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映绯樱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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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的雪呼啸着刮在街道上,将来来往往的行人刮得七零八落。

    城门关卡处,两个只穿薄衣的士兵挤在一起取暖。

    普通的士兵是没有资格喝酒的,酒是那么昂贵,也唯有担任队长的武士大人能喝上一点。

    “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严查!”武士大人对他们呼来喝去,“一个快病死的女人!听到没有!要查快病死的女人!”

    快病死的女人——这在士卒们的想象中就是那种瘦骨嶙峋、面色青灰、上了年纪的妇人。

    “女人?这种天气一个快病死的女人?”士卒声地窃窃私语,“为什么上面要找一个快死的女人?”

    另一个士卒回答:“我听啊就是那天信藤大人喝醉的时候的,你不在——大人,别的国家来嫁公主的夫人被毒死了!”

    “吓!可信吗?”士卒大惊,“毒死?哪个国家的?”

    “就是那个有人鱼的国家。”消息灵通的那士卒嘿嘿一笑,“据是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是如今大名的母亲干的!”

    “那这婚事是不成了吧?”士卒喃喃,“又要打仗了吗?”

    “这可不一定。”另一人道,“现在都那公主被留下来了,结成亲家也许就不打仗了。”

    枯燥的生活里唯有上位者的阴私能叫人感兴趣,好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件大事,其中还涉及到美貌的姬君和“人鱼之国”的大名夫人,这怎能不让士卒们兴奋?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开始心领神会起来。

    也就在这时,远处有一个黑影在雪中缓缓靠近,兵卒在它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辆看起来颇奢靡的马车。

    士卒们紧张起来。

    立刻就有人上前拦住马车,而马车前的车夫立刻瑟缩着滚了下来,士卒们听得清清楚楚,他颤颤巍巍回头低声叫:“夫人夫人是兵。”

    “夫人”这个词语可是让人精神一振啊!

    领队的武士大人当即大摇大摆走上前:“什么人!”

    马车的帘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干脆利落地掀开了!

    只见衣袂翻飞间,一个高挑清丽的美人居高临下站在车辕上,那样惊人的容貌,让一众人包括武士大人全看傻了。

    这、这是哪里的天女下凡啊!

    随后那仙女开口了:“这是过关的文牒——快点都给我让开!我要救我儿的性命。”

    出人意料的是这仙女的嗓音异常粗嘎,和她完美的容貌截然相反,而且她也和士卒们想象中那温柔意的仙女不同,当她的视线扫过来时竟令人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从内心感到敬畏。

    这是一种叫人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这女子美吗?当然美极了,那么她令人遐想吗?不敢不敢。

    她的眼神和刀锋一般锐利。

    那位带队的武士大人颤颤巍巍接过文书,竟然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吓到似的。

    “好好看!”女子居高临下呵斥,“快点放行!我儿重病缠身,你们若是胆敢耽搁我定要夫君取你们性命!”

    武士下意识躬身:“是、是!”

    他快速地翻阅了中的文牒和文书,没错,不论是印鉴还是身份都是对的,这位确实是将军家高贵的侧室。

    武士又道:“您您的公子”

    女人也没为难他,她掀开帘子的一角:“吾儿不能吹风,你看着!”

    武士透过帘子的缝隙在马车中看到了一个面色潮红的病弱少年,以及旁边惴惴不安的侍女,这侍女很健康,面色红润。

    没有病得快死的女人,这是贵妇人带着儿子出城去寺院中看病,城外有一处香火鼎盛的大寺院,据很得贵人们的喜爱。

    大雪天的,儿子又是急病武士唏嘘了几声。

    “看好了?”女人逼问,她的声音喑哑又威严,仿佛不像个女人。

    武士只觉得内心没来由的畏惧,他下意识点点头。

    “退下吧!”女人哼了一声,从他中劈夺过文牒,扔给他一块银块,随后她转身又呵斥车夫,“你在干什么!快驾车!”

