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芙蕖盈盈 第十八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大妈来到庞大的松树下,往脚下垫了一个板凳,伸去取了一块腊肉。
辰离在一旁摸不住头脑,这许颖逸是怎么服她吃这稀罕的腊肉的。
辰离问道:“大妈,你拿这点肉好像不够吃的吧?一会不是还要来人的吗?”
王大妈瞥了他一眼道:“一边儿玩去,这是给许颖逸吃的,你们凑什么热闹?人家是第一次来,吃点腊肉就要三道四,你就这点肚量?”
辰离无语,合着他们是来凑热闹的。
两人在树下做了一会儿,实在是百无聊赖,于是二人就蹲在地上捡拾草根用来斗百草。
斗百草又叫斗草,原本是端午习俗,端午踏青、采药归来,带回名花异草,插艾门上用以解溽暑毒疫。
余下花草则以对仗形式互报花名、草名,多着为赢,此为“文斗”。对儿童而言,就是以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此为“武斗”。
如今许颖逸和辰离二人就是玩的“武斗”。
辰离恨恨地将中断成两截的草根扔在地上,气恼地道:“许颖逸你是不是用法术了?为什么你一根都没有断,就我找的草根都断了十四次了。”
许颖逸嘻嘻笑道:“我连灵都没开过呢,哪会什么法术?你这明明就是玩不起,血口喷人啊!”
辰离郁闷道:“那是咋回事,难道我就运气那么差,捡了十几次草根都不如你这一次找的?”
许颖逸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胸口处那一团毛茸茸,正是鼠笑笑在那探头探脑。
辰离问道:“它给你找的?”
许颖逸点了点头,道:“你只知道它叫鼠笑笑,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多宝财鼠’。”
“多宝财鼠?”
许颖逸摸了摸那一团毛茸茸,“多宝财鼠算是一种奇珍异兽,天生对天材地宝的感知能力很强,有极大的寻宝的能力。”
辰离眼神熠熠,看向鼠笑笑道:“你这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啊,老鼠哪捡的,我也想去捡一个来。”
许颖逸强忍笑意,道:“你以为这多宝财鼠是那过街老鼠啊,一抓一大把?这只是成了精的,有了自己的造化才觉醒了自己的血脉进行返祖,才有了这般寻宝的本领。”
鼠笑笑伸了伸爪子,鼠须抖动,不屑地看向辰离。
辰离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那你这中的草也是天材地宝,是仙草咯?”
许颖逸用力扯了扯中草柄,依旧是没有断,“这叫百炼草。”
“百炼草?”
“嗯,百炼草算是一种名贵的草药,但算不上是天材异宝。百炼草正如其字面意思,要经过百炼才有此草。百炼即风吹日晒,雷雨涤洗,所以谓之‘百炼’。之后,其草柄会坚韧如玄铁,不可屈伸,但若拔出土后,就不再如玄铁般坚硬,但仍保留其韧性,郎中会熬其三天三夜,捣炼成糊,用以治疗湿寒。”
一草药,许颖逸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听得辰离目瞪口呆。
辰离痴痴然道
:“许兄,你祖上学医的?”
许颖逸摇了摇头,之前一直和老山头打交道,这点草药知识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换一哥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惊得他下巴脱臼,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三个孩子风风火火地从门外你追我赶地跑了进来。
为首的孩子脸颊绯红,衣冠楚楚,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中还拿着一根竹竿,双撑膝,气喘吁吁道:“吓死个人嘞,这穷追不舍地也太固执了吧,不就是半地的油菜花吗,至于吗?”
旁边一个像是跟班的孩子声道:“那是李叔干了几个月的辛苦活,你这一竹竿下去,半地的油菜花都遭了秧,李叔是真的气坏了!”
另一个孩子也跟着点头。
为首的孩子似乎有些词穷理亏,吞吞苦苦道:“大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许颖逸声问道:“他是谁啊?”
辰离答道:“秦家的秦乐语。”
“秦家?”许颖逸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在莲花镇的古怪秦氏祠堂,这之间会有联系吗?
辰离点头,声道:“秦家是一个世家大族,就算在整个中原都是排得上名号的望族,且支脉众多,分布在五湖四海,势力极大。”
“这秦乐语就是在漳州的支脉中的一位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当了蒙童来上蒙学来了。”
秦乐语也瞅见了二人,扔下竹竿向这边走来,许颖逸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他大大咧咧地朝许颖逸伸出一只,道:“你好,我叫秦乐语,胸无大志但喜结好友。平生最大的苦恼就是钱多压身!”
