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临出发也没找到木媌, 銮铃便留了张字条给她。悟空倒是在的, 听能出去玩儿,乐得上蹿下跳。诚然,刚开始看到传中的煦王就在自己身边,悟空还有些胆怯, 后来发现煦王和传中一样美好,胆子一肥,便恢复本色。
此时正值午后, 阳光依然很好, 街上满是穿流的行人,做生意的贩。而这些煦王的粉丝们见了煦王,纷纷面露敬服和仰慕, 却无一人上前搭讪, 更没有一拥而上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与他相见,温文礼貌。而煦王遇到各种眼神,都是一脸温和坦然, 都能抱之以微笑。
这么一来,这些古代的粉丝可比现代那些“玉米”“钢镚儿”们理智多了。銮铃这么想着, 已有第无数位大婶目露惊羡地量她, 一双探索的眼神, 几乎把她千刀万剐。
她不由讪讪低头,朝身侧的煦王嘀咕了句:“我能不能蒙上脸?”
煦王坦然自若的眼神一怔:“为何?”
銮铃瞄一眼四处朝她投来的目光,声道:“和你走在一起太有压力, 太招眼了。”
煦王忍不住轻笑,瞄一眼风流俊俏的銮铃,道:“你怎知她们看的不是你?”略一顿,他又道:“你越遮掩着,他们反会越发好奇,倒不如这么坦然地走一路,回去的时候,看你的人自然便会少了。”
“……”銮铃自诩是个聪明人,可天外有天,她这聪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煦王言之有理。道理一通,銮铃面上也坦然,她嘴角一笑,便向那位兀自瞅着她的大婶看去,还娇滴滴俏生生飞了个媚眼。
这眼波流转间,电光火石,那大婶“呀”了声,拿在手里的菜篮子掉在地上,洒了一地的秋天菠菜。
这么一路“媚眼如丝”地飞过去,一路惊起波澜无数,銮铃正觉好玩儿,这么任性地戏耍着,却不防被一双冷冷的目光给回敬过来。
銮铃背上一冷,眉眼间兀自含着几分轻佻,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迎面走来的却是两位男子,其左那人年纪较轻,正是他用一双冷峻的眼眸盯着銮铃,下一刻他便快步上前,向煦王施礼:“见过王爷。”
他身侧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丰神俊朗,平和洒脱,倒有一丝李白身上的感觉,却又不甚相同。此人与李白相比,沉敛柔和,没有那一种张扬的狂放。这中年男子亦上前向煦王行礼。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楼上请。”煦王回之以礼,抬手一请。銮铃闻言看去,他们却是来到一处名为“薄暮醉归楼”的大酒楼。
煦王和这两人一路寒暄着上了楼,銮铃明白煦王要让她见的是这两人,便默然在他们身后跟着。她四处瞧着,倒没瞧见萧悟的影子。
只是那年轻的先生总以一双冰冷没温度的眼睛瞧着她,那神情颇不屑,让銮铃心中不大舒服。那中年男子还好些,见了銮铃也不露异常,只是平和微笑。
一径儿上了三楼,里面靠窗有间包厢,里面上好的酒菜早已准备好了。站在这包厢精美的窗边上,白云山的秀美景致一览无余,见煦王在和他们二位话,銮铃便怡然自得地站在窗前看风景。
“王爷让高兄和我所见的便是这位公子么?”那年轻公子又瞥一眼銮铃,目光回落在煦王身上,有了一丝叹息。煦王微笑点头:“正是。”
煦王这一点头,那年轻公子神情愈发悲苦和叹息,还摇了摇头:“不知王爷让我兄弟二人见这位公子是何意?”
“二位才子是太白的挚友,我这位朋友亦是太白的朋友,她对二位很是仰慕,得知二位幸游江南,便央我带她来拜访二位。”煦王一笑,看一眼銮铃,招手道:“方公子,还不过来认识二位才子。”
才子?莫非是历史著名的大诗人?銮铃眼神一亮,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光彩夺目。那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见到她这张漂亮的脸,又想到銮铃刚刚四处媚眼的轻薄模样来,不由凝眉道:“空有一副好皮囊!”
銮铃一噎,却也不计较,朝他们一拱手道:“在下方在水,不知二位先生如何称呼?”
“方在水?”那中年男子眼神亦一亮,“你便是李白口中那诗才非常的方公子?”
“方在水?”那年轻公子也紧盯着銮铃,却是一脸不信。
銮铃咧嘴笑了笑,汗颜道:“诗才不敢当,在下姓方,名在水却是不假。”
“我们二人前些日子行游西北,偶然与太白相遇,他还提到了方公子,对方公子的诗才大为赞赏。”那中年男子着,便请銮铃坐。
銮铃硬着头皮坐了,心中却发虚,她嘴上道:“不知李先生现在何方?”
