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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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来到工地后,姚动生上班的时候特别的心不在焉,毕竟他是在酒后占有了粱冰倩的身体,他很害怕她醒来后悔,甚至会憎恨自己。但是一见面时,粱冰倩大胆地打起了招呼:“动生,昨晚很感谢你陪我喝酒,我是不是‘打兔子(喝醉吐了的意思)’了?”

    姚动生莞尔一笑,淡淡地回了一句:“以后少喝点酒,醉酒对身体不好。”

    或许是全身充满了爱,粱冰倩心情显得特别的愉快,就连同室的姐妹也来八卦她,问是不是又交新男朋友了?

    自从和粱冰倩发生关系后,姚动生发现已经爱上她了,就连白天上班时,他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他的身影,他甚至想跑到监理办公室去和她亲热。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随时处于热恋之中,在一起交谈,有时似乎还有点眉目传情,心有灵犀。

    梁冰倩在工地现场检查姚动生那个施工队工程质量时,不再按书本规范那样死抠了,在不偷工减料、不影响结构的情况下,她不再像以前那钻牛角尖,脸红脖子粗地坚持原则了,而是将政策稍稍放宽,钢筋隐检工程项目验收也只看钢筋型号,根数,垫块的摆放,以及搭接位置对不对、倍数够不够,至于粱的上下排铁主筋及箍筋的间距,她就再不拿卷尺量了,验收时间及过程也相应缩短了,班组工人非常高兴,这样一来,活儿干得更快了。

    工人高兴活也干得快,创造的产值就多,堂叔姚清远更高兴了,纷纷夸赞姚动生会来事,与总包关系也处得融洽。为此,姚清远还专门找姚动生谈了一席话,鼓励他与梁冰倩进一步发展关系,以为姚动生方验收开绿行提供便利。

    工地上已经不怎么忙了,粱冰倩也有点时间思考人生了。项目部的人也开始很闲了,自从赵一荻离开她后,粱冰倩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赵一荻曾希望将来走生产管理这条线,最终为将来项目经理做准备,他认为做技术和预算到头也是个项目二把,安全资料尤其不能去做,既不讨好,也无趣。那玩意儿在工程竣工验收六个月内就失效不存了,没有发展前途。

    回到租房地,粱冰倩更多的时候是跟姚动生讨论人生:“回想起那些年,也真是甜美的四年,想想和大学同学相处那么些年,毕业了又依依惜别,各奔东西,纵然是大家偶尔还会联系共话未来,但毕竞架不住生活的艰辛痛苦工的磨难,一个个由意气风华变成灰头土脸,垂头长气,像我这样,整天带个安全帽,接受劳务队老板的虚假尊重,看着身边的大楼拔地而起,渐渐的淡忘了阶梯教室、自习室、寝室、食堂、图书馆的的幸福岁月,迎来了一种野蛮与文明相结合的苦逼生活。。。”

    姚动生反驳道:“还好意思劳务队老板虚情假意?哪回请你们管理人员不是真金白银地花?花再多的钱含糊过吗?到野蛮,是当你发现民工的住所破败不堪、他们的工作方式粗糙、大家斗殴喝酒是生活的一部分?就认为他们没有教养,没有档次?”

    “你可别我乱扣帽子!我并没有对民工有所歧视,也没有对他们的喝酒斗殴无聊生活横加指责。相反,我也是农民家庭出生,我很理解他们,建筑工地上的生活,最难耐的是枯燥和无聊,缺少精神的阳光,我也经常看见民工兄弟不满足于食堂简单的饭菜,傍晚下班后都爱满大街乱窜,找一个自己喜欢的饭馆喝两盅,这里没有大饭店的约束性,并且饭菜量大,价格又便宜,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约三五几人聚在一起,吃着美味的菜肴,喝点酒,让一天的疲劳烟消云散。一边喝着二两白干的酒,一边酣畅淋漓的聊着属于他们的话题,让他们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可以忘记孤身在外打工思念家人的痛苦。。。对于他们处境也感同身受。”

