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庶女宅斗文中当哥儿(17)

A+A-

    从豫章王府到皇宫只有半里路, 却比穿越地狱更凶险。

    天公不作美,马车才出王府就迎来倾盆大雨,木质的车轴压过青石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车厢左右摇晃,身子也跟着晃动。

    苏仁不时地掀开车帘, 看着两旁灰白的屋檐, 指望像影视剧里那样飕飕地跳下几条黑影,手持利刃,刀刀见血。

    然而现实只有暴雨没完没了。

    苏仁不禁索然无味。

    这时,车子突然停住。

    苏仁抬头,看到前方雨水朦胧中走出七八个人,披着黑色的蓑衣,戴着斗笠,走到马车前。

    高贤见他们来者不善, 顿时也起了敌意,驱护卫拔出佩刀上前, 喝问道:“来者何人!”

    为首者低下了头,将手伸进蓑衣,像是要取出身份凭证般, 转瞬间便有亮光割破雨帘割开护卫的胸甲。

    护卫仰面倒地。

    其他人也迅速行动起来。

    杀!杀!杀!

    血腥味传到车内时,高贤带来的人已半数倒下,只剩下三五人溃不成军地护着马车, 与乌鸦般的蓑衣人对垒。

    苏仁早知这样的结果。

    他平静地走下车, 撑着伞, 对高贤道:“你怕是无法带我回宫了。”

    “苏大人,你这是强人所难吗?”

    高贤露出苦笑。

    他以为苏仁会挖地道逃亡,将王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却没想到苏仁从始至终都只打算正大光明的离开!

    “抱歉,我不能作为人质留在这里。”

    苏仁笑容可掬地拿出匕首。

    “您准备以死相逼吗?”

    高贤阴嗖嗖地笑着,猛然听见身后“轰”地一声,有粘稠飞来,落在脖颈,而后雨伞落地,锦衣沾湿。

    他不由地转过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险些趴倒在地。

    为他打伞的护卫的脑袋不见了,鲜血像瀑布一样喷涌,身体却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左手垂下,右手握伞柄。

    高贤装着胆子伸出手,碰了下男子的肩膀,指尖刚触及僵硬的肌肉,尸体便轰然倒地,溅起漫天高的血红。

    高贤吓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地拔刀自卫,却是手刚刚举起,胳膊就掉在地上,断口光滑平整,剧痛侵入人心。

    动手的是苏仁。

    他的匕首已经出鞘,却是为了杀人。

    嚓!

    苏仁面无表情的将匕首送进高贤的小腹,高贤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在剧痛的侵袭下伏到在地。

    苏仁看了眼蓑衣人,道:“走吧!”

    “是。”

    蓑衣人上前,护住马车。

    暴雨越下越大,泥泞淹没了尸体。

    ……

    ……

    得知苏明修逃走后,长沙王叹了口气,对苏明夏道:“你哥哥比你有用多了。”

    “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明夏不安地看着长沙王。

    长沙王却是叹了一声,挥手,走进御花园,走到陶然亭前,对正怡然弹琴的皇后道:“皇嫂好兴致。”

    琴声并未因这声问候而中断,皇后侧过脸,含笑道:“皇叔突然来访,想必是有极要紧的事情,是苏明修成功离开了京城还是因为阿乾根本不在京城?”

    长沙王苦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后。”

    “是你的心思太昭然若揭了。”

    皇后起身,走到长沙王身旁,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长沙王默默地说着。

    皇后却看着担心跟来的苏明夏。

    她缓步走到苏明夏身前,看着这个通身都透着成为皇后的急切的女人,柔声说:“本宫一日不死,你便永远只是长沙王妃!”

    “你说什么?”

    苏明夏震惊。

    皇后莞尔一笑,看向长沙王,道:“太后病重,想来三日内就会驾鹤西去。”

    “你怎么知道太后病重将不久于人世!”

    “因为是本宫亲自计算的分量。”

    “你敢!”

    长沙王抬手要打,却被皇后眼中的决绝与冷酷镇住。

    她对长沙王道:“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爱过你,可是现在已经不爱了。”

    说罢,皇后整了整,与苏明夏擦肩而过。

    不论胜负,她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清风徐来,御花园内花瓣零落如雨,飞到她的鬓角、服上,越发显出她的卓尔不群。

    苏明夏不由害怕,对长沙王道:“王爷,我有灵泉,我可以救回太后!只要太后不死,您的江山就是……”

    “我是为了她才努力想要成为皇帝,如今,她都不爱我了,我做成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长沙王长叹一声,道:“天命终归是不属于我的!”

