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胡仙仙甫一出定，便听得各种喧闹声传来。潘宗强在门外恭敬地请屋内五人去瞧瞧他的外孙，他那孩子生下来后不哭也不闹，动也不动一下。

    他们到得帐篷之中，潘枣儿的丈夫正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梁慧萍对秦沐风了些这孩子的身体情况，她没查出这孩子有什么病，可这孩子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秦沐风走过去，掀开裹着孩子的棉裹单儿，微皱了下眉，向胡仙仙：“你来瞧瞧。”

    胡仙仙走过去仔细一瞧，这孩子的左胸口有个紫红色的胎记，而这胎记的形状分明是自己所赠的那块兔形玉佩！

    胡仙仙有点儿发懵了，她一遇上棘的事就下意识地看向程浩风。程浩风走过来，也瞧见那块胎记。

    他拉起胡仙仙的向着那块胎记轻轻一点：“不想忘那就别忘吧。”

    话音刚落，孩子就“哇”地哭出声来。哭了两声之后，又睁开眼睛很轻微地笑了笑。

    其他人都欣喜地，这孩子真聪明，刚生下来不久就会睁开眼睛笑了。

    胡仙仙看着那个肤色还带着血红的皱巴巴肉团儿，心里倒有些不自在。

    她转身就要走，潘宗强拦下她：“仙仙，我觉得我这乖外孙儿倒有些仙缘呢，要不然让他拜你为师？”

    胡仙仙捂了下脸，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别人。

    潘枣儿的丈夫却该拜程浩风为师，多亏了程浩风相助才能使母子平安。程浩风推自己一点儿力都没出，不用谢他。

    胡仙仙见他们扯来扯去的闲话，总算是没扯上自己，就走到角落里清净一会儿。

    后来，潘枣儿让醉嫂将梁慧萍请进在帘幔隔着的另半边帐篷中，也不知了些什么。再一会儿后，梁慧萍又请杜婉芷进去。

    杜婉芷出来后，对秦沐风潘枣儿想让儿子拜秦沐风为师，拜程浩风为义父。

    秦沐风和程浩风都是赶紧推脱，潘宗强倒觉得这安排很好，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吩咐下人去买礼品谢师父和义父。

    杜婉芷喜欢孩子，秦沐风看着她乞求的样子，心就有些软。再加之梁慧萍又，她儿子康无病性情略有些孤僻，给他找个师弟做伴，好让他活泼快乐些。

    秦沐风答应收这徒弟，程浩风也只得答应收这干儿子。

    接下来，秦沐风为这孩子取名的时候却又犯了难。潘宗强要让这孩子随潘姓，潘枣儿还是随父姓邹好些。

    ()(e)　　最后，还是潘枣儿的丈夫大儿子就随母姓，以后的孩子再姓邹。

    潘枣儿的丈夫就是邹祖宽的儿子邹元昆，胡仙仙记得他少年时在父亲生病，家产被夺的时候，就帮人做工补贴家用。他和他父亲性格相像，是个宽厚和善的人。

    胡仙仙暗想：高有山啊，你这一世有神仙义父、神仙师父，还有这样好的生父，我可真不欠你什么了。

    秦沐风给高有山投胎转世的这孩子取名叫作“潘无山”，潘宗强一直追问怎么不叫“潘无穷”？师兄叫“康无病”，师弟不是就该叫“潘无穷”，这样没病没痛又不会穷，那才齐全。

    着他还拉胡仙仙评理，她实在被这个当了外公都还混扯的人烦到了，借口自己还有要事，出了义庄。

    她飞身到那株大香樟树上，正要盘坐调息的时候，见程浩风匆匆到了树下。

    她跃下树枝，落到他身旁问他：“你该多歇息，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

    程浩风捏捏眉心：“怎么歇息啊？经过潘枣儿这事，曲春娆更认为我是什么‘送子金童’，我这次的事我真没出力。她要是我不应承下来，冷秋朗他们也不可能出，归根结底还是得求我才行。”

    胡仙仙“噗嗤”一笑，“她得也没错啊。”

    “我真不想揽这些俗事的，若不是因救渡世人会有功德，我真不想沾惹任何俗世的人。”

    胡仙仙帮他理了理衣襟，轻声：“你呀，每次都不管这事儿也不管那事儿，可到最后还是都管了。唉这秋天夜里凉，湿气又重，你也不多穿件衣裳。”

    “没办法，闹哄哄乱糟糟的，哪记得这些？”

    胡仙仙握了握他的，他的已有些冰冷僵硬了。她斜揽起他的腰就飞到一处山脚空地，他有点羞恼地问她带他到这野地里做什么。

    她寻来些干柴点燃篝火，又寻些干稻草铺了个厚厚的草垛，她这样他就能好好歇息了。

    程浩风躺在草垛上，胡仙仙盘坐在地上，两人中间是熊熊燃烧的篝火。秋夜的星空中，细眉似的一弯月亮和满天璀璨星斗，映照着这对儿沉默的人。

    胡仙仙此刻根本静不下心打坐，她听程浩风一直没发出什么声息，就蹑蹑脚向草垛走去。

    刚一走近，就听他幽幽一叹，她窘得忙抬头挺胸：“我只是想看你睡得安不安稳，哪知你还没睡着。”

    他睁开眼睛，拿枕着头：“睡不着。”

    ()(e)　　她挨着他坐到草垛上，笑问他：“要不要我讲个故事，哄你睡？”

    他的眸中映着星光，浅浅地笑着：“你真当我是孩儿？”

    着话，他的笑容又冷下来，”唉，高有山可以留个印记表明他不会忘了你，我是什么印记都留不下的。”

    胡仙仙俯身趴到他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在耳边就如擂鼓一般响，她有些颤抖地用几不可闻的低语：“你可以留下印记的，表明我只属于你的印记。”

    初秋之夜晚风微凉，蛐蛐儿叫得很是响亮，也不知是在为丰收欢唱，还是在怕即将到来的寒冷季节。胡仙仙心里有点儿又喜又怯，但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她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心跳似乎急促杂乱了很多，他久久不做声是在想什么？干稻草上满是阳光的温暖气息，还有残留稻谷的甜香气息，这些气息萦绕在程浩风身上，和着他本身微苦的清新气息一起袭向胡仙仙心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呢喃低语：“好香”

    “嗯？”

    她偷瞄他一眼，他正疑惑地看向自己，目光澄澈如清泉。

    她脸上有些发烧，吱吱唔唔地：“这几天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这田野里全是桂花的馥郁香味。”

    “哦？”他勾唇一笑，澄澈的目光漾开狡黠的笑意，“我还以为你在夸你自己好香。唉，花香太浓、酒香太烈，女儿香清雅绵柔，最是沁人心脾。”

    她接不下话了，可不能告诉他是在他好香，已经过一次了要再一次，他肯定得把自己当垂涎男色的女流氓。她觉得脸烧得有些发烫了，暗自给自己找理由是那篝火烧得太旺了才热得她脸发烫。

    他将右从头下抽出来揉揉她的头发，揽着她的肩头：“你也累了，挨着我躺躺。”

    胡仙仙大气儿都不敢喘，乖乖地侧躺到他身边。他捏捏她的脸蛋儿，摊开臂示意她枕着他的臂弯。

    她枕上他的臂弯，缩进他怀里拱着。他轻拍着她的背：“仙仙，是不是睡不着？我讲讲我时候的事儿给你听，哄你睡？”

    “我不睡都无所谓，还是我讲故事哄你睡吧。”

    “话可以分散思维，我得把脑筋用在回忆时候的事儿上。”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抬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