    “对呀,看样子你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对民工的观察了解还比较仔细,时间长了,民工们和这些饭馆大厨呀老板呀也都混熟了,老板对这些农民工也是相当照顾的,知道他们的辛苦不容易,偶尔还会送他们几个菜,让他们在这喧嚣的城市感受着一点点人间温情。因此农民工朋友是愿意来这里的,也喜欢下班后来点酒。

    可有的人就不那么理解了,觉得农民工脏兮兮的坐在这里,会吓跑那些白领顾客和城市居民,会影响他们做‘体面人’的生意。甚至还有某些‘公知’提出让公交公司开行民工专车,将脏哩吧叽的民工与城市居民隔离开来。我有时候就在想,这些所谓的‘精英’人士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是否想过自己住的楼房是谁盖的?出门上班经过街道是谁打扫的?是谁在守护着这座城市的整洁?。。。

    农民工也许没有什么文化,没有漂亮的衣服,他们热衷的文化娱乐活动充其量也就老三样:斗地主,看女人,酗酒。但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他们一直在默默的付出着,他们起早贪黑,干着最辛苦、最脏、最危险的工作,不论担子有多重,每个人都能支持到夜晚的来临,不论工作多么辛苦,每个人都能够做他那一天的工作,每个人都能很甜美、很有耐心、很可爱、很纯洁地活到太阳下山,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我觉得他们就应该值得社会各阶层的人去尊重,去致敬!我也是在进入这个大工地的几个月之后,才渐渐对民工兄弟有所认识、了解,才搞清楚了开发商、设计院、监理、施工单位、劳务队、甲指分包、材料商。。。等等各种角色的关系、关联。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大学是怎么混的?对建筑工地的这些复杂事情几乎就闻所未闻,也许有些人会那是我自己不够勤奋,读大学时没及时参加社会实践,所以成了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其实不完全对,我当时是最想了解工地的,可我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呀!对此,我觉得我们的大学真的应该把自己课程做出调整,开设项目经理厚黑学,人事管理与勾心斗角、坑蒙拐骗材料技巧课程。。。”

    “你又在误导人们了!那种厚黑学,人事管理与勾心斗角、坑蒙拐骗材料技巧岂能上得了台面?不过,很多人也许很难理解工人那种流离失所的心境,和在施工单位与日俱增的不安。施工的人都知道,自己亲将一栋栋大厦拔地而起,看到自己的作品,那是一种自豪感。也许有人会辩驳,这不是自己的作品,只是一个自己为了获得劳动以外的东西而产生的作品。

    作为参与施工单位的管理人员和工人们,这种自豪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迁徙、流浪。客观的,我们用自己的双和智慧,建造了那么多楼宇,回想起来真的是感到欣慰和高兴,那是对自己劳动肯定的部分。”

    “施工的人常年在外,颠沛流离没有假期,在工地上整日蓬头垢面的活着,这样的生活算是正常的吗?这种时候大多数人不免会想,建筑业的存在,难道是一个错误吗?”粱冰倩抛出深层次的思考。

    姚动生坚定地回答:“工人们在乎的是什么?在乎每天都能挣到钱,能用钱去养家糊口,去干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不是那种与外界的隔绝、不停的迁徙、没有一种归属感。全国这么多住宅都是施工单位的功劳,可是,如果没有我们劳务队工人,安得广厦千万间?我个人认为在施工单位,粱工,你现在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尽快学会施工的那些技术和管理,为自己将来去一个长期固定的单位做充分准备,因为项目经理的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粱冰倩反问道:“人人都想脱离一线施工,那活儿让谁去干?”

