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人听见声儿都朝堂屋里去, 一踏进堂屋，就看见怒气冲冲的方大伯大步的往这边走。

    方大伯本来是出来寻老爷子回去吃饭, 顺便商量事儿的，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几个人嚼老三家的舌头。

    他一听就立马赶过来了，支书早上就找他好好聊过老三家的事儿，让他好好管管，这边是话音还在耳边, 他好三弟就又惹事儿，你他能不气么？

    “大哥, 出什么事儿了, 这咋还骂上了呢？”

    方有牛看大哥一进门就这么气冲冲的，心里也火的很, 他又没干什么, 就算他做错什么，也轮不到他教训啊。

    “正好爸也在，那我就直了，老三家这么三天两头的闹腾，他们自家孩子不在乎, 好歹也顾顾别人，心疼心疼侄女。”

    “我家老还有二弟家的娟子可是下半年出门子呢，上次因着老三家的事儿, 咱老方家成了村里的笑柄, 人家亲家都上家里来了, 我们是赔了多少心, 才没把婚事搞黄。”

    “就刚才路上我又听弟妹在家闹，嫌弃爱国侄子不上工。我老三，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人都咱丧良心呢。”

    “这么闹下去，咱老方家的闺女还怎么嫁人，谁家又会把好闺女嫁到咱家来，我今天是放话了，老三两口子要还这么不着四六，就别怪我这大哥六亲不认了。”

    方大伯气哼哼的道，老三看着精明，实在是蠢得不行，他家可是三个儿子呢，连亲儿子都刻薄，看谁还敢把闺女嫁给他儿子。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家闹腾？那屋子塌了又不是我家愿意的。我们一家也是倒了霉，你不搭把手就算了，现在咋好意思风凉话。”

    “你侄子身体不好干不了活，我家孩子多负担重，你弟媳妇唠叨几句，怎么了？碍着你了？”

    “你这无缘无故就上我们家来大骂一顿，到底是啥意思？还是大哥你这是在哪儿受了气，跑到我家来撒气。”

    方有牛听大哥那么，也是气的不得了，侄女的亲家关他家什么事儿，人家要真为着这么一点是事就找麻烦，明两个嫂子眼光不行。

    再他儿子，那可都是念过书的，还怕找不到对象？

    “你少迷糊，那屋子为啥塌，你这当人亲爹的不知道？你家负担重，那弟妹咋不上工啊，你大嫂二嫂可都天天工挣工分呢，怎么就她精贵，在家歇着当祖宗啊。”

    “二子真是倒血霉碰着你们当他爹妈，恨不能不把他当人看，那头上被砸的血里呼啦的，才止了个血就咣咣拉回来了。”

    “咋，现在嫌弃人家在家歇着了，有本事你给送医院好好查查啊，看人医生怎么你们这狠心的爹妈。”

    “你知道现在外边咋你们不？人家都你们就跟过去地主老财似的，那二子就跟地主长工似的。”

    方大伯想起支书的话，心里砰砰直跳，压低了声线。

    “听听，地主老财，你们还闹腾？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不知道么，这要万一被人举报了，咱一家子都得完蛋。”

    他从地里回来一直就胆颤心惊，他们村虽然有支书好些，可是隔壁这样的事儿不少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方有田，你少吓唬我，当我不知道呢，咱家几代贫农，咋扯也扯不到那上面。”

    “至于老二，你要心疼，你就接回家去好了，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好吃好喝的供出仇人来了，反正你就一个儿子，多一个孝顺你也不亏。”

    方有牛听大哥刚到地主老财，还咯噔一下，不过他又一想，他家可是几代贫农，他怕个球啊。

    再听大哥的那么不客气，也不顾及什么了，都分家了，轮的着他指手画脚么？他爹都没什么呢。

    老二么，谁爱管，管去吧，他真是烦了，每天家里闹哄哄的，外边也是闲言碎语个没完，他是够了。

    “你就作吧，作吧，连好赖话都听不得了，这要不是怕你惹了□□烦连累大家，我才懒得你呢。”

    方大伯是那么稍微夸张了一点，但那不是为了老三听进去么，既然老三油盐不进，看来还是和老爷子好好吧，他管不了，让老爷子管。

    “自己一天到晚家稀里糊涂的，被一个老娘们把的死死的，就知道从爸妈口袋里捞钱，现在更好了，连亲儿子都不要了，出去，是有多了不起呀，呸，我们老方家就从来没有你这没种的怂蛋。”

