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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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朝里的皇室来扬州, 扬州府尹的夫人方氏都会举办宴为随行的女眷接风洗尘,这次晋王来, 扬州府尹夫人更是精神振奋, 宴会规模也要比其他皇室来时要盛大许多。

    这次因为粮草被劫的事儿,举办的位置选在了水榭, 玉瑶带着珍珠到的时候, 除了恒王妃外,其余的扬州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已经到了。

    扬州府尹夫人方氏带着幼女出门来迎接玉瑶,热情的了几句话后就把玉瑶介绍给大家。

    玉瑶微微一笑, 缓缓扫过众人,见最前面的郑夫人面色发黄, 满头珠翠, 十足一个中年油腻贵妇的模样。

    还有几个夫人生的很是貌美婀娜, 一拥而上的与玉瑶寒暄了一阵后,便簇拥着玉瑶去了水榭。

    水榭处已经安排好了伺候的婢女, 当着众人的面儿, 方氏单独请了玉瑶到正中入座。

    郑夫人因为肥胖, 追上来后就气短促, 额头上也冒出细汗来,胖胖的手抓着衣领子。

    方氏瞪了郑夫人一眼,随后将另外一个婀娜干净的夫人安排在了玉瑶灯挂椅旁,那个婀娜的夫人因为胆怯,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弯着, 投下片片阴影。

    方氏瞧见后又和玉瑶寒暄了好一阵子,才又在玉瑶左侧坐下。

    水榭正东的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唱戏的花旦是把好嗓子,玉瑶听不得方氏的聒噪,只是吃着蜜饯,单手托腮地看戏。

    锣鼓作响,方氏被一旁的夫人的民间八卦给吸引了去,随后就有婢女捧着碟子鱼贯而入,细细长长的手指将菜肴和果子摆放在女眷的茶几上。

    各式各样的扬州菜肴整齐的摆在桌上,一抹甜香气瞬间在水榭内弥漫。

    酒宴开始,唱戏咿咿呀呀,孩童的声音更是脆生,仿佛夜里的大鸭梨儿似的,众人吃着欢心,看的热闹。

    忽然四丈远的地方,七八个黑衣蒙面人突然闯进来。

    领头的蒙面此刻松指射出一箭,“嗖”的一声,正扎在了水榭旁的楹柱上,吓得那些贵妇人们拔腿就跑,接着两只羽箭嗖嗖两声,一箭贯穿了水榭后的凉亭门。

    守在门口的两厮,吓得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些贵夫人们从来没经历这事儿,吓得踩踏、推搡着,水榭里瞬间陷入混乱。

    方氏惧怕玉瑶出事,忙差了厮极力护着玉瑶。

    水榭混混乱乱的,酒席上一个穿着葱黄圆袍的男子,捏住玉瑶用过的酒盏,眼角眉梢隐隐含着一抹森然的笑意,身子斜斜靠在灯挂椅上,朝着身侧恭顺的中年和尚道:“方才可是看清了? ”

    中年和尚坐在男子身侧,话很是拘谨,“太子殿下,善易者不卜,但是那个女子最好不要放在心上。”

    “哦?”

    “盈盈笑语,如花似玉,乃我大隋第一美人,只是短命。”和尚叹了口气,目光平和地看向远方。

    “可有化解法?” 东宫太子杨禛薄唇一勾,俊朗的眉目里却带着一抹笃定。

    中年和尚但笑不语,道:“各有姻缘,殿下何苦?”

    东宫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道:“可有化解之法?” 他脸上没了往日不恣纵的神情,而是极为清冷严肃,这幅模样看起来倒是和晋王有七分相像。

    可中年和尚并没明白,为什么东宫这等不择手段地忽然会问起化解晋王妃短命的法子……中年和尚想起早年玉瑶未嫁入晋王府时对东宫的穷追猛赶,一联想就立刻猜出东宫可能也是存了些心思的。

    一旁另外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男子,扫了中年和尚一眼,随后朝着杨禛道:“殿下,短命跟我们也无关,眼下还是大事要紧。” 他眼神示意杨禛。

    经他这句话,杨禛手指捏住玉瑶用过的酒盏,猛地灌下一口清酒道:“嗯,大事要紧。”

    一个中年道长听到这儿,笑着捻着手指,半晌忽然朝着穿着紫衣的男子道:“殿下苦守那么多年,若是此刻只顾大事,倒是忘记了最初的缘由了,至于何为大事,殿下比你我更清楚。”

    杨禛猛地攥住酒盏,勾唇苦苦一笑,“最初的缘由……”

    紫衣男子的心情陡然就转了弯儿,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攻破了土壤,一下子就冒出嫩绿的芽儿来,随后强作镇定道:“帝位就是最初的缘由。”

    中年和尚道:“贾公子自幼学得是权谋之术,我们在什么,你自然是知道的,若不知道也便是假道学了。”

    贾稻道:“假道学?先前的苏太师嫡次女,我倒是知道她对殿下的心意。可是现在的苏太师嫡次女,是晋王妃。”

    听到晋王妃三字,杨禛猛地把手攥紧。

    “先前?先前殿下为了苏太师嫡次女,从来不带兵的殿下,亲自上了战场。”那个道士气得几乎要笑了,“若非晋王抢夺,苏太师嫡次女如今是太子妃!夺妻之恨岂能罢休?!”

