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出来了，可我们这些民工的生存环境却非常差，差到无法容忍的地步，实活，我们简直是拿命在打工换钱！我可听见电视里新闻报导过，蓟都、长沙等地出现多起民工装修中毒事件，还有民工产下畸形婴儿。其中有一位实在挨不住去医院看病的油漆工，一直胸闷、气喘，经医生检查发现这位民工的肺已经有哮鸣杂音，日积月累的化学品给他的健康造成了很大影响，后来不得不中断工作、花大量的时间治疗。。。”齐鲁道。

    “就是这样，还有城里人指责我们装修工人不讲信用、偷工减料、野蛮无礼等，就是没有人在告诫城市居民注意装修污染的同时，提醒一下民工兄弟注意自身的建康。兄弟，你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刚来工地，待你见多了也就见惯不怪，心也就麻木了，这里还算稍好一点的工地，我有一群老乡，住在一个不到0平方米、由猪圈改成的住房内，前几天清晨起来，一位工友因窒息而死去，你凄惨不凄惨？”桂正雄也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诉。

    “是够惨的！干活与居住环境如此恶劣，我看见我们工地吃的早饭里，嘴里嚼的是黄黄的馒头，喝的是稀得见底的米粥，一大上午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姚动生关切地问道。

    桂正雄情绪有点激动地答道：“嗨，别提啦！天下乌鸦一般黑，干的牛马活，吃得比猪食还差！包工头们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黑心肝，建筑工地的集体食堂基本上都被承包，而承包者往往与大老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追逐利益最大化，在伙食上克扣民工已是公开的秘密，不少民工在城里的食物比在农村的老家吃得还差。”

    “咱们华夏国人最讲究‘民以食为天’，但对生活在物质条件丰厚的城市里的民工来，怎么一个‘吃’字就充满了苦涩呢？”姚动生有些力不从心地慨叹道。

    “嗨，兄弟，不是俺打击你的信心，你真是书生气太浓，完全不了解建筑工地的实际情况，跟你对话太费劲，差不多没有共同语言！你呀，趁早离开工地干别的营生去，免得耽误你心目中的大好前程，因为你不适合呆在建筑工地，至少你还没有做好当烂民工的思想准备！”

    这位齐鲁兄弟的话把姚动生咽得够怆，他一句话都不出来，只好讪讪地干笑着。幸好旁边的叶来欢话替他解了围：

    “兄弟，别为那子的屁话生气哈，他们山东人话就那样，直来直去的，口无遮拦。不过，咱们吃得就是比猪食差！工地的食堂多是老板们的亲戚承包的，经常从菜场买一些不新鲜的菜让民工吃，今天卖不完的菜，明天再拿出来卖，不管卖到第几天，一定要把这些饭菜卖光为止。”

    “每天干这么重的活儿，吃这种东西，长期下去身体怎么支撑得住？”

    桂正雄接话道：“撑不住也得撑呀，现在郊区粮油批发市场上，尽是被称作‘民工粮’的大米，它比一般大米便宜三分之一还多，所以，非常抢。从外表看，‘民工粮’和其他的大米相比，颜色发黄，拿在里闻闻，还有发霉的味道。

    白了，民工粮其实就是陈化粮，而陈化粮是指已经陈化或变质、不宜直接作为口粮的粮食。相当一部分陈化粮中，都含有大量的致癌物醛和黄曲霉毒素，它种毒素是目前发现的最强化学致癌物。不少粮油摊位都出售‘民工粮’，但并不是摆在明面上，大多是藏在后库房的，不过也有明目张胆摆在外面的，销售呈公开化趋势，在天津甚至还打出了广告，上面直接写‘民工米’！”

    “这些不法奸商也忒黑心了吧？这不变相等于毒害人吗？”叶来欢怒道。

    齐鲁忿忿地接道：“这有啥呀，在缺乏相关监管，也缺乏舆论支持的情形下，民工餐桌上的食物质量越来越差。我们曾在乡村种过粮、养过猪，而且我们的妻子和父母现在仍然在乡下种粮、养猪，可如今我们却在城里吃着陈化粮、垃圾肉。。。你这是不是历史的倒退？”

