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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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祁低头沉默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紧紧的。

    他无话可,除了勒索,非丞遭遇的那些他都知道,但所有同学都是非丞嘴欠主动招惹到别人,他想非丞确实讨厌,那就在学校里吃点教训,反正在家里有爷爷奶奶宠着。

    这个弟弟在没有上初中前,四处捣蛋很惹人烦。哪怕知道他不喜欢他,见到还是会大声的喊哥,然后追上来跟在他身后当跟屁虫,着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事,赶都赶不走。经常跟他顶嘴又乖乖的按照他的去做。

    是什么时候开始,非丞不待见他甚至连哥都不喊的?他不记得了,可能是非丞向他频频投来求助的眼神,而他视而不见的时候;也有可能是非丞离家第一次在学校寄宿,在同一栋宿舍楼里,他让他别找他的时候;还有可能是他不准非丞跟他一起回家,也不准认识他的时候。

    非奶奶抹了把湿润的眼眶,“祁啊,你爷爷把该的都了,你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这回你想的通也好,想不通也好。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大孙子,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别饿着肚子。”

    房间里的非丞刚好放下筷子,了个饱嗝...

    唯有食物解千愁!

    非丞填饱肚子后继续战斗题海,什么尴尬都抛到了一边。

    他爷爷都厉害到带派出所所长去学校要法了,再加上周一升旗仪式上那些人当着全校人的面跟他道歉,不用想,他肯定会声名大噪。

    青少年的心思难以捉摸,谁知道他们是吃教训了,还是记恨在心。

    要是回头他们不他了,变着法子整他咋办?比如趁他不在丢他东西,毁他作业,涂鸦课本什么的,各种幼稚行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千百种骚扰捉弄人的方法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他还是得学习好,博得老师的关注才行!

    夜里九点,非奶奶准备睡了,临睡前上楼瞅见非丞门缝底下还透着灯光,就去洗了点青枣梨子送上来。

    她悄悄拧开门把,见非丞还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水性笔在纸上写个不停,神情专注。她没敢扰,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准备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就走。

    这才刚放下,非丞就扭头了,他有些惊讶的站起身道:“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啊?”

    “马上就睡了,给你洗了点果子吃,作业还没有写完呐?都九点多咯快别写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写也是一样的。”非奶奶走到他跟前,瞧见满桌的试卷和翻开一半的课本,那书上的字体苍劲飘逸和非丞刚才写的完全不同,她奇怪拿起书问道;“这不是你写的字啊丞丞,是不是,是不是别的同学让你给他们写作业了?!”

    非丞笑着搂住奶奶肩膀,“哎呀不是的奶奶,这是我们年级第一的课本儿,看上面都是他做的笔记,借我复习来着,我做的都是我自己的作业,你宝贝孙子可没有那个好心肠帮别人写作业。”

    非奶奶笑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又漫上愁容道:“丞丞啊,在学校受欺负了可一定要回来告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还没老呢,能震的住那些毛头子的,再不济也找得到人解决,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要是还被人,一定跑回来进门就喊:奶奶!有个不怕死的你孙子啦这样。您呀真不用担心,看这两天我不是什么都跟您了嘛,谁我的,我一个都没瞒着。”

    “早该这样做了,你你以前一声不吭的……我和你爷爷想想心口就难受。”

    眼看奶奶眼眶又红了起来,非丞赶紧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佯装怒道:“王八孙子诶,让你这么大人了还让奶奶这么/操/心!该!”

    非奶奶瞧他演的那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这手离你的脸可远着呢。”

    他讨好的抱着老人家道:“奶奶,我这不是怕我真了自个你心疼嘛。您放心,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我,我翔伯可是个穿制服的,那么得劲,他们要是敢再碰我一根毫毛,我就往地上一躺死活不起来,让老师送我去县医院做全身检查,不让他们出点血就不知道吃教训。”

    “你呀,就嘴皮子厉害。听话啊,早点睡,你哥哥……他这次做的确实不对,但人的眼睛耳朵哪怕是心,都会受到蒙蔽的,被蒙蔽了就容易犯错,你哥哥……”非奶奶的话还没有完呢,见非丞木着个脸,连忙一个改口道;“你哥哥就是错了!丞丞就暂时不理你哥哥,不气不气啊。”

    非奶奶麻利的收走饭碗,不给非丞话的机会,笑着替他关上门。

    非丞重新坐了下来,他就是讨厌非祁!

