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六点钟，老师让大家集合，登上返校的班车，兔心里总算落下块儿大石头。

    兔回校后恢复平静，留宿在山上的七兄弟却谈论起她。

    从上清宫回到玉清宫后，照料清道长服药睡下，山猪没去客房休息，而是到茶园独自呆坐。

    夜里没游客了，一弯冷月下的茶园寂静无声，已是晚秋，山风吹来阵阵寒意。他想静静坐着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刚坐了有十分钟，就听山鹰的笑语声传来，快四年没见了，没想到再见面时，最旷达豪迈的三哥居然躲开兄弟们来害相思病。

    山猪冷哼着斜他一眼，威胁他要是再敢乱，就拿椅子砸破他的头。

    这时山猫也走了来，笑着拍拍假装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山鹰，我那哥哥不是害相思病，是要转型了，从狂放型变深沉型，深沉型的男人标配就是月下独坐思考人生。

    山猪发出冷笑，你们两个拖着鼻涕跟在我后面混的跟班儿真耍长了啊，敢洗涮我？

    他们连声不敢、不敢，就是看今天兔对他那么冷淡，怕他伤心才来安慰他。

    山猪自己不是因为兔才一个人闷坐，是清道长的病吃了药也不见起色，心里担忧，让他们别歪想。

    这时却听山马的大嗓门儿接话，哪是别人歪想，就是他自己动了心思又不敢，弄得大家见了兔都别别扭扭的。

    山猪见了山马和山牛也走来，就招呼大家一起坐下聊聊，并再次让山马别乱。山马辩解自己没有乱，山猪就瞪他。

    这时山猫接话，让山马别犟嘴，责怪山马都因为他吼那一嗓子，才把兔吓成那样。吼之前也不想想听见了那句话后，兔在同学面前会多难堪。

    山马搞不懂这有什么可难堪的，以前兔和山猪多亲热啊，软软糯糯的声音唤着“三哥哥”，听得他都浑身发酥，真后悔当年没教她唤自己“四哥哥”。

    其他人他也得看看兔都长大了，还有那么多同学在场，提那些才几岁时的事干嘛？

    山马倒委屈起来，是偏要提这些，让兔记着以前的事，免得山猪想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啥也没得着。自己这是帮三哥，怎么还惹埋怨？

    这些话得山猪连声威胁，再下去真要撕他嘴了，也不想想兔年纪才多大，就成天扯这些事来。

    山马更大声喊冤，因为山猫他们先前兔长大了，有些玩笑别乱开；可山猪刚才又兔还，有些话不能乱了。这兔到底是大还是？怎么自己随便咋样都有错？

    问得其他几个人倒接不上话，见他们沉默了，山马得意地斜眼笑着对山鹰，关于山猪叫兔“乖乖”还有个趣事，其他几个兄弟都知道，只有山鹰聚在一起的时间少还不知道，问他想不想听。

    山鹰当然想听，可山猪拦住山马不许，山马偏要，还好兄弟的趣事就该一起分享。

    两人争执得都快打起来，山鹰连忙劝阻，让他们别打闹吵醒其他游客和道士，尤其不能吵醒清道长。

    他们两个重新坐好后，山鹰又涎笑着央求山猪自己出那些事，免得山马添油加醋乱讲。

    这个最的兄弟见面少，又一直对自己很尊敬，山猪婉拒了几次后，还是磨不过他各种恭维话来求自己。

    山猪最先叫兔“乖乖”那时自己才十二岁，兔才两岁，只是逗她玩儿，真没歪心思。后来年纪渐渐长大，山马那些人就乱什么，等你家乖乖养大了，让别人抱走了，可怎么舍得？

    可能是这种话多了，无意识地加深了印象。几年前，有一次打赢了那个老处长的儿子，又高兴多喝了几杯，跟甜甜一起恩恩爱爱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喊了些不该喊的话。

    当时甜甜没有立即提醒他，而是冷静记下了他喊的那些话。事后，甜甜就向山马这些熟悉山猪的人打听，到底谁是山猪喊的“乖乖”？

    山马他们以为甜甜只是吃飞醋了，也没当回事儿，就直了那只是邻居家亲戚，还是个不点儿，别瞎想。

    可甜甜听了后还醋劲儿更大了，那种岩浆迸流的时候，喊着“乖乖，可算抱你回家了”，会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熟人？

    甜甜特意观察兔，最后还刻意试探兔，觉出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消了醋意。

    几年前什么看碟片、拌凉面、洗澡换衣服的事，都是甜甜为了试探兔。

    这事儿完了，山鹰问山猪那时候到底对兔有没有产生那意思。山猪自己又不是变?态，兔当时还真就是孩子，当时真就是兴奋过头了，又因喝了酒后脑袋不清醒才那么喊，要不是甜甜起，他自己根本不记得。

    可有些事儿吧，要是不断有一个人和你的生活产生联系，本来没什么想法就被勾出想法了。

    这最近几年，山猪过得压力真是大，母亲早亡、儿子出生、弟弟上大学，这都是要花大钱的事，可又正赶上山大伯退休、山虎退伍，各种事情加在一堆，真是扛得要肩膀都压垮了。

    在这种时候，阿玲不能给他分忧解难，甜甜又还来纠缠让他心烦，只有跟兔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放轻松，也就不知不觉对她动了心。

    山猪自己也是今年才觉出真对兔起了心思，可刚起念头，还想着等兔中专毕业就挑明，谁知兔先对他疏远起来？

    山马嚷嚷起来，等什么等，立刻追去兔的学校，把话明白，等两年把她拿下就了事，要不然女孩儿长大了心思活，要是移情别恋了可就白费心思。

    其他几个人立刻反对，兔已经在疏远山猪了，再这么简单粗暴去，得把兔吓掉魂儿。

    山猫更提醒山猪，和阿玲的事还没解决好呢，再和兔牵扯起来，不是自找麻烦吗？今年家里的经济压力刚减轻，轻松两年再，别让自己活那么累。

    提起和阿玲的事，山猪就自己不是不负责才拖着不办结婚证，是觉得真跟阿玲合不来，想给阿玲一个重新寻找真爱的会。

    阿玲的生活圈子窄，如果离开山猪去嫁其他人，办过证的话再结婚就难找好人家；要是没办过证，就是年轻不懂事犯糊涂才生了孩子，现在的人也不太注重贞节什么的，应该再嫁不难。

    甚至，因阿玲连二十四岁都没满，只要老家那些人不大仔的事，再嫁得远点儿，以后永远瞒着阿玲生过孩子的事都行。

    这是山猪在为阿玲在考虑将来，山猫却摇头自己哥可能想错了，阿玲的确跟山猪合不来，但那是因为山猪不肯真心喜欢她才吵闹。

    又阿玲内心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山猪，还渐渐真对山猪有了感情，并不是只因替父还债和为了孩子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