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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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这么多人一起上去拉架也费了不的力气, 柳芳泗死抠着人, 别人拉她, 她就拉许茹玉, 趁着空挡还时不时在她身上拧个一把两把。

    许茹玉哭的声音都快哑了,柳芳泗还是不算撒手,拉拉扯扯半天才把两人分开。

    人分开了,柳芳泗还想着往前头冲,口中骂道:“贱人!”

    夜梅夜竹拽着她,又是一番纠缠。

    许茹玉被她那阵仗吓得搂着衣服战战兢兢地直往后缩, 浑身发抖,双腿颤,现下看起来竟是比许老夫人这个老年人都不如。

    叫柳芳泗不知道糊了多少巴掌的脸上红肿得厉害, 还沾着几缕头发,身上衣襟松散, 腰间束带落在地上, 当真难堪。

    许老夫人一个倒仰, 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茹玉软着腿往她身后躲,哭道:“祖母,祖母……”

    她这副样子更是叫许老夫人气极, “话!”

    许茹玉啜泣,“孙女儿也不知道……”

    她刚用完早饭,柳芳泗就带着呼拉拉的一群人冲进院子,二话不扣住她就上手,她什么都不知道, 哪里肯待着挨的,挣脱开就跑了。

    她在前头跑,柳芳泗在后头追,后头就碰见了宁茴。

    她话断断续续,但也能听得清楚,许老夫人撑在许芙安身上,冷冷地看着同样冷脸冷眼的柳芳泗。

    她也不想跟这些辈话计较,只转头与裴老夫人道:“大嫂,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

    裴老夫人尚未开口,柳芳泗呸了一声,“你想就这么算了还算不了呢!”

    她挣开夜梅夜竹的手,抬手就骂道:“能教出这样寡廉鲜耻的贱人,你们许家一屋子肯定也没一个好东西,怎么了,我还砍了她!”

    许老夫人最见不得别人他们许家怎么怎么样,气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柳芳泗可不管她是谁谁,姑奶奶怎么了?八竿子不着的亲戚,肯给她三分颜色那也是她心情好!

    她又要上去,裴老夫人一眼瞪过去,清清嗓子,“柳氏,适可而止!”

    柳芳泗是真的被裴都刺激惨了,她昨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呕了一整天,所有的情绪全压在了一点儿上,在裴都二话不往齐州去了,全府上下就她不知道,这消息一传过来,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满腔委屈愤怒无处散,就都往撞枪口的许茹玉身上去了。

    “自己不要脸,我就帮你把这脸皮子揭下来!”

    她捋了捋袖子,推开挡事儿的许芙安,又把许茹玉从后头扯了出来。

    这里又拉拉扯扯,许老夫人捂着头就要晕了,“好一个柳氏!好一个柳氏!你们国公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你们长公主府就是这样的为人教养?!”

    柳芳泗可没工夫回许老夫人的话,裴老夫人听她提到国公府眼睛一瞥,就要怼回去,那头厮连奔带跑,“老夫人,华阳长公主的车驾到府门口了!”

    裴老夫人一顿,皱眉道看向吃瓜看戏津津有味的宁茴,“长公主?她来做什么?”

    宁茴摇头,“不知道。”

    听到自家老娘的名讳,柳芳泗也没停手的算,只是方才耗了大力气,渐渐地也提不大起力道来,干脆就摁着人在地上,学宁茴以前收拾她那样一屁股坐在许芙安身上。

    宁茴去迎了华阳长公主过来,柳芳泗还坐在那儿她握着簪子,不叫丫鬟婆子们趁机靠近,没动手了,只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华阳长公主看见她那副样子立时柳眉倒竖,一声呵斥,“蠢货!你在做什么?像什么样子!”

    柳芳泗其实好久没见着她娘了,被这熟悉的声音一吼倒是回过神儿来,她两眼看着,渐渐地眼眶发红蓄了泪,手上一松,簪子落地发出声响。

    “母亲……”

    柳芳泗冲过去抱着人,当场大哭了出来。

    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啦啦的流,直叫华阳长公主的衣裳都浸湿了。

    众人看得一脸懵逼,尤其是许老夫人和许芙安那是相当气恼,她们还没哭呢,她人骂人的还委屈嚎上了,岂有此理!

