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小竹林里的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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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景沉默的拉开白泞的手, 她划的很浅, 这会儿拿出来半丝血都没冒出来了。

    “你好点没?”白泞自觉自己真的是眼明手快,不然卓景得吃多少苦头呀。

    “你……。”卓景目光复杂,神色简直一言难尽。

    白泞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太感激我,要是真的想谢谢我,不如把你东郊那酒厂送我……你走了啊?”

    看着卓景转身就走, 白泞惊讶。

    但他没搭理她, 带着几分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毫不犹豫也不停留。

    白泞觉着莫名其妙,两人在往生门折腾了好久,具是心神疲惫。

    一夜安稳,第二日, 白泞起了一个大早, 今日是一年一次的祈福日,所有皇家女眷都要动身去国寺,一大早她家的门就被栗夏拍的砰砰作响。

    “六,走啊。”

    栗夏卷着包裹,左手右手拿满了吃的, “听国寺后头有一大片的空地,正好咱们去烧烤吃。”

    白泞好一阵沉默。

    “佛门净地,你这样会被骂的。”

    她皱眉,还是把内心的想法了出来, “再了,苏大人也不会让你带着的。”

    栗夏神情古怪,“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

    栗夏眨巴着眼睛,“苏靳会管我,可他又管不着你!”

    白泞一整张脸都黑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嘛。”

    栗夏难得做出有求于人的样子,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道:“你就藏在你的行李里好啦,又没人会去查你的行李。”

    时候栗夏曾帮过她一次,白泞这辈子谁的人情都不曾欠下,只单单对着栗夏时有些不自在。

    因为栗夏是唯一一个不计前嫌,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伸手帮她的人,且不求回报。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傻子。

    栗夏磨了许久,白泞还是答应了下来。

    沈嬷嬷看着她将东西收下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话但无妨。”

    白泞看她一眼。

    “公主,这要是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看见了。”

    她的话被白泞断,“皇后不会责怪我,父皇……父皇责怪我或者不责怪我对我来并无区别。”

    沈嬷嬷一下子便噤声了。

    其实白泞也不喜欢把怀帝总拿出来事儿,但是沈嬷嬷年纪大了,人也变得唠叨起来,这么一句,再做一副难过的样子,能让嬷嬷安静好些天。

    “公主殿下,范大人来了。”

    白泞手一顿,抬步出了大门。

    “泞泞。”

    果然是范霖。

    还是戴着她那块银白面具。

    “等会儿我们顺路,一块儿去罢。”范霖笑眯眯的,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她当时在往生门撇下她自己跑了的事情。

    外头人来人往,白泞也不好什么。

    白泞早就和皇后过,她这里离国寺近,直接去国寺,就不进宫了。

    一路上范霖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有些烦躁,正准备点什么,突然就听见范霖:“宁宁,上次姨和你的那件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范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我们大兴与你们这里不一样,那里有漂亮又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和清朗的日月,姨可以给你最好的。”

    白泞压了压唇角,开口,“我如今在大怀也是用的最好的。”

    这话没假,她如今是富商‘六爷’,自然用的东西都是一顶一的好。

    “这不一样。”范霖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你分明是知道的,泞泞。”

    白泞不做声,范霖也不着急,两人一路沉默来到国寺。

    今日国寺里没有旁的香客,外头也有重重守卫,戒备森严。

    几位沙弥站在门口,双掌合十对着两人躬身道:“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方丈已备好茶点,两位请随我来。”

    国寺并不似寻常百姓眼中那么的圣洁高远,这里能成为国寺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它够识趣,佛本就是人心杜撰出来的,最高不过皇权,和尚也要吃饭,皇家给了银子,他们岂能摆出架子?

