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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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先回禀了林琯玉, 才装作到晚了的样子到王夫人处, 之间众多丫鬟奴仆们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她一个寒颤, 忙找了不起眼的角落跪下了。

    王夫人捏着帕子红着眼,气得浑身发颤, “都不是好东西,个个整天不把心思摆正了, 只想着勾引爷们!”王熙凤陪在她身边, 有心为下头几个丫鬟几句话,又觉得不便开口。宝玉身边几个大丫鬟也跪着,半句话都不敢。

    王夫人冷冷道:“袭人,你出来,告诉我, 宝玉从家学里回来后, 都在做什么?”

    袭人素来在她跟前得脸, 别跪着了,连骂也少被她骂一句的, 此刻半分不敢隐瞒, 把宝玉的日常起居交代了个干净。

    当然到底有多干净,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王熙凤听见“老往林姑娘们房里去”的时候, 就觉得眼皮子一跳。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袭人。

    宝玉房中四个丫鬟,她绝不是最有姿色的,晴雯风流灵巧,远胜于她, 但是显然宝玉却最倚重她。王熙凤素日只觉得她有些本事,这会儿看这危急关头的反应,感情还是个有远见的呢?

    没错,王熙凤知道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心思,都是想着亲上加亲,一个看重高官之女,一个为钱财动了心。成不成且再,瞧着林黛玉的性子,要是当了主母,绝对是个比薛宝钗严苛得多的主母。

    其实现在还远远没到谈论这个的地步,所以才她有远见。

    王夫人闻言果然大怒,甚至咬牙切齿地了一句:“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王熙凤忍不住道:“太太。”

    王夫人回过神来,铁青着脸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几个大丫头留下。”

    红得以脱身,她很想看看林大姑娘来了没,可惜四处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只好退下了。一时屋中只有袭人等人跪着。

    王夫人冷冷地道:“你们有的是老太太给宝玉的人,我本不该罚……但是你们既然拿着一等丫鬟的月银,爷们的事情就该多多上心,往日却只是勾得他不学好,可见你们个个都心怀鬼胎!”罢愈发气了,狠狠把一个茶杯扫到地上。

    她看着下头这一张张千娇百媚的脸,恨不得咬碎一口牙,“没脸没皮下作的娼妇!”

    袭人哭道:“太太恕罪,本是我们几个不好,太太莫要气坏了身子。”

    王熙凤忙给王夫人重新捧了参茶来,又回头对着她们道:“要不是太太心善,哪里有你们呢,宝玉如今那个样子,身边也少不得人,不然必然将你们都撵出去了,才能作罢。”这明着是骂,实则是提醒王夫人,你儿子还要她们照料呢。

    王夫人想到这一层,终于是忍住了,冷冷地道:“宝玉要是再出事,我便唯你们是问。”罢又问宝玉挨之后各房的人的反应。

    袭人是四人之首,自然还是她答话,“二姑娘、四姑娘一起来了,带了东西,宽慰了几句。三姑娘来得晚一些,瞧着像是来的路上就哭过。”

    王夫人冷笑道:“也不知道是给亲娘哭的还是怎么的。”

    王熙凤虽然不喜欢赵姨娘,这天下所有的大老婆都不会喜欢妾,但是却还是看顾探春的,闻言忙圆场,道:“剩下的人呢?”

    袭人犹豫着又道:“宝姑娘和林姑娘们来得晚些,宝姑娘带了药,林二姑娘却是一来便趣。二爷了两句傻话,她连眼眶都红了,林大姑娘便冷嘲了二爷,还是宝姑娘留下来劝慰了许久。”

    “岂有此理!”王夫人大怒,“她了什么?”

    林琯玉在窗外懒洋洋地答道:“我二舅舅下的不是死手,换个人来还要更严重呢,宝兄弟乃是因祸得福,倘或此后上进了,岂不妙哉?”

    屋内众人都跟见了鬼一般去看她。王夫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见了多少,脸上挂不住,只是扯出个笑脸来,道:“姑娘好好的,怎么在墙根下听人话呢?”

    林琯玉微微一笑,转身走了,竟然是没发作也没什么。但是她愈是表现得如此淡定,王夫人就愈是忐忑。

    她不怕林琯玉,她怕贾敏。

    那位远嫁扬州的姑子还在娘家的时候,老太太宠得就像眼珠子一般,两个兄长也对她百依百顺,她不喜欢的王夫人半点也讨不得好。也就是前些年,她迟迟无子,王夫人却自己先后有了贾珠和贾宝玉,才觉得脸上有光,能够挺直了腰板来做人了。

    可要是林琯玉把她贾敏坏话的事情出去,王夫人在老太太跟前肯定要得没脸了。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袭人。

    她身边的晴雯转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碍着在王夫人面前,她没有笑出声,但是眼角眉梢无一不写满了嘲弄。

    王夫人方才还怒气冲冲,被林琯玉一搅,也没了怒气,冷着脸让她们下去,只留了王熙凤话。

    袭人这才带头告退了。晴雯才走出门,就冷笑道:“现在的日子愈发的难过了,狗儿猫儿都欺负人。”

    袭人知道她指桑骂槐,只是低眉顺眼地道:“主子问什么,我们便回什么罢了,这你又有什么好拿来嘴的?”