    方大伯知道蔡三的为人，但之前也没怎么过，不过今天老三那么话也是气的管不住了，直接骂了起来。

    方有牛一听他大哥话那么刻薄，还骂他，这一个忍不住就一拳头过去了，欺人太甚。

    老爷子刚刚听那哥俩在那拌嘴，没有插嘴，兄弟嘛，有什么事开了不就好了，不过这会儿就要起来了，也是顾不得了，立马大吼一声，再几个人一哄而上才把两个给拉开了。

    方爱国倒是没想到，大伯会给他话，因为他妈的关系，两个伯伯和伯娘们对他家几个都很一般，今儿他真是有点意外了。

    “老三，你到底是怎么算的，这外面老传你家的事儿，你也不愿意的吧，，你怎么算。”

    老爷子对老三这个儿子失望了，先前孙子被砸了，他能狠心不给看医生，这会儿又嫌弃孙子在家吃白饭，三天两头的闹腾，这样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孝顺他？

    “爸，这闹成这样，我也不想啊，可家里孩子多了，实在是负担不起，这些天老二埋怨我和三子不给他治伤，可是家里就这条件，我们没本事，是真没办法了。”

    方有牛看了老爷子一眼，斟酌着道，他也知道把老二送出去不地道，可老二现在每天不干活，还闹的家宅不宁。

    他是真没没办法了，本来他还想等等看，不定老二就好了，可现在....还是算了。

    方大伯听老三的这么不要脸，真是气的要破口大骂，可是看老爷子跟他使眼色到底是没多。

    “老三，你是负担不起，可是你家里老大爱党和老三爱民不是我和你妈负担的么？这些年你回回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咋也没见你媳妇儿上工啊。”

    老爷子直接就大咧咧的承认贴补的事情，以前他还替老三遮掩一二，不过现在......呵呵...

    “爸....你什么呢？”方有牛瞥了一眼大哥，眨了眨眼，有些奇怪的看他老子，不是不要对外么，这咋他自己了。

    “就你算怎么办吧，那可是你亲儿子。”老爷子没理会方有牛的眼神，就问他准备那亲儿子怎么办？

    “爸，这老二总自己头晕，可我家里条件在这，是不是.....要不要大哥出...钱治好....治好以后老二就跟大哥，给大哥养老送终。”

    方有牛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完就觉得松了一口气，他解脱了...

    “爸，你看老三的是什么话，我自己没有儿子么，图他儿子养老送终？”

    “呸，真是的好算盘，让我出钱给孩子治病，治好再领回去该干嘛干嘛，谁让你们是亲爹妈呢，看来外面真是没错，果然都烂到根上了，连分家的大哥都不放过。”

    方大伯听了，也不管老爷子在场不在场，直气的吐了一口口水，太不是东西了，就没见过这么会算计的人。

    “老三，你是真不算要这个儿子了？”

    老爷子心里凄然一片，他实在是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怎么最疼的老儿子现在变得这么冷血，连亲儿子都不要就不要。

    “爸，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啊，因为先前的事情，这孩子一点儿都不晓得体谅我们做父母的难处，每天和他妈怄气，要不然家里也不至于这么闹哄哄的，爸，你劝劝大哥吧，我这是真没有办法了。”

    方有牛是坚定要把孩子分出去的，他大哥不要，他也要给他分出去，这闹腾日子他是过够了。

    “你定主意了？不后悔了？”

    老爷子不算再劝老三了，他看了看靠在墙上的孙子，心里有点愧疚，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爸，你可不能替我答应啊，你知道我屋里的情况，回头我媳妇儿还不跟我离婚啊。”

    方大伯看老爷子一副意动的样子，心里着急万分，他虽然同情这个爹不疼妈不爱的侄子，可是他又不缺儿子，这头他要答应了，他媳妇儿就要跟闹翻天。

    “老三，你别管你大哥，我就问你是不是定主意了？”

    老爷子无视方大伯的跳脚，就直直盯着方有牛，仿佛要看穿他。

    “爸，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方有牛硬着头皮跟老爷子哀求道，跟以前问老爷子要钱给儿子念书没什么差别，只是他不知道，从他开口的这一瞬开始，他亲老子已经放弃他了。

    方爱国在旁边听着，没有什么感觉，有些事情失望明有过期望，可他前世就知道他爹妈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些对于父母的美好情感都消失在媳妇儿的骨灰中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我和你大哥先回去商量，你们也再想想。”老爷子完也是轻松了不少，然后就往回走了。

    方大伯看老爷子走了，也跟着走了，这边就只剩下方有牛一家人，方爱国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露的喜气，故意冷哼一声回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