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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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桃发炎。

    丢开压舌板,姜扬大笔一挥开了药单子,又列明了食疗汤补的项目,嘱咐多休息,少zuoai,他面无表情有条不紊的谈论李景的性生活。

    近来他没胡闹,刚才姜扬那板子都块塞进他嗓子眼儿了,李三挠着枕头忍住呕意反驳,恨不得秀鸟证明自己的高洁。他这场病全赖二百五的李崇,昨天他穿的少,今天他换了秋装,添加了衣裤,可他二哥大发神经,逼着他重复昨天的Tempo

    ——光腿木屐真丝睡衣,大早上的让他在院子里来回走,还放出了一头狗,吓的他上树,那畜生的撒了他一脚后跟的童子尿。

    亏他这两天吃斋茹素,比性趣寡然的二哥还黄瓜闺男呢。

    姜扬在药箱里挑挑拣拣,往药盒里分每日的分量,他哦了一声,复又抬头。

    没招人过夜而已,扑着羽绒的大抱枕,李景侧过身,一手撑着床板,一手扶摸着胸口,仿佛触摸着腔子里荡漾起的浪漫粉红色梦。

    你觉得李崇会谈恋爱吗?

    和谁谈,姜扬回头盯着药盒格子里的颗粒,眼也不抬的点数,他毫不讶异的反应,奇特的关注点,挺让李景意外。

    我见过吗。

    他几个床伴你没瞧过啊,李景扭着腰肢冲姜扬坏笑,他老兄真是猛汉一条,胯下病美人无数,你见过的,猜一下嘛。

    唐欢?

    BINGO!李景拍了下床沿,惊叹姜扬一击即中的命中率,猜这么准。

    准吗,姜扬微笑,他碰了碰手边水杯的外壁,递给李景就药。后者拈着一枚药片,心翼翼的放到牙龈后槽,猛灌了一大口的温水,咕咚往喉咙里吞咽,伸出舌头,李三皱眉头,不心舔到了,好苦。

    还好姜扬有准备大白兔奶糖。

    李景对着姜扬诉苦,唐欢正对着书桌和李崇聊天,自今早toukui到排骨单挑李三,他那心情是大大的好!

    李景胸肌半露抱着柱子往上窜,风骚的紫红睡衣下半边圆鼓鼓白亮亮的屁股,他儿子抬着后腿儿放水。

    乐死他了,回头一定给排骨仔嘉奖。面对持续四秒的突发事件不能保持沉默,但当着李崇的面,他表里不一的违心自责着。

    那不是李景先生吗,哎呀,排骨真是不懂事啊。李家兄弟大概都有成为树桩、电线杆、墙根的潜质——大金毛的默契选择,一脉相承的高贵血统。

    所以瞧着屏幕里的李老板,唐欢话痨了许多,胆大了许多,也轻松自然了许多。他得把自己往情夫的身份上靠,就算李老板不需要情夫——定位决定了地位,卖身的自觉找不到暧昧的情调,已然如此,他得卖身又卖艺了,只是不知李老板会不会腻歪习惯了此种路数。

    唐欢拿着手机看狗,李崇在按摩椅上享受,手机大概放在手机座上,镜头正对着他膝盖上的排骨。

    排骨今日了第二针,还做了美容,真是人靠衣装狗靠吹风,排骨仔貌似更加英俊,比早上更帅气了。

    它是不是壮了。

    长了二两肉。

    挺多的。

    还不够吃一顿的。

    抖落了冰棍的外包装,唐欢怀疑排骨属猪,总被人觊觎着宰了吃肉,或者,李老板才属猪,哈哈!

    你是监护人,不可以监守自盗啊,转身坐上飘窗,把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唐欢边吃冰边唠叨。

    C城前几天热如火炉,搞得他买了三十只冰棍过晚夏,突然又下了雨,怕是今年的秋老虎不够猛。得趁着还算温暖,把囤货都消灭光,在北京买不到的香蕉冰糕,有着家乡的味道、年少的回忆,连食了两根冰棍,唐欢心满意足的结束了通话,返回了餐桌。

    晚餐是蒜泥白肉、凉拌三丝、水煮花生和蔬菜粥,肖建国已经吃完看新闻联播去了,卓淑芬还在帮他儿子剥花生,垒了一碟的咸香软糯。

    谁啊,这么久。

    一个朋友。

    哦,卓淑芬用纸巾擦手,女孩子?

    不是啦。

    男的哦。

    是啊!

    帮你养狗的那个?

