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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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车站的大喇叭广播要乘坐522次列车的旅客抓紧时间进站,那姑娘一听,就有些着急,语速也快上来了,“麻烦告诉我,你们是哪个公社的?哪个生产队?哪一家啊?”

    “我,我没,没别的,不是那个意思——”那姑娘猛地意识到了自个儿的问题,胡乱地摆啊晃,快得跟有残影似的,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家在哪儿,然后先让我爸妈上门道谢去,真的!”

    “不用,不用,就多走了几步路,可当不得。”曲长湖没应。

    “怎么当不得?!”那姑娘相当不赞成曲长湖的法,眉毛都快拧成俩墨团了,“要是没有你们帮忙,车票就找不回来,我也就没法按时到学校报到了,这学要是上不了的话”

    那姑娘打了个冷颤,她,不敢往后面想了。

    “你们是我的大恩人,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上门道谢那是应该的!”那姑娘眼里闪着泪光,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有力,透着她的真心和实意,“就告诉我吧,行不?不然我真的是——”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车站的大喇叭又响了,催坐522次的旅客赶紧进站上车。那姑娘当然听到了,她明明都急得满头汗了,可就是磨着不走,一直巴巴瞅着曲宁他们。

    “我们是双曲公社的,第六生产队。”曲长湖服了。

    到这儿,曲红军还有点骄傲呢,“你们要打听的话,提乖宝这个名字就行,绝对岔不了。”

    “我记住了!”那姑娘使劲点了点头,双眼晶亮亮的,“我叫郑阿喜,东屏公社更坳生产队郑老实家的,我这回是去帝都大学工学院报到的。”

    自报完家门后,郑阿喜就把自个儿腕上带着的珠串撸了下来,然后飞快地塞到了曲宁里,“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先拿着个做谢礼。”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呢,郑阿喜已经把其中一个包袱系在身上了,双提溜起另外两个大包袱,撒丫子就往车站入口跑。边跑,她还边:“乖宝,等我放假回来啊,我带一整头牛给你吃!”

    诶,等,等等啊!!

    曲宁没想要她出谢礼的,可是叫也叫不住,追吧,又被拦在了入站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融入人群,最后连影儿都不见了。

    “那这个”曲宁望了望躺在心的珠串,然后仰起脑袋瞅曲长湖的眼色。

    曲长湖没立马吭声,难得的,乖宝跟他求助,他当然得考虑全面点儿了。这回他做得不错,“回家让你妈先帮你收起来,要是郑姑娘放假的时候真到咱们家来了,就还给她,要是没来,再托人给她捎到更坳去。”

    “嗯嗯!”曲宁使劲点了点脑袋瓜,俩眼亮亮晶晶的,就跟泛着光似的,把曲长湖看得直飘。

    还肯定是要还的!

    曲宁看到了,这位郑阿喜姐姐把珠串撸下来的时候,她腕上那块奇形怪状的痕迹就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胎记还是疤痕,还挺显眼的。她猜,阿喜姐姐戴串可能是为了遮那个。

    串上的木珠子个个圆润,兴许是被摩挲久了,上头的光泽很明显,黄褐与黑褐的颜色不鲜亮,可自有一番古朴意趣。凑近了的话,还能闻到一股醇静的香味,甜甜凉凉的那种。

    这八成是阿喜姐姐的心头好,而且,感觉也不像是什么普通的木头珠子。

    “诶,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姐姐和红卫哥他们的座位是挨着的吧?是吧?”曲红军一拍后脑勺,不过话一出口,他又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曲长湖也不太自信,“好像是”

    “嗯嗯,是挨着的!”经曲红军这么一提醒,曲宁回想了下,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她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嘴也咧开了,笑得很欢实,“嘻嘻,缘分呀,这就是缘分呀!”

    曲长湖曲起指敲在了曲宁的脑瓜顶上,架势是摆得不,不过落下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力道了,“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你才多大啊,是不是你红军哥教你的?”

    一看红军这子的表情就知道,里头肯定少不了他的事儿。

    正在偷笑的曲红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教的??

    这回他笑不出来了,只想喊冤枉!

    “不是我,我没有!”曲红军表示不背这锅,“乖宝,你快跟幺叔实话,不是我教你的,对不对?”

    曲宁默默移开了视线,她没啃声。

    “你还想逼乖宝瞎话?!”曲长湖又给曲红军身上扣了一口锅,这次,他不只动口了,还一巴掌糊在了红军的背上,光听响声就知道是用了点劲儿的。

    解释不清楚了!

    曲红军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曲宁偷偷瞄了曲红军一眼,然后又一眼,再一眼,可越看她这心里越虚。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下来,把红军哥身上的冤屈洗刷干净,“不是红军哥教我的,我自己会的,真的。”

    她强调也没用,曲长湖根本不信。

    “算了,算了,乖宝,你就别替我好话了,我认了。”曲红军改主意了,这黑锅他背得还挺乐意的。

    得,他自个儿把这事给捶死了。

    曲宁心里愧疚呀,她变着法儿的想帮她红军哥做点事情,像‘累不累?’这种嘴上的关心是最基本的,她还让她红军哥坐在台阶上,然后给他捶背,殷勤得跟蜜蜂似的。

    曲仲冬他们出来的时候,曲宁正在帮曲红军捏肩膀,戳在一旁的曲长湖都把嫉妒写在脸上了。

    “这是咋了?”曲仲冬有种跟不上趟的感觉。

    “唉,没啥,我做错事了,正反思着呢。”曲红军把脑袋一耷拉,然后叹了口气。他就是故意的,在这儿装可怜呢。

    他一蔫儿,曲宁就更卖力了。

    什么玩意?!

    曲仲冬他们更摸不着头脑了——这算哪门子反思啊!

    这时候明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曲红军已经占了大便宜,又是听了曲宁的嘘寒问暖,又是享受了曲宁的捶背捏肩服务,等到家了,饭菜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准备的。

    值了,他这黑锅背得太值了!

    虽然正经算下来,家里就只少了一个常住人口,不过感觉上却好像比往常冷清许多。还好,大家要么东奔西走跑流程,要么背着书包上学堂,忙着忙着,注意力就转移了,离愁别绪也少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俩礼拜,郑阿喜家的人还真登门道谢来了,带了一整头牛当谢礼。给带一头牛,就真给带一头牛,一点都不搞虚的。

    服归服,但这牛肉肯定是不能收的。

    不收?!

    郑家人不干。

    “我家喜娃的信上都明白了,要不是你们把她的车票捡着了,她根本上不了车,再回我们坳开介绍信的话就耽误大事儿了”郑阿喜她爸郑老实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啥,报到要是误了,她这学可能就上不了了,几个月的辛苦就得打了水漂。”

    “哪怕是能再考,谁敢打包票还能考这么好?”郑阿喜他大哥露出后怕的表情。

    郑阿喜的二哥帮腔:“你们真的是帮了大忙了!按理呢,我们该备份大礼的,不过家里的条件就那样,也就自家养的这个肉牛算是能拿得出的,这你们要是都不收,我们真是没脸回去了。”

    “这太贵重了!”

    “拿回去吧!”

    曲家人还是不想收。牛肉啊,这比猪肉可难得多了,有钱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得碰运气才行。

    作者有话要:  这周榜单两万一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