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探询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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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的天气已不算炎热,加之昨夜那场雨,风中有着丝丝凉意。胡仙仙走到门口等着,晨风吹得她头脑有种冷冽清醒感。

    她与程浩风终究不属于这世间,毛日渥所的解咒之法破绽太多,他们只是太想能够平凡相守才忽略那些破绽,才游走世间为不存在的希望努力。

    潘无山还在哭闹,潘枣儿看胡仙仙不肯转回头,连动也不曾动一下,因心疼儿子数落起来。

    “你哭什么哭?她是仙女,嫌你脏,怕你抹眼泪鼻涕在她身上!真是的,跟一个孩子甩脸子”

    其他人劝着潘枣儿,哄着潘无山。当娘的眼眶都红了,儿子倒止住啼哭声,懂事地:“仙仙不喜欢我不哭”

    听得这话,潘枣儿他们都愕然看向他,潘宗强问他:“你这娃娃的意思是仙仙不喜欢你哭闹,你就不哭闹?”

    “嗯”潘无山很认真地点点头。

    “哈哈,那可好,以后不怕你不好管教了。”潘宗强捋着短须大笑,潘枣儿他们可不像他那样粗放,忧虑地面面相觑。

    胡仙仙以前不想见潘无山,是觉得多重身份叠加很尴尬,此刻则决意要避开他,连对他的家人都得冷淡。

    因为,对于常人来十几年很漫长,对于她只是短短一瞬,她可不想欠了高有山那一世再欠潘无山这一世。

    想着这些的同时,也暗悔自己做事考虑不周全,送高有山投胎之时就不该把爹娘给自己的玉佩给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有前生记忆。等他年纪渐长、记忆恢复,岂不又是个麻烦?

    伙计叫醒栓子后,他胡乱梳洗一下,就匆匆来见胡仙仙,二人也不多话,匆匆去找苟班头。

    胡仙仙以为苟班头那么横,应该住在深宅大院儿里,至少也得是有独立的院儿,没想到他住在离金花楼不远的大杂院儿,还只有两间在角落里的黑屋子。

    “他捞的钱怎么也够安家置业了,还住这儿?”

    听了这疑问,栓子摇头笑:“捞偏门儿的人捞来的钱都存不住,都是吃喝嫖赌挥霍光了。苟班头毕竟在厢军中混,还算好的,他在苟家村修了所大房子,可他家中长辈看他不成器,就不准他回去住。”

    两人着就进了院儿,正蹲在门口端个大碗吃面的苟班头见了他们,愣了愣之后就飞快地进屋关门。

    “你躲个啥?嘿”栓子跑过去推门。

    “算了,我们出去等他。”胡仙仙朝栓子挥了挥,又高声道:“苟班头,前面转角有个茶馆儿,我们在那里等你,只等你半个时辰。”

    他们出院门时,栓子差点儿和一个低头慢走的女人撞上,看清那女人后,栓子问:“咦?曲大姑娘?你来找他?”

    “哦栓爷,唉”曲春香叹了两声,眼泪就流下来,“他如今脾气可大了,我昨天巴巴儿的来看他,他还推我出门。”

    栓子嗤笑一声,“你不是和米副统领好上了吗?他推你出去,是怕米副统领吃醋呢。”

    “米副统领如今掌不了权,他家那个母老虎更凶了,敢闯进金花楼里来抓人回去”

    曲春香哭哭啼啼着,大意就是拴不住米副统领,又拿不住其他恩客,都嫌弃她白吃饭挣不着钱,她想跟苟班头和好,苟班头又不理她了。

    ()(e)  “苟班头家里没母老虎,还不惜血本儿的往金花楼里送钱,可你自己把他得罪了,该怪谁呢?”栓子讥讽着她。

    胡仙仙瞅一眼曲春香,她脸上涂满脂粉也盖不住细细皱纹,一身桃红反倒显得衣裙鲜丽而人更憔悴,她一生可算个典型风月场中女子。青春貌美之时辗转于男子当中,人老珠黄之时无所依傍,只怕最终落得草席裹身埋在乱葬岗。

    比她年纪的曲春娆比她聪明,靠着叶冠英跳出火坑儿,但也至今没有叶夫人的正式名分;比她年纪的曲春爱比她漂亮,靠着霍飞跳出火坑儿,但仍然只是妾室。

    她们两个都想靠生儿育女来稳固地位,可若是叶冠英、霍飞真打定主意要抛弃她们,即使有儿有女也改变不了什么。

    “别了,她够伤心了。”胡仙仙制止栓子再刺激她的话。

    曲春香这才惊愕抬头看向胡仙仙,她先前完全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旁。她去年曾亲眼见胡仙仙教训苟老滚,认出是她来这里后,不由自主倒退两步。

    见她退开,胡仙仙逼近两步:“本有很多道理想讲,可惜,‘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你自己体悟不到,也无用。”

