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叶洵不想跟她在这话题上纠缠下去, 太多怕她因此心里有了压力, 觉得是她耽误了自己。
“那就等以后再。”
他轻轻将话题揭过去, 陈娇娘也没再多提。
花灯会是平江城的盛会,到时候外地不少人也会过来看灯会, 热闹无比。不仅外面街上到处都是花灯, 叶府中到处也挂满了花灯。
青然和桃儿她们聚在一起做花灯, 陈娇娘觉得好玩也扎了一个兔子灯, 但因为第一次做, 手艺不精, 做出来的样子七扭八歪,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叶洵从外面进来, 一进门就听到屋内的笑声, 见陈娇娘手里拿着个花灯笑得前俯后仰,走过来问道,“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得这么高兴?”
见他进门,下人们都退出去, 留下他们两人话。
陈娇娘将她做的花灯递给他看,“你瞧, 我做的。”
叶洵拿在手里看了看, 笑道,“你这个灯的支架没绑牢固, 所以才会这样。”
着他动手将做好的花灯拆开, 重新将绑好的线拆开重新固定, 再重新将纸糊上去,就一会功夫,原本歪歪扭扭不像样的花灯倒是变得有模有样的,陈娇娘看的啧啧称奇。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会做花灯,真是真人不露相。”岂止是会做,这个手艺像是行家了。
“我家原本是做花灯生意的,以前时候,每年花灯节我娘就带着我扎灯。”叶洵提起过去的事情,眼神带着些留恋。
这是他第一次在陈娇娘面前提起亲人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做的这么好。”陈娇娘想着他大约是想起父母了吧,“你娘要是看你手艺这么好,肯定很欣慰的。”
叶洵笑笑,“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花灯,我送一个给你。”
“啊,我什么都还好。”陈娇娘对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动物还是花花草草的,都无所谓。
叶洵看着桌上的材料,因要做灯,所以桃儿他们几个准备了不少,叶洵先用笔描了个样子,用剪子简出花样来,再扎好灯架子,一整个过程做下来,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就好了。
“送你。”他笑着递过来,“跟你那只兔子正好是一对。”
陈娇娘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手艺和画都是极好的,尤其那只兔子胖乎乎的,看着可爱极了。
陈娇娘做的那只兔子灯有些偏瘦,这只则是偏胖一些,她拿着两只兔子灯看了半天。
“我让人挂在檐下,肯定很好看。”
“花灯会那天,我带你和长乐出门逛逛。”叶洵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开口道。
“好啊,我正好想出门,这些日子忙着看账,很久都没出门了。”陈娇娘喊人进门,让他们将兔子灯挂起来。
外面夜色渐深,屋内灯火熄灭,一左一右两只兔子灯挂在檐下,风吹过,摇摇晃晃。
京都,靖王府内。
魏延看着信,信上陈娇娘和叶洵一起做了花灯,期间笑声不断,及至夜深方才睡下,夜里同宿一屋。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嘴角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明明都做了决定以后不再搅她的生活,可是还是派人窥探她的隐私,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她过的好,他高兴也不高兴,他盼着她好的,可又因为这好不是自己带给她的,所以觉得不高兴。
“让人回来吧,以后不用再传消息回来了。”魏延吩咐道,“跟白家的亲事,就我同意了,但是我要娶的是白娇娇。”
*
到了花灯会那天,天还没黑透,长乐就闹着要出门,陈娇娘给她换了新衣裳,这才带她出去。
叶家看花灯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包下了一整层,这是整个平江城最好的地脚,能将全城的花灯都尽收眼底。
叶洵陪着他们提前出门,在外面街上转了一圈,给长乐买了不少零嘴,哄得丫头乐个不停。
他们的样子,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要是陈娇娘知道这一天会发生的事情,她死都不可能出门。
随着天色黑下来,街道上人也逐渐增多,从一开始可以慢慢逛,到后来有些人挤人。
每个人都在跟同伴笑笑,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花灯,造型千奇百怪。
街上的酒家摊子,也开始吆喝起来。
他们准备回定好的酒楼那边去,突然街上不知道谁撞了谁,谁又推了谁一把,有人的花灯着了火,然后连了一片。
