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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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亦涵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道歉,咳嗽了两声,:“没想到张总竟然也会道歉啊。”语气里带着些挑衅。

    村子的夜晚很静,几声犬吠,一些从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再无其他了。

    张作尘嘴角一勾,缓缓道:“你早点休息吧。不过,看样子万组长事情调查得不是很顺利吧,否则怎么会去酒吧借酒消愁呢?”

    “张总也别随意揣度了,我不过是去过些酒瘾。至于那件事情,在剩下的日子里,谁都无法预料到吧?”万亦涵拿自己的眼睛睥睨着张作尘,她就是不让他得逞,所以在仅剩的几天里,她真的要抓紧一切时间了。

    张作尘没有再多什么,只是朝万亦涵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再看了一眼灯光下男人离开的背影,万亦涵一脚迈进了旅店。

    夜很深,可是万亦涵根本睡不着,只好起身,披一件薄外套,坐在窗下,看着外面月光下的海。她眉头紧锁,在思索着……

    除了这里的村民,还有什么人可以知道内情呢?

    次日清,万亦涵将陈师傅叫醒,让他开车载自己去一个地方。

    昨天晚上,她灵光一闪,便立刻叫人连夜找到当年受害者父母的住址,采访他们这么重要的环节怎么能够忽略呢。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努力地前进着,万亦涵再将电脑里面所有关于当初的资料看了一遍,草拟好等会儿要问的问题,她从来都不没有准备的仗。

    四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两个住宅前面。当时也有过报道,是张作尘为了弥补过错,给了两家人各一套房子。

    万亦涵下了车,站在连着一起的两座房子,心里不禁一阵寒意。

    这世上用人命换来的钱财,真的能弥补内心已经被摧毁得痛到窒息的空缺吗?

    万亦涵让陈师傅在车上等自己,便走进了其中一家。

    周围都很凄冷,却听到几声哭声从屋子后面传来。万亦涵绕了过去,眼前的情景是她不曾预料到的。

    两家人在祭祀。

    万亦涵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确实是遇难者的日子。

    站在两家人的身后,万亦涵默默地为其祈祷,不去扰他们,只是静静等候。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似乎察觉到了有人,便转过身来,看到陌生的面孔,不禁皱了皱眉。朝万亦涵走了过来。

    “这位姐是?”老翁问道。

    万亦涵朝他弯了弯唇,:“您好,我是S市日报的记者,我叫万亦涵。”

    老翁一听,神情似乎很不悦,虽然压着火,却还是礼貌地对万亦涵:“万记者,今天是我儿子和他同事的忌日,您来似乎不太妥当。”

    万亦涵正想解释一下,谁知被一个声音断了。

    “爷叔。”张作尘一身黑色服饰,手上一束淡白色的花,朝两人这边走来。

    万亦涵转头看着来人,疑惑他怎么会来这里。再看看老翁的反应,竟然是迎着上去,虽然不是欢喜,但却很感激。

    老翁握着张作尘的手,口吻略有些激动:“你怎么还亲自来了呢,你这么忙。”

    “这是我应该的。”张作尘温和地对老翁笑了笑,“开始了吗?”

    “刚开始,你过来吧。”着便领着张作尘朝其他几个长辈那边走去了。

    与万亦涵擦肩而过的时候,老翁便没再去管她,而张作尘则与她目光相交,探不出深浅。

    万亦涵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站着,看着他们为去世的儿女祭奠。

    这里离未村并不远,所以这两栋房子后面,也是当年那片海域。

    不过让万亦涵好奇的是,张作尘既然是当年事件发生的被告者,按道理,这两家的父母应该记恨张作尘才对,可是刚刚看老翁对张作尘的态度似乎并不仇恨。再看看其他三位对张作尘也似乎很感激的样子。

    这样更能够让万亦涵相信,当初事情根本不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万亦涵静静地等着,等着。

    祭祀一共用了一个多时。四位父母的哭声,只有这葬身大海的儿女才会知道,这是有多么的痛。

    祭祀结束,老人们在收拾着东西。张作尘走到万亦涵身边,脸上并不十分高兴。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采访啊。”万亦涵答得很理直气壮。

    “今天这个日子,你觉得采访合适吗?”张作尘朝那边看了看,“这一天是四个老人最伤心的时候,你现在又把旧事拿出来,你不怕他们更难受?”