    曲春香勉强笑了笑,胡仙仙再:“只给你一条忠告吧,男女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男人挣钱给女人花,女人就伺候男人,你该用点儿心对人。”

    “男女之间不就是那样吗?那些夫人姐不过是只伺候一个我们这种下贱人得伺候一群”曲春香嗫嚅着反驳。

    胡仙仙苦笑两声接话:“算了,是我多嘴,明知对夏虫语冰、井蛙语海没用,还忍不住要。”

    她以眼神示意栓子快走,两人走远,看着他们的背影,曲春香哀声呢喃:“我敢用心么?用了心还是得遭抛弃那可更活不下去”

    茶馆雅间中,胡仙仙和栓子只等了半盏茶的工夫,苟班头就来了。

    “请坐,我约你是问问你关于郭师爷的事。”胡仙仙让苟班头坐下后,就开门见山地。

    苟班头连忙起身,微鞠一躬道:“对不住了,我可不知道他的事。”

    “你以为你不就能保住命儿?”胡仙仙双眉掀起,“你帮得上我的忙,我可以罩着你,你要是帮不上,别怪我翻旧账!”

    “我是跟着车昂做了不少无法无天的事,可跟你没啥直接矛盾吧?”苟班头不是苟老爪那样吓一吓就会实话的人,走到门口斜眼看着胡仙仙到底能拿他怎样。

    神神鬼鬼之,只是传言,毕竟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亲眼见过法术显灵,所以苟班头不怕胡仙仙。而以他蛮横惯了的性格,也不怕她比他背景强大。

    胡仙仙没有立即反驳,啜茶后才浅笑:“穷的怕富的,富的怕当官的,当官的怕耍横的,你就是耍横的。可你知不知道耍横的得怕记仇的?我就是记仇的人,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苟班头没听过哪个女人这样自己,听得两眼发懵。

    “那些争这样那样儿的鸡毛蒜皮事就不了,我徒弟的爹就是你间接害死的!你,这算不算直接矛盾?”胡仙仙指指苟班头。

    ()(e)  苟班头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低声辩解:“你是杭老趴?他是嘎头打死的,与我无关”

    “无关?要不是你存心讹钱帮他们瞒骗,若能及时送医的话,杭老趴多半可以救活。你该不该怪你误了他的命?”胡仙仙轻转中茶杯,用眼神示意栓子去劝。

    栓子下座拉苟班头转回,按他坐下后,亲自给他倒茶,笑道:“麦少爷能把迎仙阁交给我管理,全托了我家姐的福。苟老哥儿,我句你不爱听的话,有你和车昂的那些旧底子,你在陵州是混不好的了。倒不如该交待的交待了,去边城谋出路,我家姐定会给你安置好。”

    苟班头何尝不明白韩泽灿叛乱失败,车昂逃走后,他这些鱼虾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只是,交待清楚了事情,也未必就能保命,不定还死得更快。

    见他犹疑不定的样子,胡仙仙再:“我想要了解郭师爷的事,还有车昂藏身之处在哪里,不会管他们背后势力如何。那些朝中虎狼自有人去惩治,他们的事牵连不到你这样的角色。”

    反复考虑后,苟班头还是选择向胡仙仙清楚所知的隐秘。

    郭师爷当年是落第秀才,屡考屡落榜,但其实算真有才华。

    他又一次落榜后,住在省府的客栈里,因心中气郁得了心口疼的病,花光了盘缠,当时同为考生的车昂资助了他。后来,他就当了车昂的随从。

    他看着车昂考中举人,再中进士,帮着车昂从县令一路升为知府。

    郭师爷记着车昂的恩情,因此做事不是为了交差,而是真处处为车昂着想。

    他怕车昂交往的那些朝中大员会得了好处不办事,明里把每笔交易假用合理开支糊弄过去,暗里记下每笔款子的真正去向。

    平定陵州时,车昂潜逃出去后,他们就用那暗记的账本儿要挟相关人员保护他们。

    郭师爷很精明,记账时就做的一式两份,出事后他随身携带一份,另外放一份在老家保存。

    这郭师爷虽只是私聘幕僚,背景却并不简单。他同族兄长郭别斋如今已是朝中要员,与雷狂、葛培栋等官员交好。

    而且郭家在当地是书香世家,也是以治家严明著称的家族,并且郭家的人大多数确实都板正端肃。

    外人想不到郭家会藏了那样一本账,郭家人自己都只有极少数人隐约了解此事。

    听了这情况后,胡仙仙抿茶沉思,许久后才:“要寻到车昂,就得先寻到郭师爷,寻到郭师爷后也不能逼他们抛出车昂,因为在郭师爷老家还暗藏了一本账。那些账本上相关的人,必然会阻止我”

    “是啊,别账本上的人,就是郭别斋也会阻止你!要是这些事情抖漏出去,郭家的名声就完了!”苟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胡仙仙,“郭别斋的好友是雷狂、葛培栋,听这二位大人与你也交情匪浅,葛培栋更是你哥哥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