整条街的花灯都是纸做的,突然着了火,加上风一吹,竟是瞬间连了一大片,周围的人一下全都慌了起来,四处乱窜。
原本陈娇娘是跟叶洵站在一起的,人多将他们两个冲散,她被人挤来挤去的,被挤的越来越远。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趁乱抓着她往后拖,一股大力,她挣脱不得,加上周围都是人乱窜,也没人主意她这边的叫喊。
“别乱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一把刀抵在她的腰上,让她瞬间放弃挣扎,不敢乱动。
她被人待到停在街边拐角处不起眼地方的一辆马车上,很快马车行驶起来,她被人带出了城。
陈娇娘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她跑不了,嘴里也塞了布条防止她出声,驾车的男人他没见过,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她不知道这人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出城便没停下来,一路奔驰,走了整整一夜,天快亮了马车才停下。
陈娇娘在车内被颠簸了一夜,早就有些头晕,这会见马车停下来,才觉得混身一个激灵。
那人掀开车帘走进来,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量着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是个美人。”
陈娇娘听到年纪大了点眉头便挑了挑,她也就二十几岁吧,不算年纪很大好不好,当然跟十几岁的姑娘是比不了的。
嘴里的布条被拿下来,她咳嗽了两声,动了动自己快要僵硬掉的下巴,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昨天夜里的火起的很奇怪,花灯会的时候,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一般临街都会放置大水桶,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最开始不过是一个花灯不心着火,怎么也不至于那么快蔓延的整条街都着火了。
这会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觉得这事跟她有关系。
“有人付给我银子,让我把你抓来。”那男人着伸手摸了下陈娇娘的脸颊,眼中神色逐渐浑浊起来,“这贵夫人就是细皮嫩肉的,跟窑子里的女人果真不一样。”
他话露骨,眼神也是在她身上瞟来瞟去。
陈娇娘头皮发麻,自己这是遇到流氓了吗?
“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那人怪笑了两声,“那我可不能告诉你,那人让我杀了你,但是你这么漂亮,直接杀了你未免可惜,不如让我快活一下再。”
话间他就要扑过来,陈娇娘使劲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挤出眼泪,“大哥,求你别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柔弱无助可怜,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男人。
果然那男人立刻道,“你只要伺候的我高兴了,我可以考虑不杀你,把你留在我身边。”
陈娇娘急忙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的。”
那男人见她识趣,更是高兴。
陈娇娘哄着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又哄着他把刀放在一旁,了不少话,哄得他心花怒放,对自己的戒心也越来越。
那人一脸迫不及待的朝陈娇娘扑来,车内狭的空间她躲不了,也没地方可以躲藏,被男人压在身下。
陈娇娘闭上眼睛,忍着害怕和难受,一点点伸手拔下了发间的簪子,那人埋头在她脖子处。
她咬牙,抬起手,刺在那人后背上。
那人吃痛松开了她,陈娇娘顺势将一旁的刀抓住,趁着男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刀刺在他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她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
那人眼睛张大,眼中露出极为骇人的神色,陈娇娘吓得腿软,一把将人推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车里跳下去。