    万亦涵瘪了瘪嘴,:“我也没注意正好今天就是忌日,否则我会避开的。”

    “一个记者,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我也不期待你能够为此事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张作尘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道。

    万亦涵拿眼睛对着他,忍了几秒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手腕却一把被人抓住了。

    “去哪里?”张作尘的声音。

    “您都这样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万亦涵没好气地。

    “这么容易发火?”张作尘嗤笑,“既然来了,至少也得有点礼数,给逝者上个香,再陪四位老人家吃个饭,这才对吧?”

    万亦涵将头迅速地转过来看着张作尘,那个眼神,可狠了。

    “您什么都对。”

    四位老人家早已准备好了午饭。

    这过去的四年里,张作尘照顾他们不少,有空的时候便会来看看他们。每年的忌日张作尘也会亲自到这里来一起祭悼。几位老人家对他也很是感激,他们也明白当年的事情根本不能怪张作尘。

    饭桌上,张作尘先敬了四位老人的酒,温和地:“叔叔阿姨,这位是我的朋友,今天来叨扰你们了,向你们赔不是。”

    其中一个妇人:“哎呦,没事没事。这人多了,我们这里也热闹一些。平时啊,都冷冷清清的。”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的落寞。

    坐在她身边的丈夫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着。

    万亦涵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欠妥当,起身,端起酒杯,道:“叔叔阿姨,今天是我鲁莽了。我向你们道歉。”完,便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张作尘看着她,没话。只是夹了一点菜放在了万亦涵前面的碗里。

    陈师傅也不知道缘由,只是跟着万亦涵照做。

    四位老人忙劝道:“没事没事,别这么喝,心身子。”

    解除疑虑后,一桌子的人便就着酒菜,随意地谈了起来,不过谁都没有提当年的事情。

    午饭过后,万亦涵帮着叔叔阿姨将碗筷洗了,便参观了一下这两座屋子。

    二层上面两家是通着的,屋后的院子更是合二为一。万亦涵知道,张作尘这是怕两家老人孤独,便将这房子通,他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站在二楼阳台上,便可看见屋后那一大片蔚蓝色的海洋。

    这时,张作尘也来了二楼,看见万亦涵站在阳台上,便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

    “风景啊。”万亦涵随口答着。

    两人都不话,只是安静地吹着海风,很舒服。

    过了会儿,还是万亦涵先破了沉默:“你和叔叔阿姨们的感情很好。”

    张作尘笑了一声,:“还不错,两家的老人都失去了各自的孩子,又没有孙子辈的,自然是孤独的。我只能多陪陪他们。”

    万亦涵却摇摇头,:“不止是这样。他们似乎并不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对你有所憎恨。”

    张作尘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我主导的。我和我的手下无冤无仇,我会买通渔民让他们去电击?”

    万亦涵转过头来,眯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初有一篇新闻报道上:张作尘是因为和遇难的两位争夺论文的第一作者而起争执,所以对他们怀恨在心,才会有如此悲剧造成。

    万亦涵站在玻璃护栏旁,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地观察着张作尘,看着他拿起手边的咖啡机,煮着咖啡。

    “当年各种各样的报道都有过,甚至还有我最后没有坐牢是因为花了重金收买了法官。”着便嗤笑一声,“我觉得当初那件事情闹那么大,我没有这种魔力可以做到这一点。”

    其实张作尘已经将当初的一些子虚乌有的时候解释清楚了,万亦涵也听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解释,反而是任这些言论满天飞?”万亦涵问。

    张作尘等待着自己的咖啡,拿起一个瓷杯去等。他听到万亦涵问这个问题,又笑了一声:“你们记者不就是喜欢写这些子虚乌有却很博人眼球的文章吗?即使我了,该怎么写的你们还会怎么写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记者的职业操守?”万亦涵很严肃地问。

    “职业操守?”张作尘依旧漫不经心,“你可以坐下来,喝杯咖啡。我和你慢慢谈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