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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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离去,承祜才收回目光。

    他抬脚走到褚子悦身边,开口道:“子悦,你看着把东西运上城墙,我待会教导大家怎么做,明天再坚持一天,后天我们的援军就到了。”

    承祜的话让在场的人为之精神一振,死寂的眼底闪过一抹波动。

    是啊,他们已经平安的过去了一天,虽然是那些躺下来的人,用命换来的。

    但是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他们也要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褚子悦对着承祜微微躬身,恭敬道:“是。”

    完就起身对着那些妇人道:“婶子,咱们把东西搬上去。”

    那人点头,满脸的沉默,眼眶泛着红,带着一抹怒色,还有悲戚。

    刚刚抬走的人里,就有她家男人。

    众人沉默的上了城墙,把东西放在了地上,承祜拿起一个酒坛子,用布堵上坛口,用火把点燃布,抬使劲一扔,落地的地方发起范围的爆炸。

    这让褚子悦等人,为之动容,有了些东西,他们明天会增加很大的胜算。

    借着火光,承祜看着众人有些激动的神色,才缓声道:“看到了吗?油和酒都有同样的效果,咱们收集的这些东西,应该足够支撑着我们过去明天了。”

    鲁参军有些看着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心神荡漾,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平日里用的东西,竟然能用在战争上,还能有如此的效果。

    他抬首看向承祜,眼底都是激动和喜悦。

    褚子悦看着还在燃烧着的地方,嘴角上扬,露出今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他对着承祜问道:“太子爷真是博学多才,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出来。”

    承祜对着褚子悦笑道:“之前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现在正好过来试试。”

    带笑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

    褚子悦看在眼里,对着承祜道:“太子殿下,您先去休息,臣女带着大家在这里守着,只要一有动静,我们立马吹响号角。”

    承祜看了看周围的娘子军,微微颔首,他想了片刻对着褚子悦道:“褚姐能不能借一步话?”

    褚子悦闻言与承祜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看着那些妇孺把上的油和酒分出来,用坛子装起来。

    雅克萨天寒地冻,油多是动物油脂,需要融化了之后把布蘸上,堵住装酒的坛子。

    这样就可以增加酒燃烧的速度。

    至于酒,是雅克萨最不缺少的。

    看了片刻,承祜也是佩服这些女人的举一反三,他收回眸光对着褚子悦道:“褚姐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你们将军府里,在昨天和前天出城的人数?”

    承祜心中有疑问,但是现在褚英身死,那么他的嫌疑就排出掉了,现在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他不想明天再出现什么变故。

    褚子悦闻言,看着承祜,微微蹙眉,最后还是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道:“臣女让言之去问下,他知道的比较多。”

    承祜闻言,微微摇首,陆言之他不相信他,更何况他还是他的怀疑对象,那里能让他知道?

    承祜嘴角上扬道:“陆言之,我不相信他,要不然我就不会叫你来帮忙了。”

    承祜的头微微的低垂,与褚子悦距离很近,两人的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看着好像是在聊天一般。

    褚子悦因为两人的距离,有些害羞,她微微的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却想着承祜的话。

    太子为什么不相信言之?言之和她一起长大,聪明好学,雅克萨能有今天,也是他的功劳。

    陆言之在褚英死后,就接管了褚英留下来的人。

    更是以人不足为由,让承祜带着人仅有的人守住这面城墙。

    只是他没有想到,褚子悦看到这边守的辛苦,竟然组织退伍老兵前来帮忙。

    陆言之担心褚子悦出事情,心急如焚,老毛子又再次发动了进攻,让他无法脱身。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过来,只是没有想到,褚子悦与承祜两人的距离太近,近的让他有些发狂!

    他深吸一口气的快速的走到了承祜跟前,一把拉住了褚子悦护在身后,对着承祜戒备的道:“太子爷想要女子,多的是投怀送抱的,褚子悦是褚将军的遗孤,还请太子爷下留情!”