“我们三人本约好一起游江南,谁知他半途被天子召回,供奉翰林,所以太白正在长安。”那中年男子解释了句。听闻李白终于做了官,銮铃一阵兴奋,可她又有些为李白担忧,不知李白这性子到底能做得多久。
却是那年轻人眼神质疑,此刻问出一句:“你果真是太白口中所言方在水?”不等銮铃答话,他又道:“既太白赞你诗才惊人,我愿与你切磋一番。”
“……”銮铃这番头上冷汗果真冒出,她忙摆手道:“这不必了,在下虽仰慕李先生一身诗才风范,自己却不通文墨,实乃李先生过奖了。”
“你既是方在水,又何必推辞?太白岂是口出谎言之人?”那年轻男子冷冷一哼,颇看不惯銮铃这过谦的虚伪做作之术,当下他自己斟酒一杯,仰头喝尽:“既是今日之约少了太白,咱们便以怀念太白为题,各做诗一首,请王爷和高兄且做评点。”
銮铃瞧着面前这自以为是的年轻男子,虽一身风骨傲然,可也太强人所难了。初次见面,她真不知他为何对她如此看不惯?
当下,不由转脸看向一直作壁上观的煦王。
煦王见銮铃看他,才笑出一句:“方公子与太白交情匪浅,心中定然早有文章,何必过谦?”
何谓落井下石?何谓公报私仇?煦王这话一出口,銮铃登时明白煦王不是有仇不报的真君子,而是把一切都不动声色记在心里的……假人!
她又把脸转向另外两人,人家俩都拭目以待地望着她,殷殷期盼。她背上汗涔涔下,早已发誓再不剽窃人家的歌儿,再不剽窃人家的诗,要做个安分守己的五好公民,这不是逼她破戒吗?
“方某实在是——”
“方公子可是看不起在下?”那年轻男子又冷哼,脆生生把銮铃推辞的话断。
面对咄咄逼人,骑虎难下。
銮铃抓起手边酒杯,一口把酒喝光,心里悲苦无限,子,不管你是何方的大诗人,你都欺人太甚!我今儿要不搬出一个比你名头更盛的大诗人,把你高昂的脑袋往下压一压,你明儿怕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了!
主意一定,銮铃思忖片刻,便背了一首杜甫很出名的怀念李白的诗来。杜甫啊,和李白齐名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銮铃背完,便拭目以待地望着那年轻男子。煦王本就知銮铃诗才非常,当下并不震惊,那中年男子手中酒却已忘了喝,完全哑然地盯着銮铃,显然也有点刮目。
受之有愧。銮铃呵呵一笑,仍看向那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先是一傻,下一刻便扔了手中酒盏,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銮铃。
“……”銮铃心头一虚,莫不是又被人认出来了?
下一刻,那年轻男子已向銮铃拱手,面色震惊却稍稍安静,他一本正经道:“方公子竟能与某心中所想一模一样,真不失为一知己良友也!刚刚是某武断了!”
“……”銮铃扯开嘴角一笑,心翼翼望着眼前这位态度大变的年轻男子,神思恍惚地问:“不知阁下是?”
“在下姓杜名甫。”那年轻男子对銮铃的看法大为改观,面上冷峻略减,有了一丝温度。
杜甫?天呐!銮铃如遭雷劈,她猛然也站起身,面色一点点变白,最后在杜甫真诚的注视下,愧然低头。三人见她神情变幻古怪,都面面相觑。
还是煦王扶了她一把,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銮铃摆了摆手,不顾一桌人惊诧的注目,忽然抬手按上肚子,面容纠结:“肚,肚子有点不舒服,在下告辞,改日,改日再见!”
銮铃罢,谁也不理,捂着肚子“噼里啪啦”跑下楼,夺路而逃。一路走得飞快,直到身后蓦然传来一个温淡而肯定的声音:“你不是萧銮铃。”
再次如遭雷击。銮铃步子一顿,身形蓦然僵住。
幽深的长街,夕光投下,煦王一袭白衣沐浴在那光芒里,温淡的目光陡然有了一丝复杂:“你是李清歌。”
銮铃身上一颤,脊背泛凉,她艰难地转身,望着面前这飘然出尘,前世今生的男人:“你什么?”
“虽不知为何你来到这里,可你不是萧悟口中他那个妹妹,你是那本应葬在古墓里的李清歌。”
作者有话要: 哦哦,请大家支持此文吧。
虽然偶也很想銮铃再剽窃,可是,呃,她发誓以后不唱歌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