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徒弟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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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兄看着自己师弟带着手腕上的一圈伤, 认真无比地将那株焉了吧唧的灵草埋回了灵田中, 然后掏出大师兄给的木牌, 心地插在了湿润的灵田边缘,感觉颇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怎么宝贝成这样。

    看着那颗仿佛一颗眼睫毛掉的稀稀落落的眼球的灵草,他心头忍不住涌现出一股不出的怪异感。

    这灵草看着垂头丧气的,再加上那奇特的外表,竟然给人感觉如同一个真的活物一般。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迟疑道:“这灵草, 真的是自己跑的么?”

    他和何晏想的一样,这世上居然还有会自己长腿跑的灵草?

    可师弟心思纯善, 也没有蒙骗他们的必要。

    正在调整木牌位置的三师弟闻言,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仰头看着他, 那双漆黑湿润的眼眸专注地落在了他身上,轻声道:“是的呀。”

    三师弟皱起秀气的眉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懊恼,腮帮子也微微鼓了起来,“都怪我没有将它照料好,它才会想离开的。”

    二师弟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疑惑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宝贝它吗, 怎么会没有照料好?”

    虽然师弟对这一地的灵草照料的都非常细心殷勤,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轻易地发现, 这株形似一颗眼球的灵草,是最受关注的那一株,就连浇水的时候,都要比别的灵草多得到一些灵泉水。

    三师弟终于将木牌的位置调整好,抹抹手上的泥土从地上站了起来,嘟囔道:“这事儿起来有些复杂……”

    这灵草还在幼年期,产出的液体十分有限,原本他一个人用倒是还足够。

    可现在还要匀给大师兄一些,就难免有些紧张了,所以上次他没有忍住,接了两瓶后强行又捅出了半瓶,结果大概因为他压榨得太厉害了些,这灵草竟然憋着气,偷偷地算逃跑。

    要不是他今天去灵田去的早了一些,正巧逮到了它偷偷溜走的身影,恐怕现在已经草去地空,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想到那种后果,他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后怕。

    师兄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做那种事,要是没有了这株灵草,他害怕会将师兄弄伤,到时候师兄就更会躲着他了。

    三徒弟蹙着秀气的眉,满怀惆怅地想。

    明明二师兄也喜欢他,那天虽然因为两人都经验不足,一开始非常艰难,但到最后的时候也师兄明明也是很舒服的样子,为什么之后就一直故意躲着他呢?

    虽最近峰中事务繁忙,可就算事务再繁忙,也不至于一天一面都见不到,明显是在故意躲着他。

    他从地上站起身,笑出一口白牙,朝着自己的师兄张开双臂。

    二师兄反射性地伸手替他拍了拍衣衫沾到的泥土,拍了两下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动作停顿住了,迟疑地想要将手收回去。

    方才因为担忧师弟的安危,他暂时将这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抛在了脑后,现在事情已经有惊无险地过去,一看到师弟的脸,就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件让他极力想遗忘的荒唐事。

    师弟那日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顶着帐篷眼泪汪汪地来找他求救,他原本只是想帮师弟弄出来就好,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他原本就对师弟心思不纯,轻易地就被引诱了,最后居然发展到了那种地步……

    师弟还,没怎么经历过事情,心性单纯,又太过依赖自己,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所以才会在那晚之后这么坦然。

    ——或许师弟根本就不明白那晚的事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一样,他分得清这些,所以才不能借着师弟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将错就错。

    见他这幅样子,三徒弟脸上的笑意一颓,眼疾手快地搂住了他的胳膊,委屈道:“师兄,我背上疼,师兄快回去给我上药。”

    二徒弟想起他背上那个灰扑扑的脚印,心中的担忧之情又占了上风,沉默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一回到洞府中,三徒弟就十分自觉地将自己的衣衫脱了,露出白皙的上半身来,然后趴在石床上,黑色的长发落在脊背上,一直遮到了腰间,影影绰绰地露出了一片印痕。