这是哪里她不知道,她见不远处有片林子,便朝着林子跑了过去,那人要是没死一会追上来,那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陈娇娘不敢停,一路狂奔,进了林子也没停,等她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刚才跑的太快没记路,这会在林子里迷路了。
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陈娇娘休息了很久,等有了力气这才重新找路,一找就是两天,这两天她没有食物,全靠早喝点叶子上的露水解渴。
就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到光亮,林子的出口找到了,她急忙奔跑出去,远远的看到一行车队在路上行驶着。
这会她顾不上许多,奔跑过去求救,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在这时候用尽,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再睁开眼睛她人躺在一张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子,人像是掉进了棉花堆里一样。
她动了动身体,手碗处传来阵阵刺痛,抬起手看到细白的手碗缠了一圈纱布,里面隐隐有血渗出来。
陈娇娘愣了下,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丫鬟,一见到她醒了眼睛立刻亮起来,一笑露出两个乖巧的酒窝,“姐,您可算醒了,可把奴婢吓死了。”
丫鬟端着药过来,陈娇娘愣愣的看着她,听到这丫鬟对自己的称呼,觉得很有意思。
“是你救了我吗?”陈娇娘开口便察觉到声音不对劲,但她没多想,想着可能是躺久了所以嗓子有些不舒服所致。
“姐,您可不能再做傻事了,要不是奴婢赶来的及时,真要被您吓得魂都没了。”丫鬟絮絮叨叨的,将药碗端到她面前,“奴婢喂您喝药。”
陈娇娘不知道她在什么,她怎么就做傻事了,不过算了,先喝药再,毕竟身体最重要。
她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接过药碗,放到嘴边一仰头便喝完了药,“好了。”
丫鬟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姐,平时您不是最怕喝药的嘛,今天怎么一点不怕了。”
陈娇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一落,丫鬟瞬间变了脸色,眼眶都红了,这架势把陈娇娘吓到了,怎么问了个名字就要哭了。
“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是银瓶啊,您怎么连奴婢都不认识了。”丫鬟着眼泪掉下来了,“奴婢去找大夫,再给您看看。”
“你等等!”陈娇娘被她哭的头大,从见到这个丫鬟她话就听不懂,难不成是失心疯了吗?
“姐,奴婢知道您不想嫁人,但是您也不能不认识奴婢了啊。”丫鬟道。
嫁人?
陈娇娘眉头越皱越紧,目光落在她缠着白布的手碗上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这手,不是她的!
刚才她刚醒来也没注意,这会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双手不是她的,她的手是细白柔嫩的,绝不是眼前这双,有些粗糙的手。
而且这双手很,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脑子嗡的一声响,她张大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丫鬟见她脸色惨白,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急忙过来问道,“姐,您是不是不舒服了,奴婢去叫大夫。”
“你回来!”陈娇娘喊住了她,忍住心慌开口道,“有镜子吗?拿面镜子来。”
丫鬟见她这副表情十分吓人,急忙点头,“有有有,奴婢这就去拿来。”
屋内就有现成的,很快丫鬟捧着铜镜回来,陈娇娘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了里面出现的那张惊愕至极的脸。
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丫鬟大喊着让人找大夫来,一番折腾,陈娇娘这才醒来。
她让人都退出去,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闭上,睁开,闭上,睁开,不知道多少次,一直到她眼皮抽筋这才停下来。
眼下这情况实在是让人有些头大,简直要秃头了。
她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重生本来就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眼下这又来了二次重生?
可是她明明没死,她变成现在这样,那以前的她哪去了?
