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赠予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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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氏完话,便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等候发落。

    上头一时寂静。

    林琯玉和妹妹一左一右地扶住贾敏,生怕她受到刺激,但是贾敏只是坐着。许久她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林琯玉走到门口,江渺渺忽然回头看她。林琯玉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天她把自己撞向桌脚的画面,她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适。

    “你……”

    江渺渺才了一个字,林琯玉就发现她不是在看自己。她回头看过去,王颀正走过来,神色还是淡淡的,似乎对于江渺渺的下场没有觉得多么惊讶。

    她忽然觉得很有趣。今天的事情,倘或王颀能够站出来,自己和江渺渺真的是互相心悦对方的话,就是一段佳话,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一场闹剧了。可是显然王颀没有任何这样的算。

    就算是这样,江渺渺还是对他有什么妄想吗?

    王颀在她面前站定,问:“上次布置给你的作业写完了?”

    林琯玉:“……没有。”她看了江渺渺一眼。王颀却道:“那就滚去写作业吧。”

    林琯玉以为他是有话要和江渺渺,难得自觉一回,主动走开了,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就跟在自己后头,而江渺渺还站在原地。她忍不住道:“你没有话要和她?”

    王颀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什么?”

    林琯玉终于觉得江渺渺有些可怜了起来。她低下头加快了步子,没有再回头去看江渺渺。走得很远之后才问他:“你知不知道她好像……喜欢你?”

    她当然也知道江渺渺心机深沉,未必就是喜欢王颀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看上了他的家世。

    但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这种少女情怀的诗句,要不是真的很喜欢,是写不出来的吧?

    王颀顿了顿,才微妙地回道:“关我什么事?”

    “我真不明白,”林琯玉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你这种人,从头到脚都只有脸能卖钱,她到底喜欢你什么?”

    王颀:“……”

    而那位从头到脚只有脸能卖钱的王颀王公子在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多久,就差人把一只猫送过来了。

    梨月客气地道:“这原是那位江姐的猫,出事后这几日她都没有再来寻,那天还抓伤了少爷的手,本是要死了,少爷唯恐这畜生死了姐要伤心,便叫奴婢送过来了。”

    林琯玉视线飘向那只被关在笼子里头的黄猫。这诚然不是一只多么好看的猫,瘦瘦的,皮毛也脏兮兮的,难为王颀还会照顾自己的想法。

    她怔了怔,终于是弯起眼对着梨月笑了笑,道:“那麻烦姑娘回去替我谢了阿颀哥哥。”

    梨月冲着她福了福,笑道:“姐客气了。”

    林琯玉见她走了,忽然又回过神,到黛玉那边去问她要当初何赤暇配给她的去疤痕的膏药。黛玉听了这话,嘴巴撅起来,哼了一声道:“他们王家还缺这个呢?”

    林琯玉哄她袄:“你想想,他就一张脸能看,倘或伤了一丁半点儿,岂不是愈发面目可憎了。”

    黛玉被她笑了,叫丫鬟找了东西出来丢给她,赶她道:“方才还要我早些睡,这会子又来扰人清静了,我瞧姐姐你不是怕他面目可憎,只是瞧他太面目可亲了些。”

    林琯玉还来不及辩解,门就在鼻尖前关上了。她哑然失笑。回头却见跟着一起来的闻琴解佩正偷偷地对视着微笑。

    林琯玉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闻琴笑道:“姐难得愿意承别人的情——像是长大了。”

    林琯玉:“……”她一向自诩成熟,浑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大人,听见这句话,并不觉得欣慰,反而有点儿恼怒,便横了两个大丫鬟一眼,道:“快去把东西送去。”

    解佩笑道:“要姐连二姐都得罪了,不如亲自去一趟的好。这回的事情,多亏他生得好看。”

    林琯玉被她的促狭逗得发笑,板起脸道:“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闻琴笑道:“这便去了,姐还有什么话要带过去的?”

    林琯玉道:“我同他没什么好的。”

    “可多了,”解佩笑道,“比如,夸一夸王公子生得好看?”

    林琯玉道:“你们最近都是闲着了?”罢自己就笑了,懒洋洋地往床上一滚,还不等闻琴上来,就自行蹬下了鞋袜。可惜心中却依旧有难解的疑惑,到了半夜,还是忍不住披上了衣裳,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

    王颀还未曾歇下,就听到外头一声猫叫。他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推开窗子,道:“怎么,琯妹妹也改行找猫来了?”

    林琯玉从窗户下头露出个头,外头露重,她却只穿着薄薄的春衫,鼻尖红彤彤的,仰着脸瞧他的时候,下巴又尖尖的,像是一只一不心就会挠人的猫。这猫精见他开了窗子,二话不便徒手翻进了他的房间,王颀后退一步让开了。他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我房间有门。”

    林琯玉笑眯眯地道:“我知道,这里比较近嘛。”罢就搓搓胳膊,忍不住道:“你这屋子里头的碳盆也着实太旺了些,晚上睡觉不觉得闷得慌?”

    王颀在她对面坐了,约莫是因为到了晚上有些困倦的缘故,他的脾气倒是比白日要好上许多,甚至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他淡淡地道:“你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感受一下我屋子里头的碳盆?”

    林琯玉突然叹了口气。

    王颀喝茶的动作一顿,搁了茶杯,似乎很感兴趣——他对能让林琯玉不开心的事情感到非常的开心,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可惜他笑起来的时候实在太好看,林琯玉对着他那若有若无的嘲笑,竟然没什么脾气。她认真地问:“那天是不是你丢的梅子?”

    王颀不话。

    “我猜是你,”她自顾自地道,“今天在江渺渺面前,我没,她遇见你这种人就挺倒霉的了,虽然我不喜欢她,却也不喜欢落井下石。”可以想象要是她当面指出当初王颀当初在窗外看见了全过程的事情的话,江渺渺会有多悲伤多愤怒。

    但是林琯玉只是不喜欢她,还没有到这么恨她的地步。

    王颀不置可否,只是慢悠悠地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参茶。他似乎对林家的家务事很不感兴趣,至今林琯玉真的看到他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也只是那回到水澜之事了。

    他道:“横竖你母亲不会轻易放过,她是否能构陷你都不重要,我有没有提醒有什么区别?”

    林琯玉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抬眼看他道:“那你为什么到我父亲那里给我话?……那诗不论是谁写给你的,你这当事人都最好及时撇清啊,怎么还主动去纠缠了?”

    王颀静默了。

    他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去找了林如海。这其实不是他会做的事情,连林琯玉都清楚呢。

    他摩挲着温暖的白瓷,有些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道:“多谢你的膏药。”

    林琯玉道:“哦,不用谢,我是想着女孩子最怕身上有疤痕,你也是一样的。”

    王颀:“……”

    和林琯玉话,要做到三句话之内不起来,真是考验彼此的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