    “我也不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也许这种丑恶现象是暂时，有关部门不可能让其永远泛滥下去，总有一天会狠狠整治这些违法坑人的现象，当今社会不可能让这帮黑心肝的人长期污染下去。”叶来欢安慰大伙儿道。

    “但愿吧，一切还是要向美好的方面想去。”

    “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通过今儿到装修民工宿舍参观了解，发现大部分工地都一个**样，几乎没人重视过咱农民工的生活问题、精神娱乐，一切都还处在原始的自发状态。谢谢各位兄弟，我看大家早已迫不急待要与心爱的‘女友’共赴巫山了，叶工，我看我们就不要再当电灯泡了，晚安吧？”姚动生愉快地与众人告别。

    “再见，蜀汉兄弟，有空常来工地坐坐，唠唠家常也好！”

    “好嘞，我会的。”

    从男民工宿舍出来，姚动生全身早已热血沸腾了。抬头遥望夜空，似乎觉得今天的月亮与往常不同，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给工地上所有的建筑物披上了一层银纱，仿佛也给一前一后的两人增添了激情快乐！

    月亮又大又圆，像一个大月饼，让姚动生心里痒痒地，恨不得飞上天去马上去吻一吻嫦娥姐姐。皎洁的月光照在北二环护城河上，给波光粼粼的水面添上了闪闪烁烁的光斑。

    叶来欢索性把姚动生领到自已的宿舍，并悄悄告诉他，其实他自己也有一个，平时藏在行李箱里，晚上夜深人静时悄悄拿出来。。。之所以没直接让姚动生来家里参观，是怕他接受不了这种新生事物，反而取笑于他，所以才先带他参观民工宿舍。

    姚动生一听惊住了，好奇地问过他：“你的宝贝叫啥名字？”

    “你嫂子的名字呗。”叶来欢一脸潇洒地答道，“我挑拣的这个长得很像我老婆顾雪娇，呵呵呵。”

    更让姚动生大跌眼镜的是，叶来欢他老婆顾雪娇也有一个，是他去年回家时蓟都捎回去的。

    开始时，顾雪娇怒斥道：“人总得有底线的吧？你自己不正经，还连累自己的老婆，要是让乡邻乡亲知道了，还不得羞愧而死？”

    叶来欢耐心地给她解释：“这玩意儿不是洪水猛兽，你就当是时候喜欢的洋娃娃吧，谁的童年没抱着它入睡？而且，这比时候的玩偶好处多了，它真的具备很多呵护功能，我没在家的时候，它就是的替身，替我日夜陪伴你，也好减轻你的寂寞相思之苦，有什么不好呢？”

    顾雪娇的情绪稍稍有所缓和，道：“这玩偶皮肤质地貌似真人，可他毕竟是毫无感觉的模具，真让他伴我入眠我还不习惯，没准儿夜里突然醒来，一时没反应过来给吓着！”

    叶来欢信誓旦旦地安慰道：“没你的那么脆弱吧？首先你把它当作时候抱着睡觉的布娃娃一般，其实，你要像对待我那样，带着温情和平常心去对待它，给它穿上时装，它就房间里的模特儿，至少也是房间里的绝美装饰品。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在工地早已试过了！”

    顾雪娇脸儿一变，怒气冲冲地吼道：“原来你丫早用上了？！那你还回家来找我干吗？直接抱着你这个‘情人相好’啃就行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好东西要共同分享，既然是恩爱夫妻，我有的，也得给你备上，这才合理，这才平等，以示夫妻尊重是吧？”

    虽然顾雪娇骂他臭不要脸，但最终还是在叶来欢好歹的死缠烂打之下，接受了这个新生事物，因为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扔了怪可惜的。最后顾雪娇不但没给他扔出去，还一直心奕奕地保存在她自己衣柜里，长期锁着从不示人，叶来欢讲话，鬼才知道她用过没用过呢！

