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众人便闲聊着回到了甲字院，古月在院外等了片刻，让风云游能就着井水洗去身上的血气。

    等到风云游换了身衣衫再次出来，已是浑身清爽，除去脸颊指掌间的些许玫红挫伤，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番血战。

    外门弟子居住的院落虽然宽敞，但是除去木板床并没有一个可以坐饶地方，于是五人便前往古月的院中饮茶闲聊。

    “大姐，这是刚泡好的花瓣茶，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唔。”

    花草错落的雅致院子里，顶着包子头的锁儿为众人斟好茶水后，心地将沉重茶壶放在石桌上，然后便老实地告退。

    姑娘虽然年少单纯不通武道，又有些后知后觉，但耳濡目染下，逐渐也知晓了风云游如今的实力以及在狂沙门内的威望。

    现在在她心中，少年的地位和形象已经达到了薛赤以及甄英杰这一高度，再不是她这个侍女能够随意话调笑的对象了。

    几人坐定，风云游将此行的经历娓娓道来，着重提到了与火拔相关的部分，起他得了八千两银，不免又让三位穷子一通大呼剑

    就连一向不在乎钱财的古月，都不免有些羡慕吃味。

    至于那位一面之缘的黑衣人也引起了很多猜测，古大姐配合着自己多年来的见闻，将赤沙各家各派高与风云游所的黑衣人特征一一对照，但最后也是无甚收获。

    “对了，这儿有一份东西，是专门带回来给莫询的。”

    风云游到最后，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后里头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兽皮。

    “给我的，这是？”

    这显然出乎了莫询的意料。

    起来，作为孤儿一路长至成人，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这是我从火拔那儿得来的犀牛劲功法，可惜是残卷，其中只包含了‘筋骨皮’三境的练法，最高只能修到三阶巅峰。”

    风云游将兽皮心摊开，露出了其上密密麻麻刻画精致的图形，以及少量的汉字。

    “兽蛮没有独立文字，所以你看这份功法残卷中基本全是图谱，只有紧要处有少量汉文解释。没有师承辅助，你修行起来，可能要多费点心了。若是之后有什么难懂关节，也尽管与我，我会和你一同参详。”

    风云游认真嘱咐道。

    少年修习有移山之力，可谓是狂沙门中最精通炼体之人，辅助莫询修习犀牛劲不在话下；只不过现在当着众人面，这个关窍他却是不能直。

    “这如何使得，风师兄，我无功无德”

    亦或是梦想实现的太过突然，亦或是从来未有人将他的事真正的放在心上，莫询一时慌张无措，连话都磕巴起来。

    “这种时候，还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看到莫询反应，风云游摇头失笑。

    “莫询，你嫉恶如仇又百折不挠，比绝大部分庸碌武人都更配习武。我过我会替你寻来体修功法，从你认识我至今，我风云游可有话不算数，到做不到的时候？”

    风云游望着莫询，伸将残卷推到了他的面前。

    “风师兄，我”

    此情此景，让莫询双目发红，哽咽难言。

    他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想伸触碰面前这张承载着武道未来的兽皮，但因心中太过珍重，始终不敢触及。

    就好似面对着一个绚丽而脆弱的气泡。

    “好啦，这是阿游的战利品，完全由他支配。他愿意给你，你就受得起。你放心，我们这离青州边疆远得很，也没哪个兽蛮有本事过来‘清理门户’。”

    还是古月一通抢白，接着把兽皮拿起来往莫询里一塞，这才帮他过了心里那关。

    “据我所知，犀牛劲在兽蛮那边是地位极高的强大传常除去‘战神录’、‘虎神演’、‘兽神篆’这兽蛮三神，便是犀牛劲这个层级了。”

    古月向边上几人解释道。

    “放在我们大梁，也就是次于‘经’级的‘典’级。”

    钱雄飞几人虽然对于“兽蛮三神”不怎么了解，但“典”级武学的名头却是晓得的。类似贺州李家的“震荒典”，胜州卓家的“三昧神火典”都是足以修到人极限的武学。

    比之“流沙劲”，那简直是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犀牛劲能够一路修到六阶？”

    钱雄飞与侯飞白闻言都很是咋舌，脸上甚至有些意动——毕竟狂沙门的弟子也都知道，流沙劲修习者能够登上梯成就先，已经需要百中无一的赋。

    “看你们俩那没出息的样子，犀牛劲确实是一流功法，但这只是残卷，最多就能修到三阶，难不成你们到了三阶还能去兽蛮的‘北陆高原’抢回后续功法不成？”

    古月对着二人嘲讽道。

    “更何况体气双修者需要消耗两倍以上的生才能保证同样进度，否则只会事倍功半；你们是什么身体赋，自己心里没啥数吗？”

    众人一通嬉笑，总算消减了莫询的激荡情绪。得到了犀牛劲，他仿佛是在不见日的世界中初次见到了真正的曙光，心中澎湃下，对于风云游这位拯救者更是崇敬至极，到了甘愿为其牺牲性命的地步。

    看到莫询望着风云游的眼中深藏的忠诚与狂热，古月不禁想起了幼时，薛赤与沈有司等上一代弟子在古奇座下初闻武道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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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乓！

    “风云游，你这个该死的山民！我打死你！”

    哗啦！

    雕梁画栋之间，一位身穿居家常服的公子哥怒气勃然地将木几上的花瓶抓了起来，在一尘不染的青砖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一砸，就是二十两银子去了。

    “郎君，消消气吧。可别气坏了身子。”

    见到丈夫火气稍泄，静候一旁的徐夫人赶忙靠到他身边，柔声劝道。

    作为徐中约的正妻，她知道自家郎君在赤沙城一向以言辞刻薄锋利，擅于怼人出名，也正是如此，张射侯才会想到请他去给风云游难堪。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能次次让自家丈夫吃瘪的男人。

    “贤妻，你是不知道我”

    徐中约似乎想到了那日南门的遭遇，但任凭他脸色涨得通红，终究难以在家妻面前启齿。

    大丈夫之口，如何得出尿裤二字。

    “唉，如果不能雪此大辱，以后我还如何在郡中门第间往来”

    事实上不需要徐中约，整个徐家都已经知道他尿裤的事情了，只不过碍于脸面，都在他面前从不提起罢了。

    “郎君，先收收火气，周大掌柜已经到了前厅了。”

    徐夫人轻抚着丈夫后背，道。

    “终于来了，我这就去！”

    听到这个消息，徐中约终于有了丝笑意，拔腿就往会客厅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