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之轻轻敛了一下眉。

    皇帝试探了这么久他的底线，一瞧出他对她的好感，便赶紧提出了选秀。

    选秀一出，大臣们便会有意无意地向皇帝靠拢，皇帝必然会形成自己的势力。

    他本来不该同意选秀的。

    谢临之抿住了唇。

    皇帝在他心里已经占了太大的分量，他不能见她亲近别人，不能见她受伤，不愿见她委曲求全。

    他愿意为她交出权柄，可是皇帝亲近他哄骗他，只是为了这些权柄。

    他只有握着这些东西，皇帝才愿意瞧他——

    “大人。”

    谢临之的念头忽的打住，他偏过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侧的、穿着黑色劲衣的侍卫“什么事？”

    那侍卫道“陛下刚刚吩咐了德福公公，叫公公去搜集您的事情给她。”

    沈九坐在御书房里，低头看送过来的文卷。

    不论官职大，每个官员在吏部那边都有一份档案，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还有入职后的升迁调动。

    沈九是个傀儡皇帝，她拿不到吏部那边的资料，面前的这份资料，是从皇家密阁里找出来的。

    是先帝誊写的一份资料。

    沈九舔了一下唇，抬正准备打开这份文卷，便听见外面一声通报“丞相求见——”

    几乎是通报声刚响起，御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谢临之进了御书房，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微一行礼“微臣谢临之，参见陛下。”

    沈九猝不及防，下意识想把面前的文卷藏起来，可是指还没有动，便听见面前那人道“陛下在看些什么？”

    他话音刚落下，修长的指便落到了那文卷之上。

    谢临之并不费力地拿走了那份文卷，低头略微一扫，然后便抬起了眉“臣的秘辛？”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微笑“陛下看这等东西做什么？”

    谢临之抬起，将那本文卷放到了火烛上。

    火舌一下子舔舐了纸张，那文卷的边角顷刻泛起了焦黑。

    那焦黑一路蔓延，谢临之松开，剩下的一点文卷也跌进了火里，化为了一堆灰烬。

    谢临之道“陛下想知道臣的事情。”

    他嗓音温雅而平淡，笑容微浅“为什么不亲自问臣？”

    沈九心头跳了一下。

    她盯了一会儿谢临之的面容，舌尖抵着牙尖，眼睫轻轻抖了一下。

    她从丞相府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谢临之却像是忽的变了一个人。

    谢临之轻轻笑了一下“世间之人，大多对臣抱有敌意，所记之事，也定然带有偏颇之意。”

    他眉眼微微抬起，漆黑的眼瞳盯着沈九“世人皆臣以色媚先主，奸佞残忍，挟天子以令天下。”

    谢临之平素都没什么表情，此刻难得的带着笑，眉眼微扬，眉漆如墨，唇红似血，浓墨重彩得像是妖精。

    沈九声音轻了一点“那你是吗？”

    谢临之忽的笑了一下。

    他微微前倾了身子，指尖落到沈九的下巴上，眉眼微微抬起“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