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我要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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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厂桥派出所吗?”

    桌上的电话叮呤呤一阵急响,正在值班的派出所民警大队队长上官云宵抓起了电话:“嗯,你哪里?”

    “我这儿是新街口百货商场大街,蓟都积水潭医院附近,这里有一个外地男孩与家长走失,你们快过来把他接走,免得被人贩子拐走了。”电话那端一位女同志焦急万分地道。

    上官云宵撂下电话,从桌上抓起车钥匙,冲一位户籍女警喊道:“张姐,走,出警!”

    女警跟在他后面问道:“队长,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新街口一男孩与家长走散!”

    下午三点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大地被炽热的阳光烘烤着,街道两旁的槐树都被晒得不行了,其枝叶有些打蔫,新街口商场前的广场上,精致的绿化树,留着祸盖头形,一切都经过精心修剪,一排排弄得整整齐齐,显得调皮又年轻,还倍儿精神。

    街上行人稀少,有的人们则躲在商场前绿化景点的阴凉处乘凉,有的游客干脆进商场里的空调下蹭凉。进城替一帮在郊区农民工孩子采购作业本和玩具的打工子弟学校女老师李玲玉,在新街口大街的路边上,看见一个约七、八岁大的男孩在哭泣,一边哭一边喊:“爸爸,你在哪儿?。。。”

    男孩一边喊,一边用敏的眼睛在过往的人群中搜寻,期待着他口中的爸爸出现。

    李玲玉见他上穿着白色海魂衫,下穿蓝色的学生裤,胖墩墩身材,像个未成熟的冬瓜,又像是颗刚出土才洗净的胖鼓鼓花生米。脸蛋儿哭得通红,微微凸出的前额渗出细的汗珠。他的身上很脏,他的样子显得很恐惧,好像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男孩沿着南北朝向的新街口大街上窜下跳地叫喊着,又沿着通往西直门内的东西方向丁字路大街寻找着,稚嫩的童声里还带着哭腔,让路过的人们好不心疼,纷纷驻足观看,问寒问暖。“这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有人近前问道。

    男孩并没答话,而是哭声越来越大,大到破开嗓门吼道:“爸。。爸,我要找爸爸!。。。”

    “孩子,你爸是干什么的?你家住哪儿?你别干吼,声讲清楚一点,叔叔阿姨才好帮助你呀?”有中年人也上前询问。

    那孩子楞住了,眨巴几下眼晴,就是不答话,只一个劲儿地用背揩鼻涕和眼泪。正在逛街路过于此的李玲玉便好奇地上前和他讲话,孩也不怎么搭理,李玲玉暂时只好站在旁边陪他向路人问询。

    结果,问遍无数路过的人,都不认识这个男孩,以前在此地也从来没人见过他,李老师心急如焚,要是找不到家长,这男孩该咋办?自己又无法带他回家,否则,会被人误会拐卖儿童的。情急之下,李老师只好选择了报警。

    很快,一辆警车嘎然而至,车上下来女民警张姐,与从驾驶室出来的民警上官云宵一道,向李玲玉问明了情况,便要让她与男孩一同上车去派出所录口供。当上官云宵伸去拉男孩时,男孩死活不愿跟随,一个劲儿地叫唤:“我不认识你,也不跟你走,我要在这儿等我爸爸!”

    上官云宵伸出另外的,想双抱他上车,可那孩两腿蹬地撒泼哭闹,就是不愿上车。李玲玉一见,急忙上去解释:“宝宝听话,民警叔叔是带你上车去找你爸,你爸离这儿很远,咱们走路去不到,要坐车车才能到爸爸那儿,宝宝乖,噢,咱们上车车,由阿姨陪你去,好不好?”

    这下,男孩终于听话,不再闹腾了,于是李玲玉便抱着男孩坐上警车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上官云宵把两人安排到休息室,并随拿出两瓶矿泉水来给李玲玉和男孩喝。没想到男孩不但不接矿泉水,还“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想我爸爸”

    李玲玉急忙蹲下身子将男孩拥入怀里,哄道:“宝宝乖,警察叔叔正在帮你找爸爸,一会儿你爸爸就会来到。。。”

    张姐也急忙跑过来劝男孩:“来,朋友,吃点饼干。”

    “我不吃饼干,我要找爸爸。。。”男孩在李玲玉怀里倔强推开女民警递来的饼干,挣扎着,哭喊着。

    “宝宝不哭,宝宝是男子汉了,要勇敢不哭噢。。。”李玲玉耐心地哄着。

    “噢。。。我。要。。找。。爸爸。。。”男孩满脸泪花,咽喉处不停地抽泣着。

    “好,一会儿阿姨就帮你找爸爸去,知道爸爸在哪儿上班吗?”女民警问。

    “我爸爸在工地盖高高的楼,好大好大的楼。。。”

    “这么来,你的爸爸是建筑工人,可是,朋友,你知道爸爸干活的工地名字吗?”女民警又问。

    “我爸爸干活的工地好大好大,他屋里有很多床,还有好多的叔叔阿姨在里面睡觉。。。”

    “看样子,孩子的父母是工地的民工定然无疑了,那我们可以缩查找范围。”

    李玲玉急切地问:“你怎么就断定孩子的是真实的?”