    他回头看着床头柜水果,一个叹气仰靠在椅背上捂住眼,被人这么在意的感觉真好,酸酸的涩涩的还有点发麻。

    一定要好好学习,给爷爷奶奶长脸,以后孝顺他们。

    他拿起一个青枣塞嘴里,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坐正,拿起笔,继续和题海对战。

    眨眼就到了周日下午,寄宿学生的返校时间。

    非丞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里面全是程以飞的课本笔记和他这个礼拜做完的训练题。左手还提着一袋二老给他准备的水果和牛奶。

    非爷爷拿了七十块的生活费给他,叮嘱道:“要是那些兔崽子还敢找你麻烦,你就电话回家或者跟你班主任请假回来,爷爷已经跟李老师过招呼,你不用怕。”

    我一点都不怕,爷爷。

    非丞只要了一张五十的,“五十就够了爷爷,我的饭票钱其实才二十一块,够花的。”

    非爷爷瞅着手里的二十块,直接塞进他的裤袋里,“爷爷给你的你就拿着,用不完就存着,那些热气上火的东西你可不能多吃,听见没有?”

    非丞稍息立正敬礼:“报告!丞子听见了!热气上火的东西不能吃!有人欺负了就回家找非鸿宇非将军!遇事绝不藏着捏着憋着不!报告完毕!”

    非爷爷笑骂了他一声滑头,这才放他出门。

    非丞踩着自行车去学校,走后没有几分钟,非祁也背着书包下来了,他看了眼站在大门口的爷爷,朝他点了点头道:“爷爷我去上学了。”

    他在县里上高中,需要搭乘半个时的客车才到学校。

    他不需要跟爷爷要生活费,因为他爸妈外出工前给他预备了一个学期的开销。而且他手里有存折,不够了电话给爸妈,再在县里的农村信用社里取就可以了。

    非爷爷看着这大孙子,不知道为何,兜里那二十块有点拿不出手。他想他还是塞那存钱罐里吧。决定好后,非老爷子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拍了拍非祁的肩膀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家里电话。”

    “嗯。”非祁再次点头,脚步沉稳的往门外走,这两天他没有对非丞的事表态,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和之前一样,当对方是只汪,并表示不和汪话。

    非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叹息一声,转过身背着手回屋。

    蹬了半个时自行车才到学校的非丞热的冒汗,他放置好自行车朝宿舍走去,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大多三俩结伴,他一个人神情悠闲的下台阶穿过足球场。

    来到男生宿舍的楼下,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复杂的,要住在一栋全是男生的地方,并且和十一个男生同住一个寝室,想想就感觉……贼刺激啊!

    他赶紧咳嗽一声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排出脑外。

    学校就两个学生宿舍,男女各一栋,三层高。初三的住一楼,初二的住二楼,他就住在201。

    上周日踹教室门进来的那几个初三党,此时全蹲守在大门口,他们表情同步,个个凶神恶煞的死盯着非丞,但没有一个敢站起来动手。

    非丞镇定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谅他们不敢动他。

    非丞上去二楼,发现宿舍的门开着就径直进去了,人挺齐的,不过由于他的突然出现,一个两个相继看了过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

    非丞:“……”喵?

    他在十个舍友的注视下,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放下袋子和书包,动作利索,然后再一/屁/股/坐在床边换拖鞋。

    只有晚自习才允许穿拖鞋进教室,其他时候就看你个人胆量了。

    他琢磨着应该主动和他们个招呼,毕竟还要在一起住两个学期。结果他一抬头,这些舍友仿佛从暂停回到继续播放,各聊各的,哦呼,他好像完全插不上话,那就算了呗。

    他拉开书包拉链,把程以飞的课本和笔记都拿出来整理好放在床头,至于那些写完的题册……他有心想让程以飞帮忙批阅,但这么多好像不太可能,放弃了。

    现在,他准备去饭堂买饭票!

    非丞揣好钱戴上校卡,刚站起来就听对面床铺的杨恺凯问道:“非丞,你还没有买饭票吧?等等我,我也还没有买。”

    非丞抬头看他,确定对方没有恶意才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