身子。
谭璇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接替冬雪的位置将其拥进怀中摸搓着她的鬓角:“乏了?天冷, 别在车里睡, 我陪你会话。”
有丫鬟在,两人也不好太过私密的话语,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平常家常,强撑一路的明锦回到府中起精神问了依夏府中诸事后,方沉沉睡去。
听厮报备,谭珹父子一直呆在府中,而谭璃在他们离开不久出了门,至今未归。谭璇在厅中踱步思量了会,抬脚向谭珹歇息的房间走去。
见了谭珹,先是寒暄一番,才开口道:“三哥,昨儿匆忙,没来得及问祖父可有特意嘱咐交代我的?”
昨日几人到达京都已是傍晚十分,晚膳席间有谭璃在,一直没空暇探问。
闻此一问,谭珹面上现出愁闷来,“三祖让咱们好生看着七弟,若行事不妥,可全权代为处置。九弟也知七弟的脾性,五叔都头疼,咱们这些堂兄弟算什么,现今他又有功名在身,更拿他没办法。”
完,再次叹口气,真是个苦差事,族中长辈惯会使唤他们这些读书不成的子弟,而且对谭璃接触侯府公子之事态度模糊不清,不知是何心思。
“三哥,阿杭的功课我已安排妥当,有文瑄和阿晔带着,不需你太费心思,散值后我若得空,也会指点一二。”
谭珹本以为谭璇要接着话头下去,却只见其点点头,转而起旁的事情。
千事万事也比不过儿子的举业重要,瞬间面上大喜,连声着感激的话语。
与他客气几句,谭璇才转到正题上:“九弟怎会不知七哥的倔脾性,可既然族中长辈有交代,咱们如何也得费些心思,若运气不好招惹了权贵,族中子弟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熬出的功名也是白费了。”
听他这般,谭珹立时想到自己的儿子,顿时焦急气恨起来:“可不是这个理,七弟真是胡闹,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晓得!那泥淖是咱们普通人家趟得吗!”
“上次三哥离京太匆忙,刚好趁这几个月在京中多逛逛,若得了空,挂一耳七哥的行踪。”时下事多,明锦又带着身子,只靠府中的厮盯着不太可行,于是谭璇想最好让谭珹负责这个事,到时若族中长辈怪责,也好有个辞。
“三哥知你事务繁多,七弟那里有我看着,天子脚下凭他也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监督谭璃原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儿子的事情又不用他操心,谭珹自然没有推辞。
之后两人聊了会平江老家族中之事,得知谭杭在不远的临时书房,寻了他帮其改篇策论,从近半年朝中发生的大事中,随意选了两件作为论题让谭杭做。
临到最后,才交代今后若学问上有什么疑惑不解之处,多和明晔田文瑄沟通交流。
从谭杭那里出来后,知谭璃外出仍未回来,谭璇没太过在意,明白自己劝了也无用,徒增麻烦为自己找气受。
“夫人还未醒?”回来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卧房外厅仍是静悄悄的,谭璇轻声问房外值守的冬雪。
“奴婢两刻前进去瞅过,还未起。”
算起来已经睡了两三个时,怕明锦躺久了不活动胃里难受,推门走进房中算将她唤醒搀着散散步。
轻步走至床前,床上之人还为察觉,因房中置放着暖炉,面颊粉里透红侧着身子一手搭在鼓起的腹上,呼吸绵长沉重,看她睡的香甜,谭璇都不忍心叫醒了。
睡梦中的明锦被人闹醒,有些生气,闭着眼睛张口要去咬捣乱之人,可正中谭璇下怀,揽着她更深入的亲昵一番才放开。
随即又见她瞳子水汪汪的,丹唇愈发红润,复又噙住轻点几下,帮其捋捋青丝笑道:“醒了?再不起可是要用晚膳了。”
明锦软绵绵的捶了谭璇几下才解恨,手托着肚子就着他的臂弯坐起,饮盏丫鬟奉上来的温茶,彻底清醒过来。
房中缓了一会,夫妻两人才至后院的花园中散步。
