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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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家人对曲宁的好奇由来已久,在知道曲宁就要来家里拜访后,能腾出时间来的全都把该大后天办的事情挪前或推后了。

    所以刘教授跟曲宁上门的时候,吕家大半人口都在。这爷俩可不是空来的,一整条熏猪腿、五挂腊肠、两坛子果酒还有一兜子卤味,倍儿有排面。

    迎到门口的吕华南等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去接刘教授和曲宁带过来的这些东西,咳咳,不全是为了那口吃的,他们这是怕累着贵客。

    结果吕老比他们还急,“放着,这俩坛子就放那儿,我来拿!”

    其实他是想让儿孙们把东西全放下来着,只提酒坛子已经是他忍痛割爱的结果了。

    光闻香味儿,他就知道这些吃食绝对是曲宁的艺。

    打一进门起,曲宁就感受到了吕家人的热情,尤其是吕老的俩儿媳,一人一边,坐在她的左右,着着话,就蠢蠢欲动起来。俩人刚开始只是攥住了她的,后来发展到蹭脸蛋、摸摸头,反正很亲昵就对了。

    吕老的孙辈结婚的也不少,不过今天又不是歇礼拜的时候,也就排行老二的吕守疆媳妇荣蓉和排行老三的吕守愚媳妇陈慧在家。

    荣蓉原来也在部队上,后来受伤加上怀孕才退下来,她家的吕鹤鸣还不满周岁。陈慧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不过现在在休假,她家的鹤冉刚满月没多久。

    这不,还没过多久,二楼就传出了哭声二重奏。

    荣蓉和陈慧干脆把两个宝宝抱到了一楼,还逗趣让这俩奶娃娃认认姑姑,以后好蹭吃蹭喝。

    她们也是尝过曲宁艺的人,哪怕只是半成品,哪怕只尝过两回,也足够她俩念念不忘至今了。

    没想到鹤鸣和鹤冉这么给面子,靠近曲宁的时候哭声就渐渐了,等挨到跟前,两个宝宝连哭嗝都不打了,嫩乎乎的嘴咧着,只有被泪水浸润的着的双眼能证明他俩刚刚确实哭过。

    “你这臭子,才多大一点儿啊,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了!”荣蓉抬了抬臂弯,轻轻晃了晃怀里的鹤鸣,“要是像以前啊,怎么也得吱儿哇啦半天。”

    陈慧这个当妈的心里酸溜溜的,“鹤冉平时也是”

    这锅,曲宁还真得认。

    孩子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单纯却敏感,大概是纯粹出于本能的缘故,亲近身负水木之精的曲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曲宁的气息是最让他们舒服的。

    鹤鸣到底大几个月,脑袋左扭扭右扭扭的,像是感觉不到累似的,直到能瞧见曲宁了,他才停。他那张嘴咧得很开,这样一来,哈喇子就兜不住了,把围在脖子上的棉巾子都打湿了一块。

    平时没少帮着看孩子的穆红英伸点了点吕鹤鸣的脑壳,“这没良心的!”

    吃醋归吃醋,这并不影响穆红英对曲宁的喜欢,尤其在发现曲宁懂画,更确切的是能读懂她的画的时候。

    在旁人看来,那几张画不过是白纸上的线团子,乱糟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曲宁不一样,她一一个准儿,什么鸟啊,飞翔啊,自由之类的,她张嘴就来。

    穆红英就只顾着点头了,嘴里除了‘对对对’和‘是是是’就没别的词儿往外蹦,双眼亮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是一副遇到知己的样子。

    “还是你懂我!”穆红英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我就嘛,我的画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没看出来是你们没眼光,呵,不懂吧,这是艺术!”

    其他人:哦

    这冷冷淡淡的反应根本就不是穆红英想要的。

    其实吧,大家挺热情的,只不过这热情都奔着曲宁去了。

    好奇心这种东西,谁没有呢!

    大家伙儿都想知道,曲宁到底是怎么从一坨坨乱线团子里头瞧出那些意象来的,这根本不科学!

    也就穆红英家的老幺吕守愚没掺和进去,他抱着臂在旁边站得笔笔直直的,嘴巴都快抿成条直线了。看他这样,好像情绪不怎么高。

    “你子,之前不是蹦哒得最欢实嘛?知道乖宝要过来”吕老在吕守愚的脑瓜顶上摸了两把,“怎么这会儿倒不往前凑了?害臊啦?”

    吕守愚还挺急,立马回了句,“我才没有!”

    不过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们守愚怎么变得这么快?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不想带姐姐玩了啊”卢胜男还哟哟了两声,明显就是在打趣吕守愚。

    吕守愚觉得自己可冤枉了,“我不是,我没有,才不是这么回事咧!”

