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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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千万年前,九幽与混沌大战,苍玄帝族倒戈反击,陆氏皇族腹背受敌,死伤殆尽,仅余下一子苟且偷生却也被闻讯的混沌帝族封印血脉。

    后来陆氏那个活下来的孩子根据先祖留下的预言去了一座城,那座城就是无望城。

    在无望城那个孩子化身一名流浪者,苟延残喘。身为皇室后裔,血脉被封印,他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只能向寻常武者一般修炼。

    与争,与地争,与人争,争地争命争资源。可是没有血脉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真的太难了。弱就代表没有尊严没有地位,谁都能踩上一脚,谁都可以随时杀了他,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甚至还嫌他的血污霖。

    后来为了活下去,他能为了一块下品圣石虚与委呢,为了一株曾经瞧不上眼的灵草跟人拼命,他甚至能去偷去抢,去做自己最不屑的事。

    就这样过了几百年,直到有一,他捡到了一个姑娘。

    安然猛地抬头,定定地看着那个正在讲故事的人,呆滞,惊愕,忘了如何反应。

    陆西辞继续道:“他要高兴坏了,因为先祖预言能解开他身上封印的人终于出现了。只要拿到那个姑娘的祖血,他就再也不用像个废物一样活着了。

    但是可惜的是帝族祖血有灵,非其主甘愿不可得,所以他只能把那个仇饶后代捡回去。

    那个丫头可真好骗,虽然像个刺猬一样浑身竖着刺,却不过几月就在他精心编造的谎言下软化了。她信任他依赖他,却不知他想要的是她的命。

    那个时候男孩想着她可真傻,却不知道最傻的是他自己,至少那个丫头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他却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她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眼巴巴地等他,会给他缝衣补裳,会因为他的一道伤口哭的满脸眼泪。看起来又软又绵,受了欺负也只会一个人偷偷的哭,甚至都不敢让他知道。可是就这么一个软面团子却敢放火,把白日里欺辱了他的圣境高逼进绝路。

    那个丫头根本就不知道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挨打,一个人受伤,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不怕疼了,因为就算疼也不会有人在乎。

    也只有她会因为他流的那两滴血心疼难过,只有她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用那两只短抱着他,再蹭他一身的眼泪。她哪里像个血统高贵的帝族后人,分明是个哭包。

    后来”陆西辞停了一下,嘴边带着一抹笑意。“后来那个男孩想这丫头又笨又爱哭,他要是用了她的祖血岂不是也要变傻了。算了,他还是宁愿自己修炼慢点儿也不想变蠢。至于那个丫头他就暂时养着吧,省的一出门就让人拐了去,白费他那么多功夫将人养肥零儿。

    可是呀,他哪里能想到就这么一次难得心软,结果却养了个贼,把自己的心给偷了。他可比她傻多了,那丫头哪儿做过赔本买卖啊。

    “那是他活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安然一松无回掉在地上,泪偏从眼眶落下,怎么也止不住,她别过脸去,不看陆西辞。

    “对,是他活该。所以连老都看不过去了,要来罚他呀。”陆西辞伸出来,用指腹替安然擦干眼泪。“果然是个哭包,长大了还这么爱哭。”

    安然把他的推开,身子迈向一边。

    “老罚他与心爱之人各两端,生死不知。他苦苦寻了两千万年也不见人。为了替那姑娘报仇他把所有伤过她的人都连根拔尽,其中还包括一尊大帝。那大帝可不好对付,几次三番派人都不曾得,最后他决定要亲自去会会这位帝座,问问她的族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的未婚妻。”

    陆西辞苦笑一声,“可是不曾想那大帝竟然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心上人,他以为的报仇却一直是在伤害那个他最爱的姑娘。”

    陆西辞蹲在安然面前,那双唯一可见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恳求,悔恨,还有太多太多安然看不懂的情绪:“他又笨又自以为是,还做错了那么多,阿然可怜可怜他,回来吧,好不好?”

    “所以,你当年接近我是为了骗我祖血?”

    陆西辞闭上了双眼道:“是。”与其日后让人挖出来成为离间她们的把柄,他更情愿是自己告诉她真相。

    “那三番五次的劫杀也是你派人做的。”

    “是。”也是他最后悔做过的事,阿然定然是要恼了他吧。

    “那你还有何资格让我原谅你?”

    “我不求原谅,只求阿然让我用余生弥补。”

    “你休想!”

    安然起身向外,却被陆西辞封了退路,空间被锁,大门紧闭。看着眼前的男子,她颤抖地伸起,又缓缓落下,紧握成拳,再伸出,又往回缩,可有人却不允许她再逃避。

    一只握住她的腕,缓慢而坚定往前送去,直到摸到那张冰冷的镂空假面,她掀开面具,那一瞬似乎比千年万年还长,安然从未如此忐忑过。

    那张脸似乎格外被上偏爱,每一处都像被精雕细琢过。微抿的薄唇,挺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黑亮的瞳仁,还有锋利的眉,此刻深情如许地望着她,像是在看失而复得宝贝。他跟记忆力那个饶模样渐渐重合,少了少年的青涩朝气,多了几分稳重冷戾。

    她的慕哥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他以前眉心没有皱痕的,如今却多了一道浅痕,应当是皱多了眉吧。她在仅仅太初帝族的打压下走到这一步尚且代价不匪,而他还要应付当年的灭族仇人,对抗数个帝族重建帝庭,又怎会比她轻松到哪儿去呢。

    安然痛恨这样的自己,她明明很生气的,气他利用,气他找了这么久,气他,可是再怎么气他,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曾经历了什么,他她像刺猬,他又何尝不是,坚硬的倒刺只是为了保护最柔软的心,尽管已经伤痕累累,却也不想放弃一丝希望。

    在那个暗无日,冰冷刺骨的无望城他们拥抱取暖,他不知道他无意间的善意对她有多珍贵。就像一束光照进她从未见过亮的生命,珍贵到骄傲如她即便怀疑他是别有用心也舍不得放。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渐渐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见那人道:“阿然,慕哥哥回来了。”

    “我好想你,每都想,可是从黑等到亮,从日升等到日落,等了两千万年就是等不到你,你怎么那么慢呀。”

    “对不起,慕哥哥迷路了,他太笨了找了那么久才找到阿然。”

    “那你这次一定要看清了,不能再把我丢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慕哥哥一定抓紧阿然的,再也不放开了。乖,不哭了啊,要让人看见可不折了我们阿然的女帝威风。”陆西辞卷起衣袖,给安然擦干泪痕,丝质的衣服贴着脸凉凉的滑滑的。

    安然还有几分哽咽,“看见就看见,我又不是在谁面前都哭。”她往陆西辞身上蹭了蹭,看见他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乱糟糟的心里总算好受了几分,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她可知道面前的人有多洁癖。

    陆西辞见她又哭又笑的一团孩子气,再看看自己肩头带着水迹的衣服,唇角轻勾,眼里都是笑意。

    他的宝贝终于回来了!什么洁癖,什么底线,在她面前可以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