许颖逸看着他伸出的愣了一愣,这玉润柔嫩,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想必之前过的也是衣来张,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吧!
许颖逸握住他的一脸真诚地道:“我叫许颖逸,心怀大志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钱少身轻!”
辰离在一旁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这许颖逸还真是有意思。
秦乐语身后两个孩子也暗自窃喜。
秦乐语呆了一会,仰头大笑,朝许颖逸竖起大拇指,道:“许兄有趣得很,以后我们在一起耍,肯定乐趣横生。”
许颖逸瞥了眼地上粘着油菜花的竹竿客套道:“哪里哪里,秦兄才有趣得很!”
秦乐语指了指身旁的两个孩子道:“这是席禧和潘朗,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许颖逸顺着指的方向看去,名叫席禧的孩子头发稀疏,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叫潘朗的那个孩子则如秦乐语一样大大咧咧。
许颖逸打趣道:“嘻嘻?好喜庆的名字!”
席禧羞赧道:“也不算喜庆啊,而且我和潘朗都是秦公子的陪读书童,主仆关系可不能混啊!”唯唯诺诺,朴诚可爱。
秦乐语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道:“你这什么胡话,我秦乐语拿谁当兄弟,他就得是我的兄弟!”
霸道得很。
秦乐语瞅见辰离脚下一片的
草根,问道:“你们之前是玩斗草了?”
辰离点了点头,“看见没,许颖逸拿一根把我玩惨了。怎么,你要试试?”
秦乐语一甩袖子,“笨死你得了,瞧我的!”着便招呼着许颖逸过来斗草。
辰离心中冷笑,玩死你!
过了一会,王大妈端着菜碟从厨房里出来,摆着桌上,看见秦乐语一个人在一旁蹲着,问道:“他咋了?”
辰离笑道:“自闭了!”
许颖逸看着桌上的菜品顿时食指大动,有剁椒鱼头,麻婆豆腐以及为他私人加上的冷调腊肉。
这王大妈的厨艺那真是好得很,怪不得何先生会在这开设个伙房。
许颖逸垂涎欲滴,舔了舔嘴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放入口中,真是满口生津,回味无穷。
这腊肉肥而不腻,色呈深红色,熏香扑鼻。
许颖逸低头扒饭,狼吞虎咽。
辰离等人在一旁看得直咽口水,“十两青菜不如一斤瘦肉”这话一点不假。
许颖逸看向剁椒鱼头,一个硕大的鱼头躺在盘子中央,上面覆了一层剁碎的红辣椒,红过三月的山花,红过秋后的霜叶,再星星点点洒上一层碧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不禁捯饬一筷子放入口中。
“桃花流水鳜鱼肥。”这鱼头实在鲜美,咂舌之间,一股辣中带甜的味道油然而生。
辣是剁椒的味道,甜则是鱼头肉的清甜。
秦乐语也是疯了一天,抓起筷子就是一阵虎吞,丝毫没有公子哥的风雅架子。
许颖逸看向一旁站着看他们吃的王大妈问道:“王阿姨你不吃吗?”
王大妈笑道:“你们几个屁子自个儿吃吧,我是晌午后再吃,你们这些娃娃长身体,多吃些。”
辰离拿起汤勺盛了一满勺麻婆豆腐放入晶莹的白米饭中,一口塞入,咀嚼着含糊不清道:“长身体那就该多吃些肉啊!”
王大妈瞪了他一眼,心中也是无奈。
不是她心眼,实在是这几年了村里人的日子苦得很,猎户们上山打猎味多半都是要空而来的。
远不如前几年,那时候土地肥沃,庄稼比其他州的长得都要又好又快,山上的野兽也多些,两三天就能吃顿大鱼大肉。
但如今也是作了怪了,庄稼越种越差,很多作物都种不活,就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大妈艺不错,但难在没东西可做。
山上野兽越发稀少,就好像是整个漳州的风水,一夜之间都被人偷了去。
一桌子菜很快就见了底,众人都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许颖逸突然耳朵翕动,凭借超出常人的听力感知到门外有人在过来。
抬眼看去,何先生一身儒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秦乐语,拿上你的竹竿跟我走。”完就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留。
秦乐语无语,这肯定是让李叔从背后告了刁状了,得挨收拾了。
辰离等人暗自窃喜,幸灾乐祸地看向哭丧着脸出去的秦乐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