    “可是王爷,她——”

    苏明夏试图留住长沙王。

    长沙王却带着如死灰般的悲伤中离开了。

    苏明夏握紧拳头。

    她要用灵泉为太后续命。

    如此一来,即使长沙王最终败了,她也可以用为太后续命的功劳保住自己的命!

    ……

    ……

    五个月后——

    高楼之下,长安郊外,十万大军黑压压地绵延到百里之外,时有军马嘶鸣传来,却无杂乱之感。

    因是勤王,全军缟素,白布与黑甲交织,更显气势如虹。

    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城楼上,宽厚的石阶后,传来持重的脚步声。

    华服的皇后出现在长安城南门,身后跟着长沙王。

    纵然身陷囫囵,皇后依旧维持着皇室的骄傲,气定神闲地走上城楼,目光冷漠而疏离。

    因为皇后的出现,城下严阵以待的箭手们都松了弓弦。

    毕竟,此刻在城楼最高处的是豫章王的母亲,是帝国未来的太后,这样一位尊贵的人物,站立在城头,便是多望一眼也是亵渎。若是谁一不留神,飞箭划伤凤颜,更是万死不辞!

    长沙王微笑地看着皇后:“皇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你儿子真能为了皇位理直气壮地向自己的生母射箭吗!”

    皇后不言语。

    城楼下,黑压压的军甲推开,三骑穿梭而出。

    当前一人身着金甲,相貌俊朗,清贵无双,正是豫章王。

    在黑甲精英的护卫下,他策马军前,抬起头,看见了皇后,眼中划过一丝暗淡,随即厉声呵斥道:“你想怎样!”

    长沙王道:“要看你想做什么。”

    豫章王的手背顿时有青筋暴起,挥手示意身后:“谁都不许妄动!”

    长沙王见此计奏效,对下面喊道:“阿乾,我不过是想暂代君位,等你历练得更成熟时再将皇位拱手相让。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你的苦心就是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皇后一旁嘲笑着,长沙王不予理会,他看着城下豫章王,静静地等待着。

    豫章王却表现得很平静,他抬起了头,朗声道:“叔叔想要侄儿做什么才能放我与母后团圆!”

    “这得看你怎么选。”

    长沙王神色冰冷地看向皇后。

    皇后却是温然一笑,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我的性命了。”

    “你说什么?”

    长沙王大惊,苏明夏更是惶恐。

    皇后走到城墙前,看了眼城下,道:“今天注定是要死很多很多的人,但除了我,谁都看不到解决问题的可能。”

    “你打算怎么解决问题?”

    长沙王反问着,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懂这个女人,却在这时猛然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么的陌生。

    皇后骄傲地笑出声,道:“很简单,只要我死了,你就失去了要挟他的力量。”

    闻言,长沙王心头闪过寒意,厉声道:“你在后宫中挣扎多年,不正是为了做母仪天下的太后吗?为什么眼看就要得到却选择放弃!”

    “因为我生性好强,热爱权力。阿乾登基后,我必定会因为问政过甚被朝臣们参奏,让阿乾为难……与其最终母子相残,不如在这个最合适的时间死去!”

    “但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长沙王紧紧抓住皇后!

    为了这个女人,他疯了十三年,他不想在即将得到的这一刻——

    皇后笑了。

    她看了眼城外森森铁戟,道:“从你将我囚禁那日开始,我便心生死志,之前的苟且偷生,不过是想寻个让自己的死亡达到最高价值的地方。”

    “你要做什么!”

    长沙王开始慌张,但他的慌张拦不住女人的冷酷。

    女人回眸一笑,轻声说:“你说呢?”

    长沙王怔住:“我不许!我不许你死!我不能——”

    “我累了。”

    说完这句话,皇后闭着眼,跳了下去,带着陶醉的笑!

    身体重重地击打在坚硬的石板上,全身筋骨折断,鲜血横流,只有头颅诡异地维持着完美。

    看着华服中的一滩血肉,所有的人都惊愕得无法言语。

    皇后就这样跳下来了,摔死在数十万大军的面前,成为儿子的帝王路上的一抹血红。

    豫章王脱下金盔,拔刃削发,手指松开,黑发在风中散去,所落之地,激起狂躁的杀念!

    胜负已定。

    ……

    ……

    长沙王见大势已去,转身回到皇宫。

    皇宫里,武士们正忙着送女人们上路——所有得王爷宠爱过的女人都必须死,扣在宫里的诰命夫人们也必须死。

    不过半个时辰,将破的皇宫就只剩下苏明夏和太后两个女人了……

    ※※※※※※※※※※※※※※※※※※※※

    预警,下一章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