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没有感情的瞥了华显荣一眼，话里带刺，“我不能让幸先生误会华家一家子都是不会看人脸色的蠢货。”

    “姐姐既然这么会看脸色，为什么还要来呢？”华显荣被刺的语气阴沉。

    华锦嗤笑一声，“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蠢啊。”

    他分明看清楚幸家父子的不悦，偏偏没阻止华立明的继续攀谈，不就是也希望华立明能成功搭上船王父子，自己以后能得到好处吗？

    华锦站在华立明身后，冷眼旁观华显荣的一举一动，真想为华显荣的冷血鼓个掌。

    华显荣被人戳穿，眼中出现两分恼火，但是记得场合，依然声恨恨的：“呵，我就看看我的姐姐到底有多聪明。”

    华锦皮笑肉不笑，“你放心，一直比你聪明。”

    华立明他们的座位很靠后，他和华显荣先落了座，华立明脸上还带着自得之色，尽管只是接近末排的座位，能和世家大族参加同一场拍卖会，也足够华立明得意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今晚拍卖会的邀请函的。

    华锦比他们晚一步，刚要走到华显荣旁边的座位上去，阴影里走出一位服务生，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华锦身后，似乎只是按照拍卖会的规定站在这里，微微垂首，为客人服务。

    “华姐，少爷为您安排了楼上的房间，请问您要去和他同坐吗？”服务生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担心华锦听不见。

    华锦神情不变，也同样压低声音，几乎看不见嘴唇的开合，拒绝了对方，“不用了，大庭广众之下，平白惹人议论，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既如此，华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两人交谈用了不到30秒，似乎华锦只是确认了一下座位，随后自然的坐在华显荣身边。

    那位服务生就站在华锦身边三步远的地方，确保自己随叫随到。

    华锦不动声色快速扫了一遍周围，即使来的都是世家大族，但是也分了三六九等，像季正则，何安，船王那样的家世，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二楼的包间里，每一个房间的门外都站着一位穿旗袍的妙龄女子，身姿、仪态、气质都是万里挑一，一旦房间的主人对拍卖品感兴趣，她们就会代为竞拍。

    一旦拍卖成交，她们又会代为交易，然后把拍品拿回来。

    她们是这些房间主人的口和脚。

    一些人的高贵总要用另一些人衬托，这就是该死的特权主义。

    华锦眼角余光看到华显荣的目光露出羡慕和向往。

    华善从一生都想做房间里的人，可惜他连做房间里的人的脚的资格都不够。

    现在看来华立明和华显荣也做不到了。

    不过华锦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靠后的位子，其实还有点新奇。

    可是她的新奇劲儿还没过，就听到华立明对华显荣：“喜欢这幅画？一会儿爸爸拍给你。”

    华锦看到华显荣拿起今晚拍品的册子，正在看一幅猛虎下山图，像是很感兴趣。

    今晚的拍品都已经整理成册，用的是精美厚重的铜纸，每件拍品的照片都很清晰，介绍信息详细，确保客人可以快速了解拍品的出处和价值。

    猛虎下山图是水墨画，乍一看很是威猛，可是细品之下，此画笔力不足，略显青涩，不像是大家之作。

    华锦的目光扫到画的落款，看到名字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下，竟然是刚才有一面之缘的幸清辉。

    她的摩挲着自己的那份拍品册子，怀疑华显荣是对画的主人感兴趣。

    他倒是聪明，一旦得到此画，自然能和船王父子有来往，至少对欣赏自己画作的人，幸清辉还不至于恶言相向。

    “我就是随便看看，哪能让爸爸破费，今晚咱们就是来看看的。”华显荣连忙拒绝，可是他的目光还时不时看向照片，可见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华立明最看不得儿子求而不得的可怜样子，当即拍拍儿子的肩，豪气万千的道：“不喜欢你就不会看了，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和爸爸客气什么，爸爸给你买回来！”

    华锦听着不顺耳，什么叫“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从到大，只要华显荣多看一眼的东西，华立明什么时候没买过。

    华显荣就喜欢装心可怜，好像她和路望舒虐待他似的，也就华立明那个眼瞎的吃这一套。

    她心里不高兴，自然也不会让别人高兴。

    华锦抬起头，似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服务生，服务生一直在注意华锦的动静，第一时间就向华锦看过去。

    只见华锦微微侧身，动作优雅的翻看册子，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在幸清辉的猛虎下山图那一页，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轻轻点了三下。

    服务生会意，如幽灵般悄然无息的离开，几分钟之后又回来。

    华锦懒得看旁边华立明的父子情深，只无趣的翻着册子，希望无趣的拍卖会快点开始，再快点结束。

    可是主家严格遵守时间，直到华锦等的都快睡着的时候，拍卖会才正式开始。

    华锦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二楼有人影走动，直到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已经到了。

    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都是压轴出现的。

    台子上主持人的什么，华锦没细听，反正都是一套台词，换汤不换药。

    华锦对拍卖会没兴趣，等到大家都进入拍卖的氛围之后，她在镜片的遮挡下，光明正大的闭起眼睛憩。

    直到华显荣声的劝华立明，“爸，别拍了，这画太贵了。”

    华锦倏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抬头向台上看，主持人正在介绍，“这副猛虎下山图起拍价五百万，每一次加价十万。”

    华锦很是诧异，她不知道幸家父子在二楼哪个房间，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二楼，觉得幸清辉有点不要脸。

    华立明显然也没想到一幅画这么贵，但是答应了儿子的，不能出尔反尔，华显荣一劝他，更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道：“买，难得你喜欢！”

    他立刻举牌，拍卖师看到，微笑着道：“52号先生，五百一十万。”

    华显荣提起的心放进了肚子里，这画没什么收藏价值，值钱的是画代表的人脉，但是五百万已经是天价，万一幸清辉不买账，五百万就是打了水漂，不会有人冒险，华立明只要举牌，这画十拿九稳是他们的。

    可惜华显荣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楼上一个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六百万。”

    华显荣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拍卖会上真有人傻钱多的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