    褚子悦被陆言之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红着脸对陆言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陆言之扫了一眼褚子悦有些泛红的脸颊,心头的怒气更胜,勉强压住了怒火对着承祜道:“太子爷,请恕臣无礼,臣带着子悦先行告退。”

    完就拉着褚子悦跌跌撞撞的往一旁的钟楼里走去。

    褚子悦有心对陆言之解释,但是心中却想着承祜对她的话,把嘴边的解释,吞进肚子。

    承祜的脑海里猛然间想到了褚英刚刚死了之后,陆言之带着嘲讽的笑容。

    他曾经过,褚英是想把褚子悦献给他为妾。

    只是褚英死的时候是要陆言之照顾褚子悦。

    那么褚英的死,是不是也与陆言之有关系?看他这么在意褚子悦的样子,要是对褚子悦没有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承祜收回目光,背着走下了城墙,他要去看看二喜,二喜为了护住他,被强弩定在了城墙上,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承祜下了城墙,径直朝着伤员的帐篷走去。

    刚刚走到帐篷的位置,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受伤严重的士兵。他们大多数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实在无法再继续下去,才被抬了下来。

    还有一些被伤及要害,却暂时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更多的士兵都已经战死了。

    二喜躺在地上的茅草上,感受着阵阵的寒气从地下传来,让他冷的打了个寒蝉。

    抬眸就看到承祜的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费力抬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才呲牙冲着承祜笑。

    能替太子爷挡下这一箭,是他最为高兴的事情,就连死,他都觉得没有那么的可怕了。

    承祜看着二喜泛红的脸,就知道他可能有些发烧了,他拿起被子给二喜盖在身上安慰他:“没事儿,你好好休息,等后天费扬古就来了,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会京城呢。”

    二喜吃力的点头,他声音沙哑:“爷,能遇到你,是奴才最大的福分。”

    周围的呻吟声,几乎盖住了二喜的声音,让承祜红了眼眶。

    秦韵拿着草药走了进来,看到承祜之后,头也不抬道:“太子爷,您自便,末将没有时间招待您。”

    秦韵从战争开始,就不断的帮忙从城楼上往下背人,城里的大夫都过来帮忙,还有一些被流箭给伤了,现在战争结束,他让那些人去给轻伤的人进行包扎伤口。

    他留下处理这些伤重之人。

    承祜见秦韵淡定的样子,也知道他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

    对着秦韵道:“没事儿,我就来看看二喜。”

    秦韵闻言,低声道:“二喜没什么事,唯一的就是那强弩实在是厉害,伤了内里,这会儿有些高热,等热退下去了,在修养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秦韵知道二喜是为了救承祜才被强弩订在了城墙上,要是要是在偏上一分,恐怕就是他也无力回天。

    二喜也是幸运的。

    承祜闻言,微微颔首,对着秦韵道:“你忙吧,我要休息会儿,等明天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秦韵头也不抬的颔首,对着承祜道:“过去明天,后天大将军应该就能赶到。”

    承祜闻言,有些苦笑道:“问题是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是不是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承祜出了帐篷,看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白茫茫的一片,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他们丝毫不敢松懈。

    老毛子适应这样的生活,他们在这样的天气中更加的如鱼得水。

    承祜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士兵,要是的得不到保暖,一夜过去之后,就有可能被冻死了。

    承祜再次上了城墙,对着靠着火盆跟前取暖的鲁参军问道:“一般那些伤重的伤员,你们会怎么处理?”

    承祜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为大清撒过热血的人,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被自己人疏于照顾,冻死。

    鲁参军看着燃烧的火盆,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这样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熬过去就活着,熬不过去,就死了。”

    火盆的木炭,霹雳吧啦的燃烧,建起无数的火星。

    鲁参军好像透过火盆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马革裹尸是一个士兵最正常的待遇。

    承祜扫了眼鲁参军,垂首看着自己上已经干枯的血迹,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他们不是冻死,在城墙下那么简易的帐篷里,地上只有茅草,又这么冷的天。”

    鲁参军抬首看着承祜,那脸上的稚嫩,还未曾完全褪去。

    他微微摇首,轻笑了一声道:“天冷点也好,最少不会高热,还会让人时刻的保持警戒。”

    到这里,有些神情恍惚的道:“要是暖融融的,他们更容易放松下来,让自己安心的睡去,睡着了,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承祜闻言,看着鲁参军,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话。

    温暖的环境,会让他们更加的注重疼痛,这么冷的天,他们会想着冷,疼痛却会减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