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弘学习医学知识和高中课本的时候,齐诺又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回到过镇上。

    刘家村有一户人家有喜事,晚上邀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吃饭。

    因为是喝酒的宴席,齐诺被刘存善放在家里睡着之后就出去了。

    半夜时分,刘存善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了家，里还有半瓶酒。

    “嘿,这是我家大门。”侧着身子轻而易举的撞开了木门。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趴在土院儿左侧的猪食槽上，摸了摸水泥做成的食槽。

    “我的床咋不软乎了，有点儿硬。”

    一阵酒气上来，刘存善趴在食槽边吐了起来，上的半瓶酒也全撒了干净,落到了食槽中。

    刘姥爷用脚踢了踢食槽，举起了中的酒瓶,发现一滴酒都没有了,扔到了土院儿的角落里,踉踉跄跄的摸着门槛回到了屋里的床上呼呼大睡。

    齐诺早上早早的醒来,看到姥爷还在睡觉，乖巧的没有叫醒姥爷。

    哒哒哒的跑到院子里把昨天剩的猪草放到了食槽中。吃了睡,睡了吃的三头肥猪争抢着哼哼吃光了不多的猪草。

    齐诺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已经七岁了，割个猪草还是没什么问题。

    走出村，齐诺走到不远处他常割草的半山坡。

    远远的听见醒来的姥爷大声嚎道：“我的猪啊”

    不过只有一声就安静了下来,齐诺加快了割草的速度，背着大竹筐赶快下山。

    刘姥爷看其他两头猪还好，只有一头过几个月才会出栏的公猪像是死了一样躺在猪圈里。

    几个村人听到了刘存善的声音过来看看道：“这真的怕不是生了什么病,治好也要花不少钱。不如杀了。”及时止损。

    一个村里的半吊子医生赶来，也查不出是什么病。

    刘姥爷心疼的把‘病猪’给杀了，杀得过程中猪也一动不动，让众人和刘姥爷更相信了这头猪不行了。

    村民看的也是一脸肉疼，这要是没生病，还能卖好几个大钱呢！

    齐诺七岁的腿还是太短，等他一头汗的跑回家，看到姥爷将家里的公猪杀了之后好奇的问道：“姥爷，我们家要吃肉吗？”

    “这病猪肉可不能吃，一会姥爷就处理了，不能卖给别人的。”

    “可是昨天这个大公猪还好好的，我生病都没这么快呢？今天早上我给它喂猪草的时候，因为草太少了，它都把其他两头猪给挤开了呢，可精神了。”

    半吊子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了猪食槽旁边，闻到了猪食槽里浓烈的酒味。

    村里的半吊子医生想要拍腿大笑，但是还是忍住了，整张脸上将哭笑不得的表情表现到了极致。

    “你家的猪好的很，我我怎么检查不出来病因呢。它根本就没病，它是喝醉了。这肉还能吃。”

    姥爷的眉毛‘噔’地一下就绷直了，眼睛瞪得老大，让齐诺想起了黑白电影里唱戏的穿着大褂背后插了一圈旗子的大汉。

    猪的尸体还温热着，姥爷到猪圈对面的厨房哪里一个大盆，看看还能接多少猪血。

    “便宜了，便宜了，最新鲜的猪肉，哪家要来二斤？”刘姥爷是个有意思的人，很快调整了心态，把猪肉便宜卖给村民。

    卖给自家村民总会便宜一些是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的习惯。

    虽然现在的社会生产力已经能够让勤快点儿的村民都吃饱，但是吃肉还是很少的，大部分都是粗粮和蔬菜为主。

    一听猪没生病，村民们很是高兴。

    终于有一个买肉的会，都回到家拿了篮子，拿些钱过来卖肉。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刘存善的家。

    刘存善还留了肉给自己吃，他站在放猪肉的案板边，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叹了口气。抬头看到了角落里被他扔掉的酒瓶。

    用刀划了二十斤的肉，然后用草绳串起来。

    对着还在替姥爷整理卖猪肉票子的齐诺道：“走，去县城找你爹娘。”

    齐诺乖巧的点了点头，反正早晚他都是要回家的。齐诺父母虽然比较冷漠，但是不缺他食物，也不缺他衣物，在物质上算是这个年代合格的父母。

    齐诺在路上看到了出门的任弘，在姥爷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和任弘打了招呼，然后就被姥爷带到了家里。

    “爹，您来了。”刘梅看到刘存善里的二十多斤肉，脑海里已经有了十种吃法。

    刘存善把肉递给刘梅。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还不兴来了？把肉做了吧。”

    刘梅连连点头，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老头子我把孩子送回来了。我想让诺娃子上学，他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上啥学？他哥上学我们都供不过来了。两个的也才五岁，家里太忙。”

    “你也知道才五岁啊，诺娃子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当爹娘的不能太偏心。”

