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你干的是让你感受到开心和幸福的事业，怎么没想到开一家超市呢？”

    “购物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不开心了，受挫了，只要在超市疯狂扫货，满腔的郁闷和不忿都会消散不少，而购物后的钱包干瘪也会让人斗志更满地投入新一轮的奋斗之中。

    队伍移动，韩晋推着推车也往前移动，一边还搂着魏聪的柳腰，勾唇笑了笑，

    “回头你选个地方，我们开一家连锁超市？”

    末了韩晋加了句“由你全权负责”，吓得魏聪瞪起了眼，惹来他一阵轻笑。

    放在外套口袋的震动，韩晋松开搂着魏聪的，垂眸看了眼屏幕上闪现的号码，摁下接听键，魏聪听他沉稳地喊了声“妈”。

    听是周秀芬的来电，魏聪移开视线到前方队伍，见前方移动，她抬接过购物车也推着往前，等了几秒也没发现韩晋跟上，回头，见他矗立在原地，灯影下的深刻轮廓一片凝重。

    “行，我马上过去，你别慌，不会有事。”

    语调迅速地嘱咐周秀芬顾好自己，韩晋挂断电话立刻又给邹源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赶过来，一边往前跨步，抬环住魏聪。

    魏聪并没有完全听清他的话语，但碎片的叮咛已经让她微微紧张地转过身凝着脸色凝重的他。

    “爸疲劳过度在办公室突发脑溢血，现在正送往鹿城人民医院抢救，我先赶去医院，你带娃娃回家，邹源马上过来接你们。”

    迅速而简洁地告知她事情，韩晋薄唇紧抿，微微用力握住魏聪的，眸光深邃地与她对视，语调低沉了些许，

    “别慌，别想象，等我电话。懂吗？”

    无疑，前方是老爷子的紧急情况，而魏聪便是自己的后方，他需要她守住这个家。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娃娃。”

    有那么一瞬间，魏聪的身子是颤抖的，脑海浮现自己在国外接到魏彦电话告知林素梅入院抢救的慌乱模样，那时的惊惧与此刻重叠。

    但很快，她便稳住了心神。

    这一次，韩晋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背，似是要将两人的心神揉合在一起般地用力，成功地击退了她心底的慌乱。

    重重地点头，魏聪顾不上羞涩也顾不上被围观踮起脚极快地吻上了韩晋的唇，旋即松开，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娃娃，有消息你给我打电话。”

    “赶紧过去，注意安全。”

    在这一瞬间，魏聪从他眼眸里读懂了他眼眸里的深意，郑重地许下承诺。

    韩晋从无购物通道迅速离开，一边联系院长，必须要鹿城最出色的主刀医生，一边让赵智紧急联系国外的专家，马上派直升飞将专家接过来。

    韩晋飙车赶到医院，似是拨开层层寒风腾云而至，一身寒气抵达抢救室门口，韩江的秘书即刻迎了上去汇报情况，眼镜底下的双眼也泛了层红，内疚自己没有好好劝老爷子休息。

    视线扫过术室的大门，韩晋看见了佝偻着身子坐在一侧等候椅的周秀芬，身侧有个年轻的女孩陪着她，是韩江的随行人员。

    周秀芬见韩晋抵达眼泪瞬间哗啦啦直落，心急如焚赶来的一路上她都憋着眼泪，憋着那股坚韧，不让自己哭哭啼啼悲伤，此刻见了儿子却再也忍不住了，伪装的坚强顷刻粉碎，她不过是柔弱的老妇人而已。

    “儿子”

    冰凉的泪水砸在脸上，周秀芬顾不得擦去，含泪喊着儿子，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一下就扑到了韩晋的怀里。

    目光微沉，韩晋轻拍周秀芬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低声安抚，

    “别哭了，老韩最不喜欢你哭，出来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惹你不高兴了。”

    隔着术室一道门，是两个世界，里面昏迷过去的人陷入混沌无法醒来，对外界一无所知。

    门外焦虑担忧的人对里面的状况无法猜测也无法预估，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彷如随风飘荡的浮萍，无处安放，却只能等待时间的消逝，唯有时间消逝这颗心才会最终踏实。

    十分钟后，赵智也步履匆匆地赶来，见韩晋搂着周秀芬站在抢救室一侧，用力地抹了把脸才放轻脚步靠近。

    “联系上了国最权威的专家，直升也已经安排好，马上往这边飞。”

    鹿城人民医院位于鹿城夜市的尾端，此时正值夜市最火爆时刻，人声鼎沸歌声嘹亮，人间烟火十足，若是半个时之前，韩晋或许会被渲染上一丝的欢乐，或许能感受到生活细碎的甜蜜，而此刻，那种欢乐与甜蜜都远离了自己，璀璨灯光下是一颗焦躁不安的心，已无心感受人间烟火。

