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用心良苦
闻琴脸色煞白,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恰好遇见了王颀身边一个叫拒尘的。她因着低着头未曾看路,便和他撞到了一起。
对方扶她一把,“嗳哟”一声,笑道:“闻琴姑娘这是做什么?”罢往里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道:“这是那位客居在此的夫人的院子?”
闻琴唯恐和他在此话引得里头的人出来,应了一声,便要再走开。拒尘含笑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倘或我能帮一帮,也是好的。”
闻琴见他神色,反而有些起疑。到底俞氏在这府上身份尴尬,往常并不怎么出来走动,怎么连王颀身边的厮都知道她?她心念一转,笑着同他道:“只一件事,你不许唬我,只同我,这里头这位,你是怎么知道的?”
拒尘和她一起走开了,只是笑道:“哪里有唬你的,这里头的那位二主子可是来了我们院子好几回了。”闻琴立刻警觉地道:“来做什么?”
拒尘笑道:“我不主子们的不是。”
闻琴自己便是个从来不得罪人的,自然知道这后头是什么话。他既然是二主子,那必然就是江渺渺。他又不愿不是,想必江渺渺做的事情不算得太体面。
瞧瞧俞氏去林如海哪里去的这般勤快,她心中便有了计较。一旦想到这种可能,愈发坐立难安,敷衍了几句就回了林琯玉哪里去了。
林琯玉正在和黛玉解九连环,见闻琴进来就停下了手,笑着道:“走这么急做什么?脸都走红了?”
闻琴还没来得及,解佩就进来提醒她,今日她原先了要去王颀那里探望他的。
林琯玉先头的武师父曾经过,她不像个寻常的江南闺秀,反而像是北地的飒爽女儿。其实这些年上京繁华,多少在十里红尘里头变了味道。她母亲自上京嫁过来,身上也从来都没有武师父嘴里头出来的豪爽,比起她这个江南土生土长的还要温软。林琯玉有这般文气的爹娘,本质上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连带着也有些江湖上人重情重义的好性子。叫林如海贾敏都担忧无比。在这深门大院之中,这些都是致命的缺点。
她那天自王颀嘴里得知了九皇子的现状之后,心中便有些自在,但是林如海和贾敏和好了,又叫她高兴几分,林如海这几日事情多,没空管她了,她愈发倦怠去上课。这样三天鱼两天晒网地过了几天,却突然知道王颀犯了旧疾,整日的没有精神。她身为学生,按理早早就要去探望的,却因为最近不怎么去上课,竟是疏忽了。
黛玉却道:“不去也罢。”
她不知从何处对王颀产生出一点儿敌意,低着头看着丫鬟给自己的指甲上敷上粉色的凤仙花汁,语气之中难免透出些忿忿来。林琯玉大感意外,忙问她:“为何?”
黛玉道:“我看出那王家公子分明是在针对姐姐。我们家哪里缺这么个先生了,他纵然身份高贵,就能这么三番两次地糊弄姐姐了么?”人心都是偏的,在林琯玉犯错的时候黛玉还能勉强故作老成地公正地批评一下自己的姐姐,这会儿稚气上来了,连掩饰都懒得。见林琯玉只是笑着不话,她生出一点儿不被重视的恼火来,尖刻地道:“九皇子的事情,哪里就是姐姐的错了。他和皇子又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他上门来逼迫么?”
林琯玉忙拍拍她的肩头,道:“这你不必生气,他只是性子古怪,未必有什么坏心。”她虽然只长了黛玉两三岁岁,但是黛玉素来十分听她的话,闷闷地生了好一会儿的气,勉为其难地按捺下来,道:“那我和姐姐一起过去。”
林琯玉无奈地应了她的话。两人叫了丫鬟随便地拿了一些东西,便去王颀暂住的院子里探病了。解佩原本要张口的话也咽下了,揣度着不如见了王颀再。
路上,林琯玉有些心不在焉,倒是黛玉的就很懂事了,问闻琴解佩二人:“那王家公子为何病了?”
这二人乃是贾敏特地放到林琯玉身边的,主子虽然大大咧咧的,二人却都极为细心,自然早早地听过了。闻琴低眉敛目,温和地道:“虽是旧疾了,却也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解佩接着道:“我还听闻了是那王公子总夜间听见声响便睡不好,他是个矜贵人儿——”
林琯玉一怔,忽地想到那会儿他家中有猫叫的事情。她心里升起疑惑来,当时她只当是玩笑,但是这会儿解佩也这样,只怕是真的。
林如海倒是挺喜欢猫的,林琯玉依稀记着前两年她还要父亲抱着的时候,出门上街去,林如海瞧见有卖猫的地方都会看两眼,只是碍着贾敏的意愿,他也从来没有真的买回家来过。
那这猫是哪里来的?