    车夫缩着头爬回自己的位置,可见他是惧怕这夫人到了极点。

    马车再一次开始行驶,车轮在雪天中滚过矮墙的关卡,向着野外寺院的方向驶去。

    这大雪天雪地里也许有妖鬼也不定。

    武士又感慨了几声,抓起酒壶灌了几口昂贵的浑浊酒液。

    —————

    寒风呼啸,缪宣扛着自己的本体长枪,衣袂飘飘地站在雪地上,心情一时间异常复杂。

    他就着雪洗掉了枪尖上的血迹,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大裙子,动作娴熟得令人心疼。

    啊女装的我,又成长了一些呢。

    系统那是唏嘘不已:这样的裙子能穿习惯秒哥,以后应该没有裙子能难住你了。

    缪宣:是啊。

    胆的车夫缩在车辕上:“夫、夫人鬼、鬼”

    “鬼死了!”缪宣不耐烦地在雪地里艰难地生火,“就剩下一个头,烧了就没了,别怕!”

    然而车夫撅了过去,车上的侍女则因为一直缩在车厢中,倒是侥幸没有被惊悚的画面吓到。

    缪宣叹了口气,在好不容易焚烧完可燃有害垃圾后,重新爬上马车,他一腿蹬开车夫,接替了他的位置。

    夜以继日地赶车,马匹的耐力应该也快到极限了,到时候就找个遮雪的地方歇一会儿虽然宁宁的病情还能控制,但保险起见就在寺院里换一匹马,这样继续赶路也不会耽误。

    “我们走。”缪宣拍了拍马的脖子,马儿温顺地动起来。

    车夫和侍女都是缪宣临时凑到的人,而马匹和马车也是从真正从家将府带走的真货。

    缪宣一路上走的几乎都是直线,那些因为妖鬼触摸而无人敢走的道路对缪宣来毫无威胁,最令人庆幸的大概是今年的冬日雪下得薄,否则马车还真的不好走。

    缪宣的动作很干脆,而哉雪禅师给的信件也出乎意料地好用,寺院竟然真的和缪宣更换了马匹,不仅如此还附赠了炭火和干粮。

    行程再一次开始,许久后车夫终于清醒过来,这一次车夫对缪宣的恐惧又上一层楼,他缩着身子老老实实驾车,而缪宣终于得以空出,他转身就进入车厢。

    缪宣在周身寒气散尽后,又伸去摸了摸宁宁的额头,少女呓语了几声母亲,随后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为了便利出逃,这几日来缪宣一直穿着女装,而宁宁则被更换上贵族少年的衣袍,两人调换性别竟然也能蒙混过关。

    实际上缪宣已经做好了暴力闯关的准备,但是毕竟有病人在,平稳的赶路才是最紧要的目标。

    这一次从后田后院中打捞宁宁的计划算得上很顺利,算上赶路,来回总共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这其中那位长宗我部的夫人确实帮了大忙。

    缪宣也是在离开后田主城后才知道,那长宗我部的夫人竟然七窍流血地死了,但她并不是像传闻中那样被毒死的她是被缪宣的力量反噬而死。

    这事情就很棘,虽然那夫人诡异,但缪宣确实是在阴差阳错中杀死了恩人。

    这可太生草了,以至于缪宣已经远离城市还是心情糟糕。

    夜幕降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苏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夜没有落雪却挂着大风,他找了一个背着风的地方停下马车,打算休整一夜。

    付丧神的身躯和精怪等同,几天几夜不睡觉事情而已,但今夜确实不好赶路,而且车夫也许久没有休息过。

    宁宁的病又好转了一些,这让缪宣也稍微放了点心。

    今夜缪宣同样需要睡眠,他已经有一段时间忙于赶路没有和羽光忠正见面了,如今即将回到出羽,总得在梦里和这孩子通通气才好。

    梦境的世界通往常一样,瑰丽的天空下是金色的海洋,水面微微漾起波纹,羽光忠正娴熟地从水面下爬出来。

    如今羽光忠正对自己的认知发生了改变,他在梦境世界中已经不再是那个来自未来的中学生,而是穿着铠甲的年轻将领。

    羽光忠正一上来就兴师问罪:“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

    他的声音卡住了,这少年对着缪宣瞪大了双眼:“你这是!你、你怎么回事”

    缪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他内心咯噔一身,勉强维持住稳重的表情:“没什么,一些迷惑他人伪装而已。”