    “嘿嘿,还用问?这些简单粗糙不用脑的活儿,当是让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知识、没有文凭学历、没有选择余地的民工去干。假如你在施工单位已经觉的经验、技术还可以了,又有一个新的单位可以照顾的到你的理想薪酬、人性化生活、人性化工作强度的话,你就可以跳槽了。可我就没有这样的会,除了施工还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只好谦虚的去丰富自己,争取早日成为堂叔那样的包工头。”

    “实话,工程前期时候,我看工地上的测量员累的跟死人一样,基础起来了,才轻松了一点,结果又被调到其他项目又继续干,累的跟牲口一样,一个项目最多一两年,干起来就没有停下来过,多了都是泪。有时候天天看图纸,感觉好迷茫啊,都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个行业啊。”粱冰倩似乎对前景有些担忧。

    姚动生侃侃而谈:“老舍先生的茶馆,为人熟知,因为茶馆是一个社会的窗口。但以我个人之见,施工现场,也真的是一个社会全貌的典型浓缩。首先,建筑业与很多产业息息相关,参与到建筑业中的人员素质也是一个落差极大的分布,还有参与到建筑业中的组织也很多,有政-府、企业、事业单位、工人团体等等。

    这就出现了一个很棘的问题,当你面对着这样一个万花筒的时候,谁的生活会影响你?那就是决定了建筑到底是会成就你、还是会埋葬你的关键所在。简单地,你一心只想着自己未来的人,总会步步为将来设计,尽量避开劳务队的宴请、唱歌叫姐、不沾烟酒、也不为了获得好的表现而卷入与各种团体的利益纠纷,只是埋头苦干。”

    粱冰倩听了,感觉有点意思:“你的很对,作为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人,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精气神!嗯,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迷茫期。天天看图纸,多向那些有经验的老师傅学习,不要太在意现在的工资待遇。但你有责任为自己选择一个好的项目,哪怕项目环境不好,也能得到很好的锻炼。”

    姚动生补充道:“一开始工作,肯定会遇到各种挑战,如果处理不好工作上那些困难,就认为自己不适合而退却,那就错了。无论如何,生活要求我们做什么,就得认认真真去做,不要逃避,选择施工之前,不先急于学技术,你首先应该做好各种思想准备、心理准备,以防止以后快进了,缺乏必要的知识储备。”

    粱冰倩表示赞同姚动生的观点:“在这里我的人生发生了逆转,我学会了做施工资料和建筑试验,自己也从毕业时的文弱女生,变得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人间冷暖炎凉的坚强女子,呵呵。。。最重要的收获,是在施工现场看到了那么多颠沛流离的故事和很多人悲惨欲绝的身世,了解了人间疾苦,懂得了劳动者的善良。

    自己变得倍加珍惜当下,即便是活动板房,还是臭不可闻的厕所,或是没有洗澡水的夏天,更或者是苍蝇先吃的饭菜,我都觉的这一切显得多么可爱而温暖,不光是认可了这种生活,而是我变得愉悦地接受了。接下来我会很有耐心的去一步步改变,令自己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姚动生这才附和道:“嗯,之所以还会愉悦、会接受,是因为你懂了人生的艰辛与不易,更加懂得应该把时间花在什么地方去。虽矛盾依然存在,但懂得感恩、懂得珍惜,就意味着这个人不再麻木。因为在咱们这样的施工单位,年轻人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在这个农民工的伟大时代,也是值得称道的。以往通宵达旦的混凝土施工,烈日下挥汗如雨、冬天里的酷寒坚守。。。想起这些来,觉得奋斗是值得的。”

    粱冰倩有些忿忿不平地答道:“可是,大楼一旦建成,这里将是那些财富新贵、能源新贵、地产新贵吃喝玩乐的乐园,而我们就将很快离开,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否定——觉的自己的劳动没有意义。”

    姚动生有些不满地斥责道:“一会肯定,一会儿否定,唧唧歪歪的,逻辑紊乱,我都不知道你在些什么?你建了大楼,人家新贵们付给了你工钱,你管他吃喝玩乐做甚?人家挣的钱也不见得就不光明正大吧?也是辛辛苦苦奋斗得来,不是水打来的,好不好?我怎么感觉到你这是明显的羡慕嫉忌恨,典型‘红眼病’,不,‘仇富’心里,这样下去可不好,你得神经病的!”

    粱冰倩一听,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