陈娇娘脑子一团乱麻眼前的情况实在是不出来的诡异。
天黑了之后,屋内光线很暗。
银瓶一脸不安的走进来,见她睁着眼睛不话,心翼翼的将药碗端过来,“姐,该喝药了。”
陈娇娘坐起来,接过药碗一言不发喝了。
“银瓶。”她开口,很不适应这个声音。
丫鬟闻言急忙走近,“姐,您认识奴婢了啊。”
“你坐下,我有话问你。”陈娇娘叹了口气,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一点弄不懂。
还是要问问这个丫鬟眼下是什么年月,不然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银瓶听话的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陈娇娘斟酌了下语气,想了个容易让人接受的开场白。
大意就是她受伤之后有些失忆了,所以以前的事情记不住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是真的,她还故意挤出两滴眼泪。
银瓶是个单纯的丫鬟,听到她编的话没有怀疑,而是十分担心,要去找大夫,被陈娇娘拉回来了。
“先不用找大夫,大夫来了也帮不了我,你先告诉我,我是谁,这又是哪里,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事情。”
陈娇娘道。
银瓶急忙道,“姐您叫白娇娇,是白尚书府的二姐。”
陈娇娘听到这个名字,差点背过气去。
白娇娇这个名字,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差点嫁给魏延的女人。
那会魏延不得势,白尚书看不上这门亲事,所以将从养在庄子上的二姐接回来结亲。但是没想到这位白二姐有心上人了,被拉去成亲心灰意冷,因不满婚事,所以在送亲途中想不开自杀了。
后来这事闹得很不好,惹恼了靖王府,给白家吓得连夜将府中的大姐白双双送去补救。
陈娇娘对白娇娇的印象就停留在这里,之后这个人就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有印象的是白双双,白大姐脾气不好,时常跟魏延闹脾气,那会还因为嫉妒她闹了很久。
陈娇娘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早死的白娇娇,那也就是,她现在是走在去成亲的路上吗?
眼睛有些花,她感觉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好的怎么跑到这位本该已经死了的白姐身上来了。
“姐,您可不能再想不开了。”银瓶苦大仇深的道,姐要是出事了,她这个丫鬟照顾不利,回去也别想活了。
陈娇娘缓了半天,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银瓶怕她再想不开,一步不肯离开。
她又问了一些问题,银瓶跟着白娇娇时间尚短,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她是白夫人的第二个女儿,因为生在二月,被视为不详,而且生下来白夫人就亏损了身子,大夫断定不能再生了,这让白夫人对这个女儿深恶痛绝,刚满月便让人送走了,这些年更是根本不曾提起过一句。这回要不是成亲的事情,白尚书也想不起来这个女儿。
“白尚书,呃,我爹他怎么会想让我嫁给靖王世子的,不应该是大姐嫁过去吗?”魏延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白尚书理应选择白双双嫁过去才对。
“这不是老爷选的,是靖王世子亲自挑选的您。”银瓶道。
陈娇娘一愣。
魏延不可能不知道白娇娇自杀身亡的事情,怎么会还选她。
这事太让人想不通了。
两人在屋内话,有人推开门走进来,四十多岁的妇人扮,身上穿着半旧的比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眉头紧紧皱着,一进门目光便冷冰冰的扫在她脸上。
银瓶怕她不认识,声提醒了一句,“这是夫人身边的庄嬷嬷。”
原来是尚书夫人身边的人,怪不得这么牛气。
庄嬷嬷走过来,冷眼量着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伤处,冷声道,“二姐最好不要再想着逃婚或者自杀,夫人了,要是你有事,这些护送你的下人们全都要陪葬。”
这是拿其他人的性命逼迫她了。
陈娇娘当然不可能自杀,但是她还是不喜欢庄嬷嬷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我知道了,有劳庄嬷嬷告诉我。”
庄嬷嬷见她没有闹,也就没什么,交代银瓶好好照顾,转头出去了。
她一走,银瓶便对着她的背影吐舌头,“姐,您可不知道,她脾气大着呢,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
陈娇娘这会没心情跟个下人生气,她自己现在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呢。