    “孩子天真,一般都不会谎话,还有,他爸爸屋里有很多床,还有好多的叔叔阿姨在里面睡觉。。。典型的工地大杂汇,男女夫妻几对混住,所以我敢断定孩子的没错!”

    “工地上男女混住?这怎么习惯呢?”李玲玉感觉很吃惊,以前闻所未闻。

    “嗨,这是工地特有的现象,工地上夫妻一同出来打工的不少,又没有单独供两口子住的夫妻房间,无奈之下,只好在各床之间拉一布帘遮挡一下视线,心奕奕地过夫妻生活。”

    “呵呵,还有这种怪事?那多尴尬呀!”李玲玉感叹道。

    “那有什么呀,见惯不怪!生活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她让人很向往;有时候,她又让人很无奈,而这种无奈,在大多数农民工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家样样好,出门事事难,要想出来打工挣钱,就得忍受这个煎熬,遭受这份洋罪!”女民警解释道。

    “孩子并不知他爸爸干活的工地名字,这就比较麻烦。”女民警对李玲玉道,然后又问她:“李老师,你发现男孩的地方,四周有没有在建的工地?”

    李玲玉想了想:“我当时还真没在意,更没有留心周围是否有建筑工地,只当是哪位游客与孩子在街上走散了,压根儿就没往工地上想。我还特意在鼓楼大街上问来去匆匆的行人,结果费了半天劲儿,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孩子,我又怕孩子家长着急,所以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报警,希望借助你们的强大资源来帮孩子早一点找到家长。”

    女民警一听,既然男孩是在鼓楼大街找到,那么,可以以鼓楼大街为圆心,在周围五至十里远的周圈里筛选搜寻所有的建筑工地,也许就能找到男孩的家长。想到这里,女民警蹲下身子,悄声问男孩:“朋友,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这回男孩眼晴里闪出惊喜的泪光,高兴地答道:“我爸牛天菱,我妈金叶芳!”

    “那阿姨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牛阴源!”

    “知道你的家在哪儿么?”

    男孩眨巴着泪光的眼睛,一脸茫然,显然答不出。但民警根据他的口音,初步认定他应该是东北某地来蓟都探亲走失的。

    于是,女民籍立刻起身去档案室,翻阅附近有关工地工人办集体暂住证留下的花名册,看里面有没有一对叫牛天菱和金叶芳的夫妇的暂住登记。

    过了一个多时,女民警高兴地从档案室蹦跳出来,边走边嚷:“查到了,查到了!孩子的父母在咱们派出所北面的洲际大厦工地干活儿!”

    上官云宵和李玲玉一听,喜出望外。李玲玉高兴地对牛阴源道:“阴源,你爸爸妈妈已经找到了,很快就会来接你的,孩子,你要乖些,好好听民警叔叔的话,阿姨要走了。”

    上官云宵当即劝道:“李老师,你还是等会再走吧,我们正在给洲际大厦工地打电话核实情况,等见到孩子家长以后才走也不迟,你帮忙救了孩子,怎么也得让孩子的家长表示一声谢意。”

    “哦唷,民警同志哪儿去了,我救这孩子是因为我是老师,我们子弟学校里的孩子差不多跟他一般大,我爱我的学生,当然也受这个孩子,根本不用他的爸妈谢谢,这件事儿换了谁都会做!”

    上官云宵又了:“农民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准儿昨天还在洲际大厦工地干活,今儿一早搬别的工地了呢?我劝李老师还是等一等,如果真要是找不到家长,我们还要请你帮忙呢?”

    李玲玉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诧地问道:“还要我帮忙?你们警察找深藏不露的犯罪分子都有招,难道找一个在工地干活的民工还有什么困难么?”

    “老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找一个工地民工易如反掌,我指的是如果一时半会儿很孩子的家长联系不上,那又不能担误孩子上学吧?所以。。。”

    “所以,你们想把孩子寄养在我们农民工子弟学校,一边等待他的父母接应,一边继续他的学习,两者兼顾,是吧?”

    “老师就是老师,事儿一点就通!我们也正是这个意思,这样做既不耽误找人,也不耽误孩子学业,而且你还帮我们照看了阴源。”

    “嗯,民警同志考虑得真周道,那我就多等一会儿。”

    “不过,也不是让你跟学校白白照看,找到他父母之前,孩子在你们学校的一切花费都由我们派出所也就是政-府承担,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大可放心。”

    “上官大队长哪儿去了,我们打工子弟学校收留并照顾农民工的孩子是理所应当,孩子到我们那里生活学习,正是适得其所,我们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每一位民工老乡的子女,如果打工子弟学校不为打工家长减少子女上学的后顾之忧,那还叫什么打工子弟学校?”

    “哎哟,李老师真不愧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话的水平很有高度,处处理解咱农民工的处境,处处站在农民工的立场替打工者子弟着想,咱蓟州城里要多一些像李老师这样坦荡无私乐于助人的人,这个社会不知要美好多少,和谐多少!”女民警张姐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张警官,你快别那么,我哪有那么高大上呀?你们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