    嗯。

    麻烦人家一个月,记得回去给人带点特产。

    唐欢点头,他拿筷子夹花生米,和卓淑芬聊天,母子俩起话来就没个完,细嚼慢咽,饭后卓淑芬还从冰箱里端了半盘糖拌西红柿,肖建国和唐欢夏天都爱吃这个,先用餐的肖老头很节制的给他儿子留了半盘,卓淑芬瞧着唐欢吮糖汁,心里也和那融化的汁水一般甜滋滋的了。

    唐欢吃水果的时候,李崇也在享用他的饭后甜点——俊朗的男孩伏在他腿间,用牙齿拉开裤链,撅起唇一点点吻过他腰腹的肌肉。

    舔湿diju,隔着布料,乐瑜吮吸蛰伏的器官,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李崇半年前赞过他的口活儿,他舌头生的灵巧,是块唱歌的好料子。今次他被召入宅,兴奋了一路,他以为李崇快忘了他了!今天他得拿出看家的本事来。

    乐瑜的本职是唱歌,今儿改行吹箫了,唐欢的本业暂无,兼职是唱歌,他很勤劳又坐着巴去上工。几个歌手轮流穿插,唐欢收工的最早,杨阳关照他,不安排他熬到烊。那天生意好到爆,连酬劳都比平日里多,目测着杨阳手里的一卷钞票,唐欢有点不太相信。

    今天这么多?

    好的一天三百六,若是点歌,另抽五成费,一般也就能分个三五十块一首。可今天杨阳给了他一千多,真有点日进斗金的惊喜了。

    叠好钞票,揣进裤兜,唐欢告辞,他算步行回家,酒吧里空气不好,正好吹吹清新潮湿的夜风。酒吧的员工通道外堵了台揽胜挡道,车门大敞,车主坐在里头,吞云吐雾,还把烟头吐在唐欢的前头。

    很不友好,不过唐欢不计较,他用余光偷瞄,黑背心,迷彩裤,一身的腱子肉,黑超墨镜下露了半张脸,看起来匪气十足,不好对付。

    唐欢是不想惹事儿的,吐烟头就吐烟头,只要没吐到他身上,没点着衣服,唐欢快步疾走,对方却跳下车座,作了拦路虎。

    不认识我了,老虎脱了墨镜,露出了本来面目,上车,我捎你一段儿。

    是杨阳,杨阳。

    肖邦这乌鸦嘴!回头一定让他诅咒自己出道,且由李衡带着出道!

    多谢,不用,他晚餐吃多了要运动。

    有车不坐,给脸不要脸啊。

    出手逮住了唐欢的手腕,杨阳钳住对方的胳膊往车上拖,收他的钱,还不服他的管。骂骂咧咧把人往副驾上按,今天挣了多少,多出来的千八百的还不是他给的。

    他最讨厌唐欢这样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拿了他的钱,还会扫他脸面反驳——又不是我逼你点的!

    他不欠他的,这是他正当收入。杨阳以为唐欢会把钞票扔自己脸上,换家场子混,可唐欢不,从不。当年他点骚里骚气的女人歌给他唱,想看他出洋相,可他拢着麦克真假声转化,迷惑的声线,挑逗的眼神,故意盯着他卖弄歌喉。他不为难,还很享受——杨阳还记得一开始有人笑,到最后众人鼓掌叫好。他故意在他面前数钱,还笑眯眯的,扬哥谢谢你,你出手好大方。

    这还没完,唐欢还因此搞了个新式唱法——一个人的男女声对唱,搞得一时间好多人来捧场。

    虚伪又下贱还是个钻进钱眼儿的厚脸皮,还绵里藏针的让他不爽,真是缺调教。

    跟班们曾给他出主意,灌他辣椒水,逼他吃烟头,看唐欢以后还怎么腆着脸唱,杨阳不置可否,他觉得这有点缺德,他只是想他服软,可没想毁人前途。

    他对唐欢算可以了,在后巷子里,他拉开了压在唐欢身上的弟,唐欢带着惊恐的眼泪挂着一下巴的辣椒水转身回了酒吧的厕所,他洗脸洗T恤,闻风而来的大杨脱了干净上衣给他换,那时候大杨还是个敦实的大胖子——唐欢穿着那间套奇大无比的套头衫,像裹着皱巴巴的被单。

    杨阳以他救命恩人自居,唐欢嘴上道谢一副感激的样子,可心里根本不信——大杨和他结伴而行,没过多久便有个男人自称他哥,开车接送,还经常在台下守着,杨阳那时连台车都没有,自他表哥醉驾撞了人,他爹就三令五申不许妈妈姐姐给他车钥匙。

    这子长了一身的反骨,从来就没叫他舒服痛快过!

    一人车里一人车外,按着车门他们剑拔弩张的对持着,最终还是唐欢服了软,他低眉顺眼的掏裤兜儿的钞票,一张一张点数——今天算他白唱,他请了!

    杨阳家里有背景,富二代叠加官二代,天高皇帝远,越是地方越是横行霸道,越是地方越是肥的流油,唐欢不想冲撞他,也不肯顺他的意,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旧。

    可没想到杨阳没走出目中无人的中二期,他一巴掌拍飞了他手里的人民币,啪的一声脆响,疼痛麻痹的撕裂感直穿过他的骨骼和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