眼下的情况是她要去京都成亲,嫁给魏延。
经过自杀这事,外面看守她的人多了,银瓶更是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又想不开了。
陈娇娘保证了好几次,她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开不会自杀了。
车队继续出发,朝着京都走。
陈娇娘想过逃婚,但如今她这样子可不是以前的陈娇娘了,她是白娇娇,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就是回到平江城,估计长乐也不认识她了。
她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这是跑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怕是他们会把她当成疯魔了给烧死也不一定。
算了,先去京城再吧。
走了七八日,陈娇娘手腕上的纱布解下来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加上天热,一直闷着也不愿意好。
银瓶一天给她上药三次,都是上好的药膏,愈合速度比一般的药膏快得多。
等京都出现在眼前,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陈娇娘坐在马车内,看着京都这两个大字,一时间百感交集。
死她都想不到,她会以现在这个身份回到京都。
马车进城之后,便直接去了尚书府。
成亲定在下月初,也就是十天以后,即将嫁女,但是尚书府却丝毫不见喜气,马车停在侧门,有个婆子等在那里,见她下车冷眼看了她一眼,带她进门去见白夫人。
白双双这会正在白夫人院子里发脾气,“她一个灾星凭什么能做世子妃,我可是白家嫡出的大姐,要做也是我做。我不管,我就要当世子妃。”
白夫人对这个女儿疼爱至极,所以养成她有些顽劣的性格,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二话。
之前靖王府有意跟尚书府结亲,最开始定的就是白双双。
但是没想到最后都要下定的时候了,靖王世子突然,他要娶的是白娇娇。
这件事让人白家完全摸不着头脑,白家确实有这么个二姐,但是从就被仍在庄子上自生自灭,靖王世子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人的,还点名要娶她。
白尚书的意思是白娇娇粗鄙不堪,配不上世子,想要换白双双,但是靖王府那边却执意要娶,并且放出话来,如果白家不同意让白娇娇嫁过去,那亲事就作罢。
能跟靖王府结亲,对白家来讲是高攀了,白尚书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急忙命人去将白娇娇带回来。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白娇娇原本以为自己要做世子妃了,跟不少姐们把话都放出去了,结果没想到临到最后,被白娇娇截胡。
她心里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为了这事跟白夫人闹了好几天了。
“好了,别吵了,一会人就回来了。”白夫人被吵的头疼,但还是温声安慰道,“你放心,娘会帮你想办法,这件事不着急。”
闻言,白双双这才露出喜色来,扑到白夫人怀里撒娇。
陈娇娘进门看到的便是母慈女孝的一幕,丫鬟提醒了一句她来了,白夫人脸上笑容淡了不少,白双双也坐直了身子。
从白夫人的目光中,陈娇娘没有看到一丝母亲见到女儿的激动高兴,反倒是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叹了口气,其实白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白二姐因生在二月的原因,被白家厌弃,从到大都不管她死活,所以怎么可能对她有感情。
她不知道真正的白娇娇见到这一幕会不会难过,但她不会,她又不是白家的女儿,他们对她好,她自然会和颜悦色对待他们,要是他们对她不好,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进门给白夫人行礼,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冷淡的叫起。
陈娇娘安静的站在厅中央,眼眸微微垂着,脑子里却在想,看白双双的嫉妒,白夫人的厌恶,怕是这门亲事没有那么容易吧。
“秋菊,带她下去休息吧。”白夫人连话都懒得跟她多一句,指了个丫鬟带路。
陈娇娘也觉得这样好,比起假意寒暄演戏,这样反倒舒服不少。
她转头离开,白双双看着她的背影气的要命,“娘,您看看她,粗鄙不堪的,哪有一点姐的样子,跟您行礼也是敷衍的厉害,这种人要是嫁给靖王世子,简直丢我们家的脸。”
白夫人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白娇娇的背影。