    华阳长公主被柳芳泗这突然一出弄得怔愣了好一会儿,她今天回过来也是昨天晚上接到了夜梅夜竹传来的消息,柳芳泗这边不大好。

    儿子是有好几个,但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一早收拾好就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蠢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看着柳芳泗这委屈的样子,华阳长公主又是气又是心疼,“好了好了,莫哭了,你跟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抬手轻抚着柳芳泗的脊背,凤眼一眯,凌厉的视线在许家人身上一扫而过,寒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碍着你了,母亲给你做主。”

    这话在配着那眼神儿,是个人都知道意思了,刚被人扶起来的许茹玉差点儿没委屈死,许老夫人脸皮子一抖,一口气憋在喉咙口,想要话,然而柳芳泗的哭声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反压不住。

    柳芳泗大哭一通,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当着满府上下的面儿,指着许茹玉直言道:“这个贱人不知廉耻,大晚上投怀送抱,就差往男人床榻上滚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看向许茹玉的眼神霎时就变了,再想着刚才柳芳泗嘴里骂的那些话,表情愈发耐人寻味儿。

    能叫柳芳泗撒泼,这个男人是谁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了。

    周围的眼神叫她如芒在背,抓着衣裳前襟,连连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祖母,我没有!”

    许老夫人脸色一沉,没有出声,柳芳泗抬手一抹眼泪,恨恨道:“你没有,你还敢你没有。撺掇着许芙安去勾搭裴郅的不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花园子里瞎溜达的不是你?往裴都身上黏过去的不是你?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孤男寡女卖弄风骚的不是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还给自己立什么牌坊?我呸!”

    她越越不像话,华阳长公主瞪了她一眼,她才把后头更难听的咽了下去。

    许茹玉当场不认,只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许老夫人看了眼身边的许芙安,见到许芙安心虚地埋下头,心里一个咯噔。

    华阳长公主沉着脸,她这个女儿蠢是蠢了点儿,又喜欢瞎搞事,但这种事情上却也不会乱来哄人。

    只是这算国公府的家事,她若插手也不好,只冷声道:“你你没做过,那我儿为何生怒?一个落魄亲戚,一两分家世,三四分姿色,京都五品官家的闺女挑出来都比得你有分量,我儿是闲得慌没事做才编话来污蔑你?也不知哪里来的脸面?!”

    华阳长公主的段位可比柳芳泗高了不知道多少,随随便便的一番话得那是相当得有分量,许茹玉一时之间竟是辩驳不得。

    华阳长公主又是一声冷哼,她给柳芳泗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往住的院子去,走了两步顿足又道:“听是前丞相许房文家的,不是早搬去了秦州,现下上京来又是做什么的?本宫今儿个把话撂在这里,许家姑娘这德行在京都怕是博不到什么好前程。”

    这话与许茹玉而言当真如炸雷一般,她猛然抬头,仰身一个踉跄。

    完了!

    华阳长公主看都没看她,便带着柳芳泗走了,留下这一群人面面相觑,许老夫人抖着手,冲许茹玉骂了一声混账,过后便是头昏眼花。

    宁茴吃了半天瓜,问旁边同样吃瓜的裴老夫人道:“祖母,现在怎么办?”

    裴老夫人拄着拐,斜眼看她,“不怎么办。”

    宁茴又悄悄问道:“那我能走了吗?”柳芳泗都走了,这瓜是吃不下去了。

    裴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滚,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

    宁茴舒了一口气,应了声转身就走。

    裴老夫人心情舒畅,看向颤巍巍的许老夫人,乐道:“哎哟,我姑啊,你可真养了一群好孙女儿,老太婆我啊就没你那个福气了。”

    许老夫人嘴巴动了半天,愣是气得一个字儿都没能蹦出来。

    裴老夫人乐啊,扶着榕春的手,步子都迈得大了些。

    ………………

    许家姐妹如何与宁茴没什么关系,她抱着夜夜香回了院子,想着去补个觉,结果刚进屋就看见掀着帘子从里间出来的裴郅。

    宁茴惊讶道:“裴郅?你今天没去官署吗?”

    裴郅撇下手里头的珠帘,看着她淡淡道:“回来取些东西。”

    “这样啊。”她乐呵呵地冲他过去,就要往怀里扑,裴郅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偏是不叫她靠过来。

    宁茴往前扑了扑又被摁回来,她往前挥了挥手,茫然道:“你干嘛呀?”

    裴郅挑了挑眉,冷嗤道:“你呢?”

    宁茴摇头,不解地看着他。

    裴郅上掀了掀眼皮也不话,宁茴把他的手扯了下来,扑进他怀里蹭了蹭,又踮着脚在他唇角亲了亲。

    齐商又在外头催了,裴郅不为所动,目光定定,捏着她的脸往两边一扯,冷笑道:“等晚上回来再跟你算账。”

    宁茴捂着脸很是疑惑,“啊??”算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