    二徒弟将手中的药瓶捏得紧了些,坐在床边,心翼翼地伸手将师弟背上的发丝拨开。

    只见一大片刺眼的淤痕,印在白皙细腻的脊背正中,是个鞋印前半截的模样,可以隐约看见已经化作了点状的血斑。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样,除了这一片最显眼的淤痕外,师弟背上和腰侧还有着好几处淤青和红肿,应该是被石子之类的东西硌到了。

    师弟那么娇气的人,平时摔一下都会疼的皱起眉眼泪汪汪的,现在伤成这样,还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呢。

    他将药瓶开,从其中挖出乳白色泛着淡淡清香的膏状药物来,抹在掌心上,仔细地用体温化开了,才将其涂抹到了师弟背上。

    师弟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声音也哑哑的,带着一丝要哭不哭的尾音,搅得他心烦意乱。

    这药膏效果极好,一抹下去,那一大片淤痕瞬间就消退了许多,反复揉搓几遍后,就变成了一道浅浅的淡青色痕迹,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消散。

    将背上的伤都仔细涂了药后,他又拉起师弟的手腕,在那红肿的腕上心地涂抹着。

    师弟的手腕很纤细,腕骨清瘦的凸着,苍白的皮肤下是蜿蜒着的青紫色血管,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断了似的,手指也很细,白生生的根根分明.

    但是那天晚上,就是这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却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直到他意识都陷入了模糊之中,才将他放开。

    二徒弟神色一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这些。

    他闭了闭眼,试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压下去,可躺在床上的师弟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指,口中软软地叫着疼。

    二徒弟心跳乱了一拍,紧张地问道:“还有哪里伤到了?”

    三徒弟将他的手往下拉,眼中带着一抹湿意,像只还没长大不会自理的兽一般哼哼道:“这里疼得厉害。”

    二徒弟手指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想要将师弟的手甩开,结果师弟立刻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刚上了药的手腕,眉头拧在一起,口中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咽,委屈地看着他。

    他僵着手臂,不敢再动。

    ……

    客人们都到了之后,又过了十日,在空岳真人不眠不休的准备下,何晏的渡劫大典就十分迅速地开始了。

    ——准确地,应当是何晏的渡劫大典暨廖叶舟的结婴大典,只是当师尊的风头太盛,将原本也应当能称得上天造之才的徒弟衬得有些黯淡无光罢了。

    因为何晏是近千年来唯一突破到渡劫中期的修士,为了和他搞好关系,来参加这场大典的修士们无一例外都准备了十分丰厚的礼物,力求就算不得其青眼,也不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呈上来的一件件都是难得的珍稀宝物,比起寻常送礼的规格来高出了不少。

    廖叶舟也跟着沾了光,收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虽然和师尊收到的那些随便拿出去一件就能引起不少人争抢的至宝不能比,但对于一个元婴修士而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典直接发家致富了。

    若他是一个真正的元婴修士,或许会因此生出喜悦来,只可惜这些东西还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心情毫无波动。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听仆从报出的礼物名单,视线温顺地垂着,落在场中,神识却时不时地往师尊那里凑。

    因为同样是今日的主角之一,所以廖叶舟就和师尊一同坐在了主位上,只是位置要稍低一些,好显出对师尊的尊重来。

    为了保持在人前的仪态,他无法时时回头,只好收敛视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移动一下。

    他这一番作态,落在别人眼中,就被解读出了不同的意味。

    有一人量了他半晌,和旁边的人轻声道:“空玄真人这个徒弟不简单。”

    旁边那人嗤笑一声,“还用你?这人天资极高,在大典上被师尊压得毫不起眼,却不见丝毫不平之意;收了许多贵重的礼物,又不浮不躁,可见心性极为坚定,眼界又高,不过元婴期就有了这样的气度,往后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着,撩起眼皮往台上看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发出“噫”的一声。

    最开始开口的那人问他,“怎么了?”

    他将视线在主位上停留了数秒,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空玄真人——”

    他顿了一下,才狐疑地出了自己的发现:“……元阳已失?”

    听到师兄名字后若无其事地探出神识偷听的空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