    国寺里头的景物都布置的十分有禅意,一方水池的锦鲤都瞧着比旁人家的鱼更有灵性些。

    范霖放眼看着,这次要不是怀帝大方,她定是不能跟着一块儿来的,她心里明白怀帝的什么主意,他那是看上莫阳城了,让她这次出来也要带上莫阳城,那子倒是没跟她一路,倒是转头就去找了那位庆阳郡主。

    “大怀国立昌盛。”

    看着京城的繁华,自游玩的郊林别庄到如今的国寺,便是傲气如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大兴和大怀仍旧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你还想让我跟你回去吗?”白泞听了她的感慨,倒是挑眉。

    “那不一样。”范霖收起眼中的惊叹,“泞泞,你开不开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白泞撇开脸,换了个话题,“你还没在国寺里求过签吧。”

    “那便去求一签。”

    范霖点头。

    两人跪在蒲团上,一下下的晃着手上的签筒。

    白泞很少求神拜佛,此刻求签也是脑袋放空,‘啪嗒’一根签在不经意落了出来,不偏不倚正要落在她怀中,人家的签都是掉在地上,她的签倒好,直直的往她怀里飞。

    范霖的签还未出来,白泞起身,到一个老和尚那儿去解签。

    那老和尚是个生面孔,白泞年年都跟着来祈福,也不曾见过他。

    老和尚手上有个杯子,手边儿还有一盒铁盒子,里头的白米饭被压的平平实实。

    杯子里装的是热腾腾的抄菜心,还有几块豆腐。

    老和尚抬头看白泞一眼,将油光发亮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一边剔牙一边伸手,“施主是解签?”

    白泞就没有在这国寺里见到过这么不修边幅的和尚,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是,解签。”

    她将签递过去,老和尚接过,一直盯着他,蓦地就笑了,手上签子轻轻往边上一丢。

    “你的签不用解了。”

    白泞笑了,“为何?”

    “你的诸般劫难都已过,往后便是通天路,求什么皆是上上签,何况……你本无所求。”

    老和尚舌头舔了下牙尖,啧啧有声,“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贫僧还要吃饭呢。”

    白泞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

    “那便承您吉言。”

    她转身,等着范霖。

    范霖的签筒里迟迟没有签掉出来。

    那古怪和尚瞥了一眼,语气吊儿郎当的,“那边那位施主,你也别摇了,你是所求的事情太多,菩萨不肯应呐,人呐,求不到的便无需强求,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儿。”

    范霖摇签的手顿了顿,良久笑开道:“也是。”

    罢也站了起来,正巧这时候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从传过来。

    “人到了。”

    白泞看出去,果然看见了皇家的依仗。

    走在最前面的是洛皇后,太后身子不好,这次没出来,便是皇后走在最前面。

    她盛装而出,顶上金冠穗儿一步三摇,与清初阳里煜煜生辉,眉眼挑起,少了平日的素净,多了生人勿进的凛冽。

    凤袍上银线交绕,火凤展翅,所有女眷都跟在她身后噤若寒蝉,包括那些她看起来都十分脸生三三两两的嫔妃。

    以往白泞总觉得洛皇后没什么威仪可言,她不是没有威仪,只是从不曾上心过罢了。

    洛皇后一转眼就看见了立在佛堂前的白泞和范霖,她皱了下眉,“六,到母后这边来。”

    白泞抬脚走过去,脚步很快止住,因为她看见了在层层女眷后头一脸阴沉的的卓景。

    白泞冷静的扭头,笑:“母后,我先去下净房。”

    洛皇后点头允了。

    白泞立刻拐到了国寺有名的竹林里,旋即皱眉。

    卓景怎么跟过来了?

    他一过来就没好事,白泞觉得自己心口跳的很厉害。

    正想着什么时候开溜正好,突然听见一声压低了的女子怒喊。

    “百里陌,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就看见了躲在竹林里的一男一女,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白泞凝眉,还未看清,就看见那女子高高的扬起手,‘啪’的一声在了百里陌的脸上。

    白泞脚步一顿。

    百里陌偏过头去。

    还未等两人有反应,那女子突然就反应过来,左手捧起人的右手。

    “嗷……好疼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