王家的规矩本来是很森严的,便是林家,到底也是簪缨世家,没有叫几个少年少女私下见面的道理,奈何王颀偏偏不讲规矩,林琯玉也道:“学生如何就不能探望先生了。”那些拦着的丫鬟婆子无奈,只好都退下了。
王颀想必是真病着,原本就没有三分血色的脸上愈见苍白柔弱,拿着药碗的手更甚白瓷。林琯玉原本想要问他那猫的事情,见状也只是先咽下了。黛玉站在一旁不话,王颀也似笑非笑,她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王家哥哥现下可好些了么?”
王颀把那药碗往一边搁下了,不咸不淡地道:“琯妹妹是要来送我一程?——只怕你要失望,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这人能将生死之事毫不在意地挂在嘴边,黛玉有些忌讳地变了脸色,林琯玉倒是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我哪里送得走您这般的大神?”
约莫是王颀喝药怕苦,这桌子上的盒子里头装着不少的蜜饯之类。林琯玉向来喜欢这些,毫不在意地抓了一把吃。黛玉无奈地想要话,被她拿一颗果仁堵住了嘴。
“咦,”林琯玉好奇地歪了歪头,“这东西尝着不似我们家的。”
王颀冷冷地道:“那是我们自京城一路带过来的。”
“原来如此。”她笑眯眯地又伸手抓了一把。
这会儿要是换成个客气一点儿的主人家,就该出“既然琯妹妹这么喜欢,我回头叫丫鬟包上一包给你送过去”这样的话,但是王颀却很不按套路来走。他冷眼瞧了一会儿,见两姐妹居然开始一言不发地吃东西,瞧着还颇有些自由自在。
他向来是看不惯别人好的,便十分不客气地道:“二位还有事么?”
林琯玉惋惜地放下刚要往嘴里塞的蜜饯,喝了口茶,才笑眯眯地道:“有是有的,我来问问你是不是被夜晚的猫儿吵着了?”
王颀先头问过她一回了,这时听她提起,还当她是无事找事,便反问道:“猫精吵还是麻烦精吵?”
林琯玉道:“王姐姐这话就不对了,麻烦精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猫精却是凭空生出来的,前者是罪有应得,后者才是无妄之灾。罪有应得的事情,老天也管不着呀。”
王颀:“……”她是自己提出要教她这么个麻烦精是罪有应得?
他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被单,微微地咬了咬牙。少年人从来没有真正地被人得罪过,京中母族势力大的几位皇子都想要拉拢王家,自然是毕恭毕敬,稍微次一些的皇子,更是不敢开罪他,也就养成他孤高的性子了。
会在言语上头三番两会地挤兑他的人,还真只有林琯玉一个人。
黛玉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王家公子身上气息阴冷起来。她虽然年幼,却是很敏感的,忍不住瞧了林琯玉一眼,软软地道:“姐姐,咱们……”
她的话还没有完,拒尘就进来告诉王颀道:“先头来过的那位江姑娘来了。是给少爷拿了点心。”
王颀点点头,拒尘见他不置可否,便道:“既然两位姑娘在这儿,要不我去回了她去?”
王颀看了林琯玉一眼。黛玉和林琯玉又有些不同,林琯玉对着俞氏母女还有些不忍,但是她向来极讨厌这对母女,闻言就皱起脸,有些不悦地看了王颀一眼。
因为林琯玉喊王颀先生,她便也跟着喊,只是话里头却没有多少尊敬。她笑道:“先生真是贵客,连我那眼高于顶的表姐都要来瞧先生,可见先生素日在府上虽则要和我姐姐吵架,对着旁人还是很有耐心的。”
这一句话又是挖苦又是挑拨王颀和林琯玉的,可以是非常用心良苦了。
王颀不动声色地接了,看黛玉一眼,道:“过奖。”
黛玉:“……”
林琯玉:“……咦?”
作者有话要: 没错,黛玉不喜欢男主
以及我真的尽力在日更……尽力了吧……
毕竟我是这周下周都要体测看牙齿以及应付迫在眉睫的期中考的人……
嗯,双十一,祝大家剁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