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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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萧景庭起得早,这次他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早起来就消失,而是一早穿戴齐整的就立在魏烟床边看魏烟。

    魏烟睡了一会,感觉到旁边有人,好像档了她的光,魏烟睁开一看,萧景庭在那儿挺立如松。

    今天,他穿了一套玄色团蟒服,两肩的蟒纹,绣工精致,大气,再配上这一身黑,整个人这气韵就是几个肃杀又金贵。

    魏烟眨了眨眼睛,有点害怕,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温和可近的,这一早上穿上这一身,又这么早起来站床边看她,倒是让她想起来他从前,在城外破屋子里的样子。那时候他也穿着一身黑,不管是衣服黑还是天黑,总之他身上这一片黑,总让她感觉到几分惊悚和杀伐。

    魏烟坐起身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

    “你今日不忙?”

    萧景庭淡笑看着她,

    “应该不忙吧,皇上那边没事,我倒是有时间陪你的。”萧景庭嘴边的笑意越浓,虽然他此刻一身黑,但这一笑却把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冲淡了几分。

    魏烟也缓缓放松下来。

    她穿好衣服,就和萧景庭一起用早膳,还没吃完,阿态就打外面进来,到萧景庭面前一副紧张的样子。

    萧景庭问,

    “怎么了,宫有又有事了?”

    阿态伏在萧景庭耳边道,

    “皇上叫您进宫。”

    “不过,并没有叫其它大臣,我看有点蹊跷,您看要做准些什么?”

    阿态抽身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萧景庭放下净口的茶碗,凝了神色道,

    “如果是这样,倒是不可不防,你去,一切按照原计划的准备,我进宫。”

    萧景庭起身,拿外衣。

    阿态跟上脸上的神色更加紧张道,

    “您真的要进宫?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阿态的神色已经紧张得失色。

    萧景庭回身披外衣,边穿好边道,

    “我危险也要进宫啊,皇上召见我,我怎能不去,抗旨也是罪。”萧景庭最后紧了紧腰带,往外走。

    阿态在旁边继续道,

    “那您要带好东西。”阿态凑近萧景庭耳边,

    “宫门那边有我们的人,您只管放心是了。”阿态压低声音。

    萧景庭点头,

    “我知道!”萧景庭起步向外走,没走两步,他转过头来看一眼魏烟。

    魏烟站在那儿,一直盯着他跟阿态对话,什么也没听清,也没听懂,只听阿态了一句,有危险怎么办。

    魏烟有点担忧的盯着萧景庭。

    四目相对,萧景庭回身走到了魏烟身边,拍拍魏烟的肩膀道,

    “若是我晚上没有回来,你可以改嫁了。”萧景庭嘴角露出笑,看向魏烟。

    魏烟懵懂,

    “你的什么啊,有什么事吗,宫中?”魏烟连声音中都带着担忧。

    萧景庭神色微变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我只是万一,万一我回不来,你就跑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大家都知道,我们成亲并非你情我愿。大家都知道,我对你并不上心。所以,你基本大概可能不会因为我没命,至少会有条命在,回到魏家去,就算过得不如意,但也不至于去死,叫荞姑姑进宫,求皇上,贵妃或许都可以。”着萧景庭转身。

    魏烟更迷惑,萧景庭那一番话,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她心中一痛,抱住萧景庭的胳膊道,

    “你真的有危验吗?你跟我这些。我也不会回到魏家去的,我都嫁给了你,你若是不在,那我也只能随你去了。”魏烟脸色变坚定。

    萧景庭忽听这么一句,不知道哪根弦,仿佛被触动了,他转过身来,目光融融,想什么,又改口道,

    “可能,我想多了,不会有危险的,我会回来的,在家等着就好了。”着,萧景庭向外走。

    魏烟望着他,那个身影,又有安全感,好像风雨都打不倒一样。

    一直走出到院外,魏烟想起一件事,她昨天刚做了一个香包,里面放了她最新研制的香料,有辟邪醒神的作用。

    魏烟从旁边拿过香包,追上萧景庭,塞到他里道,

    “这是我昨天新做的香包,里面放了最好的醒神辟邪的香料,你带在身上,可以醒神醒脑,避除一切坏运气,我等你回来。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啊,虽然不知道萧景庭有什么危险,但她也多少感觉出来有点不对。

    魏烟一动不动的望着萧景庭。

    萧景庭拿过香包闻了闻,奇怪的香气虽然有点浓,但确实气味与众不同,不上哪里有点怪,但便是闻一下,确实觉得脑子清晰多了。

    萧景庭一笑,装进怀里,

    “我知道了,回去吧。”萧景庭和阿态走,魏烟一直看着萧景庭越过侧门。

    越过侧门后,阿态从袖子里拿出萧景庭的匕首递给他道,

    “宫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您只管带着就好。”

    萧景庭接过匕首装好,两个便出了王府大门。

    大门这儿,萧景庭刚上马要走,却见不远处,那个李大夫又出现在王府附近,鬼鬼祟祟的,他不知道在那干什么,好像在等人,又好像不是。

    萧景庭扫一眼,并未在意,这个时候,他哪有时间管这个大夫。

    萧景庭上马走,跟阿态就到了宫城,阿态是随身侍卫,不能进宫,萧景庭便一个进了宫门。

    在宫门这里,有人搜身检查,连萧景庭的腰都没碰,直接进了宫。

    萧景庭望着若大的宫城心中几分得意。

    今日的宫中倒是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前几天皇上病重,一众大臣都来了宫里,如今皇上醒来,听精神状态还不错,这些大臣也都回府了。