    “呵呵，你跟嫂子还真是心有灵犀，简直就是一对活宝，证明你们夫妻感情笃定情深，要不然你弄这么个玩偶回家，遇到不通事理的人，会给你闹得天翻地覆下不来台。”

    “我要知老婆是那样的人，我才不给她买呢？即使我自己用了也不会告诉她的，正因为我对她相当了解，知道她能接受，我才给她买回去的。”

    “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诗经里的句子，如若春和冬的两幅素描，简约、静美而伤感。。。”叶来欢对姚动生谈起了自己的妻子，心头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诗经里的这么一句。那般心情滋味怎堪消受。

    回想每年春节刚过，出门打工时，正值春暖花开时节，轻烟般的杨柳一路扶着春风，深情款款，袅袅婷婷。在车站，他俩这对年轻的夫妻俩依依作别，极其的缠绵悱恻。

    呜。。。一声长鸣，车轮滚动，挥挥，凝望的身影已被天边的云驮去，千里的烟波一片凝噎，空怀一腔惆怅，这是什么？这便最是那百媚千红中独爱的那一种。等到春节将近，浪人归来时，已是雨雪霏霏的冬日了。世人都知久别胜新婚，那么一年的离别胜什么呢？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那场景该是远胜过洞房花烛夜吧？是火山爆发、是爱恨交加、是如胶似漆、是酥软、是**。。。

    叶来欢告诉姚动生，他和顾雪娇是同村一起长大的，这个村叫碧水湾，是蓟东马兰峪东面的一个村子，没什么副业，村里经济条件很差，多数年轻人以外出务工为主，村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和一些带孩子的妇女。

    叶来欢和顾雪娇从青梅竹马，两无猜，自学到高中，他俩都是同学。同村的发马大强和叶来欢是打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时候他们一起掏鸟蛋，下河摸鱼，还偷过李大爷的西瓜，钻过新媳妇儿山杏儿的尿盆儿，在霜叶红老师的卫生纸上涂抹过红辣椒。

    还有一个秘密就是马大强的妈妈还曾托媒人找顾雪娇父母给自己提亲，后来得知叶来欢与顾雪娇俩人早就心已默许，马大强的妈妈只好作罢，不想搅和这对好鸳鸯。

    顾雪娇是当地远近闻名的一朵花儿，身材高挑，肌肤细腻白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流转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嫣然一笑便足以迷倒面前的伙子。

    叶来欢娶了顾雪娇后，一下子破碎了村子里无数马大强们“癞蛤蟆”的梦，伤了不少人的心。打那以后，多年来叶来欢跟村子里的马大强关系一直的很铁，他有秘密就跟马大强一个人“打开天窗亮话。”“

    婚后的第二年春，叶来欢就来蓟都打工了，先在一家装修公司安装楼房的门窗玻璃。顾雪娇留守在家，照顾身体不太好的公婆和一岁多的儿子，还种着三亩地，喂了两头猪，每天忙忙活活的。

    叶来欢在一家门窗制作安装公司上班，门窗玻璃安装就那么几道工序，立框、喷泡沫胶、打钉、打内墙胶和外墙胶、装玻璃、塞玻璃胶条，对于叶来欢来这都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最累的活儿要数装卸和搬运玻璃，叶来欢安装的大都是钢化玻璃，玻璃有大有，大的重00多公斤，要两个人抬着安装，50多公斤重的都是一个人背着上下安装。开始时磨破了皮，后来茧子长得厚厚的一层。

    有一次叶来欢抬玻璃脱了，将脚趾甲连一块肉一下砸掉，疼得他钻心的叫，医生包扎处理好后，当天下午就照常上班了。一天下来累的够呛，但挣钱还不少，平均一天能挣0多块钱。

    工地的伙食不很好，夏天里，好几个工友食物中毒，弄得叶来欢拉了好几天肚子，肚子疼得刀搅一般。输了七天液才缓过来劲。叶来欢并没给媳妇顾雪娇起过，怕她担心，原来是承包食堂的老板们进了价格便宜的过期变质的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