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百五十九章 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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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春深轻薄衣,草长莺飞花未玻

    三月初,本是人事生发的大好时候,徐家森严的宅院中却是愁云笼罩。

    徐家最大的议事厅“连城阁”中,徐家二十余位男子各依位次而坐,老中青三代核心人物无一缺席;而徐家族长,徐中约的父亲徐清正则阴沉着脸坐在上首。

    他的嫡长子,也是徐家原本的下一任家主徐中约则坐在他的右边。

    所谓连城阁,乃是因徐清正背后挂着的“徐行下,商连万城”的对联而得名——这八个大字装裱精良,乃是徐家祖上所留。

    可惜,如今万城还未连上,主城就快要丢了。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商议风李行一事。”

    众冉齐后,徐清正开口道,声线疲惫却依然不失威严。

    “从风李行在城北的铺子开起来后已经过了旬日有余;期间,商行用了许多办法,包括提价,走大风山中部分山民村老的路子等等,但都收效甚微不,‘甚微’已经是文饰,事实上就是毫无效果。”

    徐族长沉声叙述道,到心痛处,强行压抑的话音也起了波澜。

    “请大家来,也是想集思广益,想想其他办法。”

    “现在来群策群力,是不是晚零?”

    徐清正的话刚刚完,下边就有人阴阳怪气道。

    却是徐清正的亲弟弟,徐家三房的徐清仁。

    大梁各州中类似徐家这种大族,都是上百乃至上千族人一同生活。族中的权力虽然落在长房和二房,但其他族人合在一块也不是毫无话语权。

    之前,由于家族的生意一直平稳,族内的权力格局自然也稳固,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长房的威望就不太镇得住了。

    “你这族长的位子要是还想着留给自家儿子,那这事也没啥可议的,反正族里这点家业,迟早都要败光了。”

    徐清仁完,人群中马上又有人接口,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激得徐中约双握拳,怒气勃发。

    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清楚自己闯了大祸的徐大少已经没有像以往那样在族内呼喝的资本了。

    “各位叔伯兄弟,这次的事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最后一定会有个明白的处置。但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保住赤沙城的生意,毕竟族中一损俱损,还望各位先以家族为重。”

    被逼无奈,徐清正只得起身朝着两侧族人做了个长揖,这才让连城阁中凝固的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有了族长的委婉保证,议事终于上了正轨。

    “我反复了解了去大风山的三拨人探到的口风。总之,大部分山民们的态度很硬,什么也不肯合作;但也有部分听到我们愿意给的高价以后态度摇摆。可即便如此,所有人还是表示唯风云游马首是瞻。”

    二房长男,平时主管徐家在赤沙城外其他生意的徐家大管事徐清德道。

    “透过部分山民的口风,能够判断风云游大约是通过什么特殊的段控制了大风山中的紫猿王以及其麾下的猴群,导致所有山民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现在看来,要解决这个事情只有两条路。”

    这个消息徐家族人中有些人已经知道,有些人还是第一次听闻。是故大管事完后顿了数息,好让众人都能消化完消息。

    “两条路中,第一条是解决紫猿王,第二条是解决风云游。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族长决断。”

    徐清德完后,停下来看向族长,在得到他示意后才继续道。

    “第一条路,据我搜集到的情报,紫猿王乃是山中异兽,灵智极高力大无穷,虽然具体实力不明,但我估计至少需要三阶武者组成的队方有可能剿灭。各位也知晓,族内目前并无三阶客卿,如果真要动,只能放出赏格请族外高代劳。不过,愿意冒公开得罪风云游的风险,进山搜捕异兽的高,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找到。”

    徐清德得有条有理,显然早有腹稿。

    “第二条,风云游乃是武道才,战力超群。按照族内客卿的判断,他能够一人一夜绞杀近百沙盗,然后刃火拔,至少拥有三阶中的战力。虽然入狂沙门不到半年,如今他已然被古奇、古河二缺做门中下一代的基本盘。实话实话,除非通过些秘密渠道开出至少五位数的赏格,否则定州不会有人愿意接他的单子。”

    徐德清口中所谓的秘密渠道,无非是类似魔门和造化道之类的邪道势力,寻常门派家族一旦与他们有所沾染,终究是个隐患。

    当然,胡须儿不过两千两赏格(掌武院的赏格比买凶杀人要低不少),光风云游本身自然到不了这个价码,但扯上了在四阶中也颇为不弱的“狂沙”古奇,万两也不显得高了。

    “这,怎会如此?”

    听到族叔此时的分析,徐大少这才知道风云游这个才,才到了怎么个分量。

    从到大,徐中约只知流连花丛贪图享乐,对于风云游这个“冤家”压根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在他想来,停了个山村的生意,哪里能称得上什么大事呢?

    “呵,贤侄,敢情你闯了祸自己都不知大,当真是大少风范啊。”

    看到徐中约的惊讶表情,徐清仁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二哥,照你这么,两条路都走不通喽?”

    “非也。要‘解决’未必就只能用武力,若是能够‘和解’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徐家虽然人才济济,却也没有能通兽语之人,所以这个和解只能是落在风云游的身上。”

    看了亲弟一眼,徐清德继续道。

    “为今之计,见效最快最直接的,只能是寻求风云游的谅解。”

    他嘴里着,眼睛却望着左上首的族长继承人徐中约。

    “族长,若要用这个法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话一出,徐清正不由得面色一凝,但沉吟片刻后只得叹了口气。

    徐清正年纪四十出头,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正妻。是故妻子唯一的嫡出子徐中约也最得其宠溺。

    虽然徐中约从纨绔,但在感情深厚的父母眼里,仍然是怎么呵护都不嫌多的。

    但事到如今,面临族中各方压力的徐清正已经控制不住事态了。

    “中约,你自己捅的窟窿,你要担起责任来。”

    徐清正调整好情绪,面向嫡长子道。

    “准备下,明日晌午,你亲自登门去向风少侠负荆请罪,我不论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得到他的谅解。”

    “去狂沙门向那厮请罪?爹爹,我堂堂徐家少东,当着众人之面去向那山民请罪,岂不是颜面扫地”

    “啪!”

    徐中约闻言,本能性的起身反驳,但话还没完,就被父亲一个耳光甩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