陈娇娘被带到西苑一个院子里面,比较简陋,位置也偏僻,走了大半个白家才到,看住的地方就知道白家对她的态度了。
看来白家不想让她嫁去靖王府,但因这事是魏延亲自指名的,所以他们不敢明着拒绝,只能另外想办法。
看来这白家不太平啊。
陈娇娘提醒自己要多加心,指不定哪里就有个陷阱等着她呢。
晚上,白尚书回来之后,有人来传话,带她去见白尚书。
晚饭她是跟白家其他人一起吃的,白尚书一共四子六女。除了白娇娇和白双双是嫡出之外,其他俱都是庶出。
这名义上的一家人见面会,因着白尚书在场,所以白夫人不像白天那么冷淡,配合着演戏。
陈娇娘主要是站着不动,逐一认识下这家里的人,然后顺便接受下来自亲人们的关心和礼物。
收礼她是绝不会不好意思的。
这位白二姐穷得很,手里一点银子没有,以前在庄子上也是干活的,这点看她一双手就能看出来。
陈娇娘深知有钱好办事的道理,她有点想念自己以前的那些银子,要是都在她手上就好了。
白夫人送了她一对很老气的金手镯,她笑着接受了,白尚书送她一套文房四宝,鼓励她以后要好好读书认字,至于白家其他人,姨娘们送的多是首饰,而这些兄弟姐妹们送的就千奇百怪的。
陈娇娘笑着一一收下,一一道谢,按理别人给了礼物,她要给回礼的,但是之前可没人告诉她要准备这些。
如果是真的白娇娇可能这会就要丢人了,但是陈娇娘早有准备,她以前就让银瓶半路抽空去买了东西回来。
足足买了二三十条手绢,绣的很简单的兰草,一文钱一条,便宜又实惠。
陈娇娘一人送了一条,不管男女全都有份。
白双双气的撇嘴,“什么破玩意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这种东西给我擦鞋都嫌粗糙。”
这话看似是嘀咕,但声音很大,白双双目的就是要让白娇娇当众丢人,所以话自然也不可能顾忌。
屋内气氛一下尴尬了。
白尚书神色不悦的看了眼白双双,“你怎么话的!”
“我的是事实,爹你我干什么。”白双双顶了句嘴,转头看向白夫人,“娘,您看爹我不对。”
白夫人自然是站在白双双这边,闻言也开口道,“这东西的确粗陋不堪,拿来作为礼物丢人现眼。”
“母亲大人何必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您恐怕不是嫌弃帕子粗陋,而是嫌弃我这个女儿吧。”陈娇娘开口。
屋内气氛再度冷下来,在场众人都没话,俱都看着她,有人担心有人看热闹,毕竟都没想到她刚回来就敢跟白夫人顶嘴。
“你放肆!”白夫人一见到她就怒火中烧,见她还敢顶嘴,更是气的够呛,“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话!”
“母亲是长辈,你竟然敢顶嘴,就是不孝。”白双双立刻将一顶帽子扣上来了,“再了,你这个帕子本来就粗陋不堪,我也没错,这种东西也能拿来送人你丢人现眼怎么了。”
陈娇娘看着这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帕子不好吗?”
她一脸惊讶的问道,白双双心想果真是个土包子,连好坏都分不清楚,“这种帕子我们家丫鬟都不用,我擦鞋的都比这个好。”
随着她的话,在场的有人露出嘲笑之色,显然都认同白双双的话。
就是白尚书也觉得这帕子拿不出手,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太过家子气了,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粗陋的东西。
陈娇娘看着这一家人,怪不得能做出来将亲生女儿丢弃在外自生自灭的事情来,这一家人都是没心的。
他们只想着这东西粗陋,却没人想过,白娇娇一个女孩在外面这么多年,手上有多少银子,或许这是她全部的积蓄呢。
陈娇娘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能喜欢的。”
“这种东西,我们会喜欢才怪!”白双双冷笑一声,满脸嫌弃的将帕子扔到了递上去。
还当着她故意用帕子擦了擦脚底。
这就是明着侮辱人了。
陈娇娘见状二话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手对着她的脸就给了一巴掌,“你放肆!”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白双双被蒙了,等反应过来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尖叫着朝着陈娇娘吼道,“你敢我,你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我!”
白夫人也勃然大怒,“简直无法无天,长辈在此就敢动手,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掌嘴!”
闻言立刻有粗壮的仆妇上前,陈娇娘一点不怕的走到白尚书面前,道,“父亲也觉得我得不对吗?”
白尚书险些被气笑了,“白家兄友弟恭,姊妹和睦,你一回来就动手人,这里可不是市井无赖之家,你这般言辞无状,好勇斗狠,还问我对不对?”
