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十五 以她安眠
出纳眼珠乱转,极力想弄清怎么回事,可突然急刹车般的眩晕,让她脑中只剩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见她躺在床上没动,山猪自己收拾起保温桶,收拾好后递给出纳,彬彬有礼向她道谢。
出纳终于回过神,从床上起来,含泪抱住山猪,哭诉自己不是不愿意,是还没准备好,不希望他们的感情从床上开始。
这般纠结为难的楚楚可怜之态,应该会打动他的心吧?出纳满以为山猪会安慰她,可山猪一动不动地站着。
出纳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山猪摇头叹息,让她快回家去,再晚就不好叫车了。
这真就被拒了?出纳有些后悔刚才太矫情,一咬牙,伸去解衣服扣子。
山猪抖抖眉毛痞笑,已给过会,是出纳自己不愿意,他不喜欢强迫别人,况且这会儿也没了兴致。
话到这份儿上,出纳只得哀怨瞟他两眼,拿好东西缓缓走出门去。她还得在这里工作,缠得太过火就真丢尽脸面了。
出纳前脚刚走,山猫后脚就闪身进来,意味深长地瞅着自己哥哥不停怪笑。
他笑他的,山猪也不理他,坐旁边椅子上发愣。
山猫笑得无趣了,挠着头自己近来桃花运也有点儿旺,可还没哥哥这么旺。
见山猪白他一眼,山猫又自己错了,应该是桃花运从来都没有哥哥这么旺。
山猪很严肃地问他,知道为什么近来桃花运旺么?
这样一问,山猫不笑了,回答自己当然清楚,都是冲着虚名儿而来,可自己哥俩儿是被架上来的,一旦出事,那些桃花就全没了。
山猪他能清楚就好,别被人捧晕了头,又要不是山虎被要挟着,自己断然不会担这些破事。
关于这宾馆以及山虎整个商业集团之事的隐情,也只有他们自己真正清楚,看似在站在高枝儿上,实际是虚浮在空中。
山虎在科技公司弄出很多漏洞,因为那些挂着职务不干实事的老狐狸得了利也不担责,出了错就让山虎扛着。
那科技公司可不是山幺爸的粉丝作坊,赚不着钱时,大不了关门大吉,这个科技公司若出事,弄不好就会让山虎担上恶意使国有资产流失,甚至侵吞国有资产的罪名。
在红姐的助力之下,山虎终于顺利辞职,甩脱负担。可山虎不是老虎,而红姐是头母老虎。他们几兄弟如今的目标是渐渐清除红姐的势力,攀上城主是为了借城主的势,以此“借力打力”。
他们要让山虎不再受要挟,也想赢得利益,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山猫有些瞌睡来了,自从当了山虎旗下集团所谓的“行政主管”后,他就没睡过好觉,很怀念刚毕业那会儿在电子厂当技术员的日子,上班下班,然后打游戏,再然后吃方便面当夜宵,睡觉!
当时还以为那样的日子挺没意思,羡慕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里的商界精英,等他真过上这般生活,却是全变了味儿的。
山猫揉揉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些,劝起山猪,就算处境不好,也不用那么拼,天天睡办公室嘛。可以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也可以跟自己去住那精装套房。
那套精装的三室一厅在某高档区内,是红姐送给山猫的,平时山猫一个人住,偶尔是山虎跟红姐的秘密约会地。
山猪摇头,回大院儿去住怕影响爷爷奶奶,他们年纪越来越老,经不起任何事了。而在那套房中,更容易想起很多难解决的事,还是住这儿能安心睡睡。
他在办公室后的寝室能“安心睡睡”,山猫就笑问他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要重新开始一段认真的感情?又和阿玲的事最终得解决了才行,这么拖着不是办法。
山猪回答,正事都一团乱,没心思去解决那些杂事,自己打算等以后爷爷奶奶驾鹤西游,儿子也长大些,就让山猫照顾父亲,自己抛开一切纷扰去山中隐修。
见他神情落寞着这些,山猫忙劝道,这可不行,哥哥你还不到二十七岁,哪能像七老八十的人那般看淡一切?
山猪不接话,嘴角扯起苦涩笑纹。见他这般,山猫不禁鼻子一酸。
山猫絮絮叨叨起往事,山猪最苦的时候,都让自己只管好好念书,不让出来打工,好多事都哥哥一个人扛,二十出头的人就熬得冒出好多白发。
再慢慢回想,山猪从晋西逃回来后,就没找正式工作,为了就近照顾生病的母亲,在红苕市郊帮人挖河沙、扛水泥、背装修材料上楼这些,总之全是累活儿、重活儿。
母亲不在了,得了会到蓉城给山虎当司和保镖,似乎清闲些,可要自学,要去厂里镇着,也过得不轻松。那厂里的工人都端铁饭碗,只知道要求涨工资涨福利,也不好好工作,为了镇着他们不闹事,山猪好几次被打得满身带伤
山猫着这些就眼圈红了,山猪本人却淡淡浅笑,让山猫别再了,跟祥林嫂诉苦似的。
山猪又自己是男人,流血流汗又算得了什么?并且自己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之前,因了山大伯的关系,在蓉城就如混世魔王一般,享了很多不该享的福,惹了很多不该惹的祸,老天爷没让自己横死街头就算幸运了,让自己吃苦是给个赎罪会。
听他这么,山猫只能长叹,问他是不是后悔年少轻狂、其后几年又压力很大,所以才不知不觉喜欢上兔?
山猪自己对以往的事不后悔,已经发生过的事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份,得学会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要为什么喜欢兔,只因天台上夏夜畅聊的那短短一个多月,让自己就像本来死了又缓过气来般,她已经融进了生命里,喜不喜欢倒还在其次。
因受家庭环境熏陶,山家后辈都既信佛又信道,偶尔会冒几句玄乎话,而山猪又是得明师、清道长教导最多的一个,山猫便以为他是悟出什么大道理了,反复琢磨这番话。
正想和哥哥交流感悟,只见山猪已走向窗边,向窗外遥望。他此时眉目温柔,刚毅的脸型轮廓似乎都因此变得线条柔和,眼波中泅了满满怜爱之意。
山猫讶异走到窗边,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楼下大街的斜对面,兔和同事们正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这时该接近夜里十一点了,蓉城的冬天很阴冷,寒风吹得兔脸蛋儿发红。
山猪一直遥望着,直到兔她们上了末班车,车影远去才转过身。
他转身就准备洗漱睡觉,撵山猫也快回去睡。山猫笑问他,在这儿能安心睡睡,是把兔当安眠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