    麝月秋纹见状要劝,晴雯却只是一挑眉,“哟,我还没指名道姓呢,就有人来赶着上来了。我一个奴才自然没什么好嘴的,只是你忘了一件事,咱们都是奴才,林姑娘她们却不是。你今日这样背后编排主子,偏被听见了,她现下不发作,来日但凡有事,哪能不想到你?我听二爷念书过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见你为了什么东西才这样拼了命也要得罪姑娘们。我不,有的人心中总该有谱了。”

    袭人自然不过她,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挤出一个笑来,晴雯早已一甩帕子走了。

    后头王夫人愁了又愁,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她让王熙凤去和老太太开口,让林家姐妹搬出去住。王熙凤会听才怪,只是王夫人的话也不能忤逆,她想了想,十分乖觉,没叫人去找林家姐妹,反而去了王家找钱氏和王颀这件事。

    王颀正坐在院子里,左手是水溶,右手是何赤暇,对面是水澜。

    正好凑一桌马吊。

    这四个人各怀鬼心,平常就是心眼一个抵十个,起牌来简直腥风血雨,明枪暗箭,难以言喻。何赤暇了两局先受不了了,抬头看了看自己左右手一张死人脸一张比死人脸还阴森的水澜的笑脸,情真意切地道:“咱们还是去听听讲经吧,我感觉杀气太重。”

    水溶不仅仅是个臭棋篓子,牌也垫底,然而他并不觉得羞愧,甚至还敢嘲笑何赤暇,“哟,何你还信佛啊?”

    何赤暇个稽首,“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哈利路亚,真主至上。臭棋篓子你闭嘴吧。”

    水溶好奇:“哈利路亚什么意思?”

    何赤暇:“你下次再被太子的人试探的时候你就自己改信西方教派了,哈利路亚是入门暗号。”他糊弄人一点也不羞愧,眼睛也不眨,“他们一听这些就觉得你不务正业,省得堂堂一国储君整天有事没事就担忧他的弟弟们。”

    水溶也很无奈。

    他虽然想造反,但是一来没有那个本事,二来没有那个胆识。乱世之君没那么好当。他要等着的就是等太子下马,然后愉快地上位。

    然而太子是元后嫡子,虽然德行有亏,但是这世上有一种父爱叫做我看不见看不见,皇帝他能忍,别人还能什么?等着呗。

    就这样,太子也不傻,他唯一不防着的也就一个水澜,因为他是个瘸子,而一个瘸子是当不了皇帝的,还可以拿来当成是兄友弟恭的最佳表现工具。至于别的兄弟,要不是母族势大的,被他怼去山区的大有人在。

    水澜抽冷子,出了一张“天魁星呼和义宋江”,带着愉快的微笑把手中最后一张牌丢到了桌面上,并且毫不客气地拿过了剩下几个人前面的金稞子。

    再一次输了的水溶哼哼唧唧。

    王颀道:“阿澜,何,忠顺王府和贾家的事情,你们占了多少份?”

    这时候离宝玉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显然忠顺王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那蒋玉涵,他一个戏子,不可能跑得太远,不被找到的原因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水澜懒洋洋地笑道:“他人正在我府上呢,你我占了几份?”

    水溶皱眉道:“好好的,你又去撩拨忠顺王做什么?”

    水澜笑道:“这可绝不是我先撩拨的,我认识琪官比他要早,还送了他一条汗巾子呢,后来水泊才收了他的。约莫是觉得破——”

    “鞋”字在剩下三人齐刷刷的视线中咽了下去,“有趣。”

    水澜身为一个并不洁身自好的皇家大龄单身男青年,还是觉得重口,端起茶杯喝茶,喝茶……

    QAQ那个又甜又软的弟弟去哪里了!

    王颀因为脸上没表情,所以看起来最淡定,“那贾宝玉又是怎么回事?”

    水澜坦诚道:“意外收获。紫英叫他一起喝酒,两个人到外头手拉手去了,连我送他的汗巾子都给了贾宝玉,失策失策,我本来是要挑拨水泊和太子的。不过后来想想他是贾元春的弟弟,姓贾的没一个好人。”

    何赤暇事不关己。反正黛玉姓林。

    王颀却不喜欢他这么张狂,手上的杯子敲了敲桌子,“阿澜,你太急躁了。”

    偏这时候厮送了信过来,居然是王熙凤的信。

    其余三人看他的脸色,从死人脸变成了……噫?愤怒的死人脸?

    他边上的何赤暇和水溶抓心挠肺地想看信的内容,不过王颀武功比他们都高,他要躲没人能瞧见。

    他放下信,“贾政夫人想要逼她们搬出贾家,下人们当中已经有在传林姑娘们刻薄性,白吃白喝的风言风语了。”

    随后重重把信往桌上一拍,同时拍下来的还有何赤暇的手,异口同声,“姓贾的果然没好人!”

    作者有话要:  何赤暇、王颀:姓贾的果然没好人!

    来自林家女婿的愤怒*2

    由于更新的时间的微妙,同时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吧哈哈哈哈哈这章发红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