    “是她,她不诚实!”他一激动就存不住话,这样一来,不往曲宁身边凑的真正原因就出来了。

    实话,谁都没想到吕守愚会出这几个字来。

    穆红英这个当妈的也顾不上跟其他人掰扯画了,尴尬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惊讶和生气,“诶,你这孩子,怎么还胡咧咧上了!你和乖宝才第一回见,人家好好的,你怎么就觉得她不诚实了?怕是自个儿在脑袋里头编的吧?”

    “我跟你讲过的,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那都是要负责任的。你得跟姐姐道歉!”穆红英是真不惯着孩子。

    年岁,不是他犯错误的借口。

    “我没瞎——”吕守愚辩解道:“妈,你的画都丑成那样了,姥爷还有姥姥,一个书法家加一个画家都觉得你的画辣眼睛,她咋就能夸得不重样?这不是拍马屁又是啥?!”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有那么一会儿,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后是卢胜男先开了头,一茬接一茬的笑声很快连成了片。

    穆红英,穆红英直接气笑了。

    吕守愚要不是她亲生的,她绝对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女子单打。

    止住笑后,吕老借这个会教育起了孙子,“你这话的不对!就算大家伙儿都看不懂你妈妈的这些画,也不代表乖宝就看不懂,天赋足够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就咱们家,除了你,谁也做不到看两遍诗就能一字不差背下来,我们也没你偷奸耍滑提前背了,你是这么个道理不?”吕老还把吕守愚提溜出来当例子。

    吕守愚点了点头,脸瞬间就红得透透的,是真害臊了没错。

    穆红英趁补刀,埋汰傻儿子的同时也扬眉吐气了一把,“你就会瞎理解,你姥姥、姥爷可没不懂,只是我的画工差了点”

    吕守愚倒是个知错就改的性子,都不用别人多什么,他干脆利落地跟曲宁道了歉,诚意可以是肉眼可见的足。

    曲宁当然没关系了,不是出于客套,她是真没生气。刚开始的时候,曲宁纯粹是懵,等听完吕守愚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嘴角更是一个劲儿往上升,夹在人群中间险些笑出眼泪来。

    误会解开后,吕守愚的热情劲儿一下子就起来了,围着曲宁叭叭了好一通——

    “我姥爷是穆年,字写得可好了,尤其是行书,等会儿我带你去书房看,里头有好些他写的字儿,你想要哪个就随便挑,我送你!”

    “我姥姥是个画家,她的画的画可不像我妈刚才给你看的那些,可真了,就跟快从纸上跳出来似的”

    曲宁一向有耐心,她并不觉得吕守愚烦人,就是有点搞不懂他这些是图什么,要是炫耀,瞧着也不像,兴许是单纯想吧。

    “他们对我可好了,把教我学,才两个月,我就能写能画了,我姥姥我算是入了门。”到这儿的时候,吕守愚才显出了点得意模样。

    曲宁拍了拍巴掌,相当捧场,“那很厉害呀!”

    “主要是我姥姥、姥爷教得好,就是严了点,天天让我练基本功——”吕守愚顿了顿,然后飞快改口,“也就一般严,一点都不可怕的。”

    一旁的穆红英这会儿猜出了幺儿守愚的心思,他这是想让曲宁也跟着一起学书法学画画。其实不止吕守愚动了这个念头,她也一样。她知道她爸妈想收个天资秉性都出类拔萃的孩子当关门弟子,不过一直也没碰到满意的。

    不过现在有了,就是乖宝!

    穆红英敢打包票,她爸妈要是见到乖宝了,绝对会上赶着的。

    “乖宝,你们过年还回去吗?”穆红英是个利落人儿,心里一起了那个想法,就立马展开行动了,“要不就留在帝都过年得了,大栅栏还有西龙潭有庙会,那儿的冰糖葫芦有这么长一串,文化宫还有唱歌跳舞的晚会”

    曲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是她听到冰糖葫芦这四个字之后本能反应。紧跟着,她就红了脸蛋儿,还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她怕大家伙儿把她误会成馋猫,可直接解释吧,又挺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索性,她就当没这茬,一本正经的回答起了穆红英的问题。

    今年肯定是不能留在帝都过年的,得带她胜男姑姑回家团聚,这一天,家里人已经盼了太久太久。

    事实上,他们回去的票都已经买好了,就在后天,一大清早的车,到家还能赶上晌午饭,正好。

    穆红英遗憾地咂了砸嘴,没再继续劝,不过她跟曲宁好了,再来帝都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来家里看她。

    嘿嘿,到时候一定得把乖宝带到爸妈那儿炫一炫

    穆红英那颗想要表功的心都快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