    如今这一到宫里,果然是除了宫女内侍没什么人,而他更是格外突兀的一位了。

    萧景庭往里走,到了宣示殿,门口的内侍往里禀报,不久,就有人领了萧景庭进了宣示殿。

    宣示殿,是皇上的寝殿,殿里皇上正躺在龙床上闭目养神,萧景庭上前,躬身行礼,

    “臣,萧景庭见过皇上。”萧景庭沉声,抬眼,目光落在皇上的龙床上。

    龙床上挂着沙帐也看不见皇上是何表情,只听里面缓缓道,

    “庭儿,皇叔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皇上从龙床上坐起身,素白的寝衣更勾勒出他身子瘦如枯槁,便是所谓的精神,却仍是一副病弱气虚的样子。

    萧景庭上前一步,恭恭敬敬,

    “皇叔请讲。”没有外人,皇上叫了他庭儿,他自然要回一句皇叔。

    萧景庭规规矩矩的站着。

    皇上叹一口气道,

    “朕知道,朕已经快不行了,便是如今可以坐起来,那也不过是国师用了丹药,回光反照罢了。不过朕不甘心,联的江山刚刚大定,还需发达兴旺,朕的皇子尚,还需人扶持,朕最担心的就是皇权落入外戚中,你是萧家的人,是陈的侄儿,你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脉,守卫大宁江山也是你的一份责任。”

    “朕叫你来,只有一事告诉你,你的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与朕有过盟约的,他他的子孙后代一定会对我这个皇上忠心耿耿,我相信你的父亲应该跟你过这件事吧?”

    皇上抬头看萧景庭一眼,又续道,

    “如今我要不行了,朕的江山还要靠你,朕要跟你继续这盟约,与朕干了三杯酒,答应朕,要扶持你的弟弟,等他长大,可以君临天下,如何?”

    皇上咳两声,示意边上的宫女,端酒过来。

    萧景庭站在那儿,脸色凝重起来,他父亲与皇上是有过盟约,但不代表,他就会继续这个盟约,太子现是皇后的儿子,现皇后仍是朝州刘氏一族,刘氏一族向来与他外家有恩怨,仅凭皇上一句话,他就要保着皇后的皇子,君临天下,那何不换人,扶持云妃的儿子,至少云妃还是他远方的表亲。

    萧景庭抬头看皇上没有话,宫女端上来酒,到萧景庭面前。

    明亮的酒,干净得一透到底,好像只是一杯清水,但谁知道这酒里有没有参入了什么别的东西,一清到底且巨毒的东西多了,而这个时候,他又不能不相信皇上拿银针去试。

    萧景庭望着酒不话。

    那边,皇上似乎察觉到了他心思道,

    “你担心这酒里有毒?”

    “不会的,我已经不行了,我毒死你对我有何好外,与其把江山交给别人,还不如把江山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像父亲一样对我忠诚的。”皇上叹一口气,叫人把端到萧景庭面前的酒端到他面前,然后隔着纱账,皇上伸把酒一饮而尽。

    萧景庭站在那儿看着面无表情,朝中争斗,尔虞我诈全是戏,这酒里无毒便罢了,有毒他必死无疑。

    他死了,他的夫人怎么办,那个他答应过会回去的人。

    他即便抗旨不遵,他也不见得能死,他何必要喝这个酒。

    萧景庭看着皇上把酒喝完仍然没话。

    皇上无奈,不太满意笑道,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若是我非要叫你喝了呢,你难道还要搞旨不遵吗?“皇上加重了语气,回头来看萧景庭。

    萧景庭沉默一下,回道,

    “并非我不想饮酒,而是我与皇上已经喝过了,当日在西江院,皇上与我饮酒时,也提到了我父亲,我自那日喝了皇上的酒后,就已经决心要像我父亲一样守着大宁的江山,无论如何都会身先士卒。再了,我父亲已经与皇上喝过盟酒,不但是我父亲一生会效忠皇上,他还了他的子孙后代。我想这一句就代表了一切,我与皇上喝不喝这酒并没有什么,若是皇上非让我喝这酒,我也不是不敢喝的。”萧景庭抬眼,目光落在纱帐里。

    皇上坐在那儿,听萧景庭完了一番话后,也没有再追究他不喝酒的事情。而是,叫人撤下酒去,叹口气,又跟萧景庭道,

    “你即然答应我就好了,我叫你来并不是为了叫你喝酒,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心想保着太子,还是想自立为主。

    一心保着太子,你们就以后兄弟和睦,好好管着天下,若是想自立为主,我不是不可以让给你,毕竟,我知道,我不让给你,凭你的权力想要在我死后,拿到萧家的江山太容易了,我知道,我现在档不住你。所以我先问,你要如何,即然你选择答应了我,帮我扶持皇后之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死后,我去见了你父亲,我会好好在你的父亲面前夸奖你一句。”

    皇上着,嘴角露出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仿佛力气用尽,又躺下身去。

    萧景庭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终归是想探探他的口风,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当什么皇上,君临天下,忙得死去活来,只要皇上不因为他功高盖主而杀他,他也不会轻易动他。

    反正两相达到共识倒是也挺好。

    萧景庭抬行礼,跟皇上告退,刚要走,却见不远处的香炉里冒着熏香的烟气略微的浓重,这种香,一般都是里面加了不好的东西,否则,烟色只会淡淡发青,而非这个烟色这样深浓。

    萧景庭盯着那个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