谭璇忽然发现有些红梅枝头上的花骨朵,竟悄然绽放,惊喜道:“两日没来瞧它们,竟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开啦!只可惜自入了冬,竟一场雪未落。”
“你啊,头一年落了雪你道花未开,方今有了红梅你又言无雪伴。我若是它们,恐怕被你气笑了。”明锦瞧着落日黄昏中的红梅,同样喜不自禁。
“气笑才好,花开雪落。”
明锦早对谭璇的歪理由无奈到免疫,突然想起还未告诉他今日拿到了近三千两银票的事。
“那晚上我将账目理理,明日将余下的银两给阿林。”虽每季他们用自己的银两为王林发红利,可也只是大概,谭璇是按最低的数额给他的,待账册出来后,再将余下的红利补给他。
“那些银两置个田庄额外还能结余不少,长安街上的铺子租期眼看要到了,不如咱们留着,做个买卖。”除了今日乔氏给的,昨晚谭珹也捎来了八百两,几千两银子是一笔巨资了。
天子脚下他们若大肆购置田产,必会招有心人的耳目,买个百亩左右的田庄正是恰当。
“自己做买卖?不妥,开了年你又要生产又要坐月子的,哪有精力铺摆生意,不如多置几间铺面。”猛然听她提出要做买卖,谭璇有些惊讶。
依着府中的收成进项,在京城也算是中产阶级了,爹娘在平江顾及不到他们,府中一应事物全靠明锦操持理,若再分心力于买卖上,岂不太劳累了,于是摇头不赞同她的提议。
“长安街地方好,随便经营个买卖都比租钱多。到时雇两个伙计,让山竹每旬过问一趟,眼下书肆红利可观,可难保将来……”
有关王林私下与何劲结交之事,谭璇没瞒着明锦,她之所以提出再经营个买卖,是怕将来万一书肆有个差错,不至于断了主要的收入来源,府中上上下下靠收租钱过活。
管理着府中一应事物,最是清楚人情礼节、人脉拓展哪样不得使银子,无论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谭璇都是不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只看到明面上的应酬开销。
经营买卖本就不易,何况还是合伙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如提早做算,事情临头不至于手足无措应对不及。
“就算做买卖也得等到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再!”听此,谭璇想了想,退一步道。
“好~”见其同意明锦展颜一笑,如今府中琐事繁多,自己身子也不允许,铺子实际租期是明年六月份,时间绰绰有余。
开铺子做买卖之事议定后,两人接着商量购置田庄的事宜,眼下田里冬麦窝趴在地皮上,还不知明年收成如何,此刻置办不划算,提前物色好麦收后再买不迟。
夫妻在院中呆了半个时辰,天已落下帷幕昏暗下来,便不再逗留走了出来。
临到用晚膳的时候,谭璃仍然未归,尾随跟着的厮回来报信他跟几位书生扮的朋友在酒楼饮酒,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谭璇点点头让通报的仆役继续跟着,道了句不用等他了,咱们用膳吧。
临近年节的两个月,谭璇比往年都要忙碌,一边应对繁重的公务,一边还要分心府中诸事,明锦挺着大肚子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年节劳碌实在令人不放心。
“腿又抽筋了?”谭璇隐约听到枕边人声的痛吟声,立时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坐起,手伸进另一床被窝里捉住有些浮肿的腿轻柔起来。
“明儿我给舅母,让表嫂来府里帮衬几日,你老老实实在床上歇息,这般劳累身子哪能吃得消,今年事儿真多。”谭璇着着,忍不住烦躁起来,年关朝廷又不准许请假。
府中全靠明锦一个人操持,谁家的媳妇有了身子不当个宝,不免埋怨起家中祖父考虑不周到,明知孙媳妇好不容易怀上孕,还如此折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