陈娇娘正要开口话,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天啊,这帕子上绣的是梦兰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陈娇娘朝着话的方向看过去,是跟白娇娇年纪相仿的女孩,这是白四姐,白秋荻。
没想到白家还有个明白人,竟然看出来了。
陈娇娘压了压唇角,不过这样也好,由白秋荻出来这话,比她自己出来效果要好多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仔细看起来这帕子上面的图案,越看脸色越难看,这上面绣的图案虽然不精美,可看得出来就是梦兰图。
刚才众人都关注着这东西简陋拿不出手,谁也没注意到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所谓梦兰图,简单点,就是做梦梦到了兰草,所以画了一幅图。
这画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却不是一般的图,因为画这幅图的人是当今皇帝陛下。
当年皇帝做了个梦,就花了这么一张兰草图,取了个名字叫梦兰图。
后来这图也不知道怎么流传到了坊间,很多人为了巴结讨好皇帝,便在手绢上绣这个图案。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到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干,所以刚才看到帕子上的兰花,也没人在意。
这会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兰草图。
帕子不值钱,可是画却值钱。
敢画了皇帝的兰草图的帕子给白家擦鞋都不配,还拿鞋底子碾过,这事要是往大了,白家这是不敬皇帝,真被有心人挑拨,怕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白尚书一把将帕子开,一看内容顿时脸色黑的吓人,这会还踩着手绢的白双双更是蒙了。
白夫人脸色也极度难看。
“父亲,我从乡下回来,身边没有什么银钱,买不起贵重的礼物送给你们。我想着这兰草图乃是陛下亲自所绘,虽东西不值钱,但里面的含义深远,所以特意买来相赠。只是没想到,原来你们竟是觉得陛下所绘的兰草图粗陋不堪,连擦鞋子都不配。”
陈娇娘着又叹了口气,“适才姐姐踩帕子,我一时情急,所以动了手,如果父亲要责罚,那就责罚我吧,我绝无怨言。只是恳求父亲,如果你们这么看不上这个礼物,就还给我吧。”
这话的白尚书脸青一阵白一阵,陛下亲手绘的图,谁敢看不起。
而且白双双的所为,要是传出去,杀她十次都不够的。
“你个孽障,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手帕捡起来!”白尚书吼道。
白双双吓得不轻,急忙蹲下去将帕子捡起来握在手上,“爹,我,我不知道......”
着又穷极败坏的指着陈娇娘,“都是你,都是你故意害我的,你怎么不早这是兰草图。”
陈娇娘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道,“姐姐还不等我开口解释,便开口我送的礼物丢人现眼,母亲也这么觉得,我根本没有机会啊。”
她的话委屈,表现出来的表情更是委屈。
“父亲是不是也怪我,我知道我刚才动手太冲动了,不如让姐姐回来出出气吧。反正今天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只要我们不把这件事传出去,没有人会知道咱们白家看不上皇上的兰草图,也不会知道姐姐拿皇上的兰草图擦鞋。”
陈娇娘一副为了他们着想的表情,字字句句的白尚书眉骨突突直跳,恨不得赶紧堵上她的嘴巴。
什么不把这件事传出去就没事了,就算白家的人不,今天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下人呢。
要是被皇帝知道,他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谢罪!”白尚书一巴掌在白双双的脸蛋上,顷刻间白皙的脸便肿了起来。
白双双吓坏了,转头看着白夫人求助,这会白夫人也没办法话,毕竟这事牵扯到了皇帝。
“父亲大人息怒,咱们皇帝陛下是个圣君,绝不会因为这点事发作,且姐姐也是不知者不怪,并不是真的想要侮辱圣上的。”
陈娇娘开口道。
白双双急忙跟着点头,“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对圣上不尊敬呢。”
白尚书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等他开口,陈娇娘又道,“我想如果姐姐跪下来,对着这条手帕磕三个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再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