    刘梅把脸一横道：“家里没那么多钱。”就算上，看着孩子也是个白眼狼，给他读到初中就不错了，爹还能一辈子管着。

    “那我给。”刘存善也是脸一横，看父女两个谁能横得过谁。

    一旁吃饭的齐盛开了口：“爹，别生气，刘梅只是担心家里的经济状况。上，一定上，哪能让爹出钱，我们自己出钱，累累裤腰带还是有的。”

    “别跟我场面话，在厂里当个校领导会话了不是。你们双职工还缺钱，那我们县城大部分的人都要饿死了。”

    齐盛只是忘了他家还有齐诺这一个适龄儿童要上学，岳父刘存善什么他都应着。

    刘存善知道齐盛和刘梅的德行，总是忘记关于齐诺的事情。要不是齐诺早慧些，不定就被他们两个饿死了。

    于是，刘存善压着齐盛和刘梅把齐诺的学入学续办好，只等开学的一天。

    齐诺知道自己要上学之后有些开心，还有一丢丢对于未知的担心。

    虽然齐盛和刘梅根本不在意他，可是他还有一个会担心他的姥爷。

    等事情办好了之后，刘存善离开前摸了摸齐诺乖巧的头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女儿女婿能够一直忽视自己的儿子。

    “诺娃子，要上学了，开不开心？”

    “开心。”齐诺眼睛清澈，然后又有一些疑惑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又没上过学。”

    刘存善哈哈大笑，到卖部买瓶酒离开了。

    齐诺有记忆的时间很早，就像他五岁就能够将饭菜热熟，给弟弟妹妹冲奶一样，他记得自己和其他的朋友一起玩耍，常常是玩着玩着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最后也没有交到朋友。

    玩捉迷藏的时候，所有的朋友都找到了，他明明藏了一个最明显的位置，都没有一个人过来，或者仅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最后剩他一个人；在河边玩水的时候，他太没办法下水，在河边跟着打水漂，大些的孩子为了不让孩子掉到水里却不为人知晓，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点名后回家，但是每一次都没有点齐诺的名字

    好在出生证明上的警察没有忘了把他的名字填到户口本上。

    他一直都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活在欢快而又烟火的世界。齐诺总是想着也许是自己太安静，太内向，太不喜欢话的缘故。

    ***

    很快就要开学了，虽然任弘的弟弟妹妹也总是会不自觉的忽略齐诺，但这并不妨碍齐诺找任弘玩儿的心情。

    “任弘哥哥，你比我大四岁，为什么你不去上学？”

    “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什么时候去？”

    “等到我能够上大学的时候。”

    大学对于这个时代县城的孩子来是一个太过遥远的事情，也太过神圣的事情。

    齐诺懵懵懂懂的问道：“我也可以上大学吗？”

    “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就可以。”

    “那以后我也是大学生了，就像隔壁县的李俊文一样站在讲台上：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我的老师”

    齐诺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把话给叙述了出来。任弘没想到齐诺记忆如此出众。

    在原本的故事中根本没有提及齐诺的成绩如何，通篇都是齐诺和臧军睿的虐恋情深，只是在文中写到，因为臧军睿的伤害，齐诺没能够到达考场，失去了高考资格。

    再加上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少之又少，所有人都不会把一个连高考成绩都没有的人放在心上。

    齐诺反抗要再读一次高中的时候，遭到了父母的拒绝。他们的双胞胎儿女的成绩远比两个哥哥好，殊不知他们只去过齐言的家长会，根本就没有看过齐诺的成绩单。

    即便是齐诺再读一次高中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除非他的成绩远远好于第一次。因为对于这个时代对于复读生有规定，所有复读的人高考的时候要写明自己是复读的，录取的时候会优先录取应届生。

    在齐诺参加高考的前两年，由于一位女性考生隐瞒了自己复读生的身份，被人举报之后，失去了上大学的资格。那个女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分数也在国内一流大学的线上，她早起贪黑就是为了去读一个自己满意的大学，但是就是一个举报，一个可笑的规定，一份流言蜚语，这个女孩就再也没办法上大学。

    和这个女生同班的人，将女生痛哭痛苦的模样学得淋漓尽致，让人印象深刻。

    齐诺没有继续学业，跟着臧军睿到了首都，但这只是下一段虐恋情深的开始。

    任弘飞速的编了一本翻开的书的模样，递给齐诺。

    “好好读书呀，诺诺。”任弘摸了摸齐诺的脑瓜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齐诺拿着草编的书籍模型爱不释。

    作者有话要：

    妇产医院

    “丽护士，你是不是又忘了给那个叫齐诺的孩子喂奶了？”

    “对不起，对不起。”

    “护士长消消气”

    丽：这孩子也太乖了，都饿成这样了也没哭。要不是护士长发现我就要酿成事故了。

    齐诺：不，等我想哭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