    —————

    织信氏本丸,天守阁。

    在熏香浓郁的奢华房间内,端坐在首席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怠倦地撑住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田之龙’不过如此看来不是神龙。”男人喃喃自语,“真是可惜啊,这么快就得回来,阿市怎么一个血脉都没有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灯芯上的火焰发出哔啵的声响,暗沉的夜色严严实实压在窗外,帘幕重重,将一切气息缩在方寸间。

    织信宗岐伸用指节叩了叩腰间的三振刀:“你们啊——一个都没能生出付丧神来,虽然锋利又坚韧,但到底少了些趣味。”

    活着的生命已经没有可能了,那么妖鬼总是可以的吧?

    这些刀要是能和浅川宣一般该多好?不就算他们都有了“灵”,浅川宣也是独一无二的。

    浅川宣是什么武器呢?也是刀么?太刀?大太刀?薙刀?枪?

    真是叫人念念不忘。

    织信宗岐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身,大步走下阶梯,在阶梯的角落边跪坐着一名垂着首的女子,她穿着繁复美丽的衣着,阖着眼像是在昏睡。

    织信宗岐朝这女人微笑地伸出:“蝶姬,来。”

    于是这美人就像是被牵动了线的木偶,她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优雅地盈盈起身,向夫君伸出了:“夫君,您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织信宗岐笑笑,拉着爱妻的边往前走,“我没能找到和能杀死我的龙,也许那法师欺骗了我——不,他没有这个胆子,但所谓的‘龙’一定不是‘后田之龙’。”

    蝶姬温顺地回答:“是,您一定能找到的。”

    织信宗岐掀起帘幕:“正是如此,我一定能找到的。”

    重重帘幕外是紧闭着门的阁楼,厚重的大门在织信宗岐面前自然打开,瞬间露出了阁楼外宽广的河山——这奢华的房间竟是在天守阁的顶层。

    天守阁,本丸中属于大名的建筑,它高高凌驾在所有房屋之上,在天守阁顶端能够鸟瞰整个本丸。

    破晓前的寒风呼啸着吹入顶层,它肆无忌惮地掀起了帘幕和蝶姬的长发长裙,也同样将织信宗岐的衣袍卷起。

    年轻的大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河山,慢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年又是丰收,来年也将一样。”织信宗岐点点头,“队集结完毕,美浓的边境也已经安定下来了。”

    蝶姬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她曾是美浓的公主,在嫁到织信家后美浓便被织信宗岐的铁骑踏平,但此刻听着夫君这么,她仍然像是木偶一样无动于衷。

    “真可惜啊”织信宗岐伸挑起妻子的下颚,又一次叹气,“蝶姬啊蝶姬,你要是活人该有多好。”

    他的爱妻静静微笑,完美得恍若天女。

    织信宗岐看着这样的妻子,突然就失去了自自话的兴趣,他便轻描淡写地松开了,于是那完美的人偶失去了提线的主人,顿时倾垮在地上。

    华美的羽织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在地面上铺展——不,应该蝴蝶的标本才更恰当。

    “还是活物有趣。”织信宗岐单撑在栏杆上,在夜色中深吸了一口气,“鲜活的东西嗯不如上洛吧。”

    他就像是一个最好的编剧,一步步写好了属于织信家族的剧本:“双喜临门,大名春风得意,兵强马壮,万众齐心,上洛登封天下人。”

    很显然这剧本让织信宗岐满意了,他低低笑出声:“不错——首先就是双喜临门!”

    大名转头看向地上僵死的蝴蝶,他伸点了点蝴蝶:“怀孕吧,我的长子将在明年诞生。”

    倒在地上的人偶一动不动,然而诡异的是她的腹部突然微微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入她的腹中,将整个腐朽的腹腔填满!

    腥臭的气息掩藏在浓郁的熏香中翻滚,一刻后,人偶又恢复了死寂。

    织信宗岐点了点头,他转身再次掀开帘幕,大步向天守阁下走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早冬的薄雪被寒风卷来,浅浅地覆在蝴蝶的翅膀上。

    隔日,欢喜的声音便响彻了织信家的领地。

    作者有话要:  屑老板是很屑,只有脸好看这样子但是脸是真的很好看啊,预祝下一代本子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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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