    将近晚上十点，天幕漆黑，寒风呼啸，魏聪尽管稳住了心神，但到底是无法完全安静下来，买完单领着魏娃娃站在超市玻璃门边，抬头仰望夜幕，莫名的涌起股不安。

    这夜黑得化不开，寒冬的风太凌冽，像极了电影中风高夜黑厄运来临的前奏。

    邹源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正浓情蜜意地在电影院约会，接到韩晋的急召，硬着头皮匆匆丢下女朋友，赶到超市见她们母女已经等候在门口，恭敬地道歉又将购物车的物品提到后车厢。

    魏聪抱着魏娃娃坐在后车厢，无声地盯着不断往后退的街景，低头，见魏娃娃耷拉着脑袋睡了过去。

    压了压嗓子，魏聪轻声，

    “邹源，待会你在楼下等等我。”

    该听从韩晋的嘱咐守候在家里等待消息，但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让她无法安心，思前想后她还是想到医院去一趟。

    回到狮子山庄，将已经睡着的魏娃娃托付给娇婶，叮嘱她陪着娃娃睡，魏聪钻进厨房拿起保温壶泡了两大壶的参茶赶往医院。

    一如印象中的医院长廊，寂静而灯光明亮，站立在其中的人安静得宛如雕像。

    时针才转了一个半时，韩晋摒住气息坐在周秀芬的身侧，鹰眸盯着厚实的墙壁，似有感应般地侧头，猛地见到了换上黑色长款羽绒服的魏聪，人本就娇，此刻被拢在羽绒服里，堪堪只见到一张红彤彤的脸。

    “娃娃睡下了，我让娇婶陪她睡。”

    魏聪走近，声音很轻地解释，将一个黑色的保温壶递给了他，尔后微微地侧过身，蹲在周秀芬面前，

    “刚泡的参茶，您喝一口暖暖身子。”

    这漫长的夜，到底会多漫长谁也不知道，魏聪仅仅是希望在这漫长的冬夜里能有一口热茶让周秀芬感受到一丝的暖意。

    周秀芬来得及，也没有通知陈婶和管家，也根本没任何的心思去挂念其他。

    此刻，抬头望向脸颊通红的魏聪，喉咙微痒，缓慢地伸接过了保温壶。

    魏聪抬，帮忙将瓶盖拧开，一股热气冒起，氤氲了周秀芬的双眼。

    坐在韩晋身侧，魏聪肩膀贴着他的，看着他喝了口参茶，接过保温壶放在一侧，与他十指交缠。

    韩江历经鬼门关，走了一圈终于回到人间，漫长的术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陷入昏迷状态。

    “虽然送医及时，但血管破裂范围大，接下来只能看韩老自己的造化。”

    主刀医生是鹿城人民医院的圣神医，一头白发，极少上术台的他经历一夜劳累，被助搀扶着来向韩晋汇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周秀芬一听，眼泪夺眶而出，几乎要晕厥过去，魏聪快快搀扶住她，轻声安抚。

    “马上向上级汇报我爸的情况，切记不能走漏风声。”

    韩晋沉脸朝秘书下了指令，担忧着骨节眼老爷子倒下会惹来风波，对外界能瞒一天是一天。

    赵智站在一侧，眸光沉了沉，从裤兜摸出，依然没有电话，他们请的国专家还在直升上，目前并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重症监护室无法陪护，也看不见，韩晋决定先带周秀芬老宅休息。

    邹源开车，韩晋坐在副驾驶，魏聪陪着周秀芬坐在后座，光影掠过，魏聪又再次窥见了周秀芬满脸的泪痕，她紧了紧扣在一起的双，几秒后还是伸握住了她的。

    这一夜，韩晋和魏聪住在了老宅。

    这是魏聪第一次住在韩晋年少时的房间，随处可见他年少时的帅气和英勇，充满着阳光和朝气，但两人并排躺着，思绪却飘得有些远。

    “平常日子就是好日子，幸福平淡才最宝贵。”

    “健康才是一切。”

    盖着暖和的棉被，魏聪却觉得有些冷，侧过身，在黑暗中摸索到韩晋的，两人的交缠在一起，从他掌心之中找回了一丝暖意。

    韩晋睁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紧了紧，感受她的温度，脑袋一阵紧一阵揪，偶尔视线模糊，韩晋任由疼痛侵蚀，在漆黑中一声不吭地忍耐。

    韩江突如其来地倒下，而他的偏头痛一浪接一浪，韩晋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家在风雨中飘摇。

    若是没有了支撑的两个男人，这个家该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