    完,又继续道:“殿下知道皇上赐婚晋王后,第一次顶撞,第一次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宿!你缘由,缘由自然是夺妻之恨。”

    杨禛面无表情,一双凤眼里甚至全是凶残冷漠,可是脑中心头却全是玉瑶当年追着他跑的光景。

    那时的苏玉瑶年少不知事,浮夸的将追求他的态度做尽,最后闹得风风雨雨满城皆知,京中贵女畏惧苏太师家世,不敢与之相争,可是这对选太子妃来讲,并不是好事。

    多谋如杨禛不可能看不出来玉瑶胡闹惹出来的后果,这会让他错失真正强大的外戚资源。

    但即便如此,杨禛还是……由着她胡闹,由着她闹得人尽皆知,对她百般包容。

    甚至私下处置玉瑶坏话的那些碎嘴纨绔。

    他一直是轻狂不羁的,可是对她,他的确是上了心的。

    这也是为何玉瑶出嫁后,他总是那般对玉瑶凌弄欺负。

    玉瑶的喜欢是一时兴起,可东宫却是认了真的。

    中年和尚沉吟了半晌,道:“不着急,前尘姻缘,只要想,都是事在人为。”

    完,和尚目光平静地望着玉瑶走远的身影。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句,谁知,杨禛却勾唇一笑,恍然道:“也是,事在人为。”

    在皇位这场斗争中,一旦登基,什么都是可以人为操作的。特别是在皇帝跟前,他可操作的空间更是卓有成效。

    他与宫中那些宦官是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那些宦官素来被晋王压制,如今皇上病重,思维不清,那些宦官更是接掌插手了不少的奏折朝事。

    现在晋王忙着处置契丹和奚国的事儿,但是士兵军饷却是要费力筹集的!

    那些宦官便不是有意刁难,随便两句闲话,比如晋王所在的扬州有帝王之气,在病重意识不清的皇帝耳根子旁念叨两句一定要心。

    依照皇帝那多疑的性情,再加上意识不清,把晋王定义为造反,然后对晋王动手也是好操作的。

    宫里的宦官冲口一言,原本就是刻意诬陷的,而皇帝此刻已经病重昏沉,关键问题上已经把握不住了,听到皇位、造反四个字,顿时就敛了敛神色,当即下令:“斩杀造反又拥兵自重的晋王。”

    而带兵征伐晋王的正是东宫。

    东宫搬出朝廷法律,一条条肃穆板正地扣在晋王头上,整个朝廷大员听了这消息,交头接耳的近乎崩乱。

    元光八年,契丹、奚国、云南联手举兵反叛,大肆贪食大隋边关城池,云南府尹以“清明”为号,建立新国,国号大周。

    这事儿一起,满朝群臣震惊,病重的皇帝更是气的当场暴毙。

    东宫太子杨禛监国,秘不发丧,而是立刻派了五位大将前往扬州讨伐晋王。

    可晋王却目光长远,早已联通恒王、平王随同扬州军八万斩杀了叛乱的云南府尹,奇袭了东宫的五位大将。

    东宫却因为秘不发丧,被宦官背叛,走漏了先帝尸身腐烂的消息。

    因为无视忠孝,东宫丧失人心,举国唾弃,弄得士气低落,节节溃败。

    元光八年秋,东宫被身边的谋士行刺身亡,然而晋王却成功击退了契丹和奚国,尽得世人之心。

    ***

    豫光元年,春。

    茶馆中熙熙攘攘,二端着茶水来回沏茶收茶钱、

    坐在正中的梳背椅上书的先生,却是绘声绘色,一双书生气的眸子泛着光泽,“众臣工跪在京城东华门前,手捧皇袍请晋王登基……”

    “你快得了吧,晋王是大隋摄政王,哪里来的黄袍加身?!”茶客端起瓜子朝着书先生扔去。

    书先生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半晌撇撇嘴,“那是因为登基有六宫……充实六宫……有人吃醋不乐意罢了,江山和美人,大抵都是美人赢的次数多!”

    ,

    作者有话要:  新文《媚妾》,感兴趣的宝宝们收藏呀。

    【文案】

    秦玉绵是应天府最明艳出众的庶女,是继母余氏最大的心头刺儿,直到玉绵被应天府武老夫人看中,想聘进武国公府,余氏对她的态度才堪堪好了些。

    被继母逼迫嫁人那天,她第一次遇见那个白衣胜雪又俊雅至极的男人,而那男人正被自家矮墙的垂丝海棠所吸引。

    玉绵深深地看着跟前这个雍容华贵、嘴角噙着浅笑的男人。心里默默地想着,与其被继母强逼嫁给已经娶妻的武国公府世子,倒不如暗度陈仓,借着跟前这个俊男人彻底离开应天府。

    想到这儿,玉绵缓步走到矮墙旁,敛着一双水杏眼儿,娇柔地用折扇托住了垂落的海棠花,顺势展开了折扇上的意味明显情诗……

    赵恒垂眸看着那首情意绵绵的诗,不由紧紧皱眉。

    跟前这个女人,袅娜纤巧又鲜艳妩媚,可惜行为太过浮浪不经。

    【剧场】:

    婚后:

    玉绵揉着眉心,“若是当初嫁给武国公府世子,也是不错的……世子他丰神俊朗,不像殿下,妾浮浪不……”

    话未完,唇便被堵住,腰身陡然一轻。

    玉绵笑着勾起男人的下巴,“这会子,又是谁浮浪不经?”

    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