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施神勇毙贼解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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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物忽地飞落,落地不远处的草丛里,东西并不大,从天上飞天也断是错不了的,刘挺的目光好奇地转去,其他人的目光也转过去看,包括刽子,只是,刽子高举的钢刀仍悬在空中。

    那东西就插在草地上,草丛并不高,有大半截露在外面,竟是箭矢的尾羽。

    一枝羽箭,莫明其妙地从天而降的羽箭,在场众人都诧异地东张西望起来,刽子也垂下刀,跟着众人的目光左右去寻。

    “倏倏”,又有三两枝羽箭飞来,应是相隔距离较远,羽箭飞到这里时已失去了劲力,头一低,就扎到地面上。

    众人已寻到羽箭飞来的方向,一齐转脸看过去,而就在他们转脸的同时,自羽箭飞来的方向传来了惊恐的嘶喊声,“贼兵来了,贼兵杀来了——”

    紧接着,那个方向喊杀声骤起,惊慌失措的官兵像被捣了窝的老属,拼了命地奔逃过来,逃来的兵已无兵相,有披头散发的,有跑丢鞋的,有的却是早丢了兵器,双空空只顾捂住自己的头狂奔。

    见乱兵纷纷从身旁蹿过,刑场上的军兵慌了脚,生恐贼兵紧跟而来,俱都挪移起脚步,那名刽子也已收刀,正打算转身逃去。

    刘挺一指刽子,喝道,“快,快砍了他,快——”

    刽子无奈,又折回身,也不再去瞄犯人的颈部,挥一刀,将薛松的头颅的砍下,再要去砍夕斌时,却见按压夕斌的四个兵士已随着乱兵逃得不知去向,夕斌正挺起身,用一双怒目直视着他,刽子心怯,也顾不得刘挺是否还在盯着自己,丢了里的刀,夹进乱兵中逃去。

    此时的刘挺早被乱兵冲撞得有些昏头,他已顾不得行刑的事,找寻到大帐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辛冉不在帐中,只有一名亲随在慌里慌张地收拾案几上的东西,见刘挺进来,就道,“大人去了马军营,叫你收集兵众赶快跟过去。”

    刘挺再冲出帐外时,就已经可以看到杀来的贼兵了,贼兵的衣装颇是怪异,他们或持弓射箭,或挥刀劈砍,那种在马上的娴熟自如,就如同自便在马上长大的一般。刘挺愣住了,只愣了一瞬间,一枝羽箭就直冲他飞来。

    辛冉虽只带了马步军五百余人,但驻营却扎了三座,一座前营,一座后营,再一座是马营,马营专驻马军,马军的战力颇为强悍,马营除了驻人还要驻马,所以马营的营盘扩得大些,栅栏墙也高些,实些。在乱兵汹涌,不可制止的时候,辛冉在仓促和慌乱中所想的不是弃营而逃,而是收集兵众,整装待战,所以,他选择马营做为兵众集中地。

    马营没有受到攻击,马军的反应也还迅速,在前营受袭时,他们整装已毕,正严阵以待。

    三个营的兵都已集中在马营里,辛冉还未顾得上清点损失和现有人数,不过辛冉仍有信心,他只要握有马军,有三百以上的步军,他完全可以从容地应付这些贼兵。

    辛冉有能力应对突变,这能力源于他颇为自负的对兵书兵法的研读,也源于他曾于数年前的实战经验,他很快就将各项御敌要务分派给了这些刚刚收拢齐的步军,尽管还略显混乱与仓促,但步军兵士们也尽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贼兵的第一波冲击是紧随在奔逃官兵的身后发起的,他们冲得很猛,很快,逼得很近,而迎他们直面而来的是栅栏后的弓弩发射的第一波箭雨,也很猛,很快。

    贼兵稍退,旋即就发起了第二波冲击,这一次,他们更猛,更快,同时,伴随他们向前冲的还有更快的箭,箭发自于马背上贼兵的中,纷纷羽箭在空中汇成了箭雨扑向官兵大营,箭雨不是只官兵独有,贼兵的箭矢似乎更有威势,好在,官兵有栅栏,有盾牌,为官兵遮挡了大半箭矢,贼兵却没有那么幸运,人偶会躲开一两枝箭,可马匹却不会躲,营栅外,一箭之内的空地间,贼兵马翻人仰,却仍前赴后继地向前冲——

    辛冉的眉头已蹙成了结,他的一双发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些不顾死活冲来的贼兵。

    “大哥,你要心啊,他们的箭厉害。”刘挺站到了辛冉马下。

    辛冉低头看时,却见刘挺的肩头缠裹着一块布,一块血布。

    “你受伤了?”

    “挨了贼人一箭,大哥,这些贼兵我看像是匈奴人。”

    辛冉微一点头,“不错,他们是匈奴人,没想到,的四十二贼煞竟然和匈奴人也有勾连。”

    “大哥——”刘挺靠到辛冉的腿边,压低声道,“匈奴人不好对付,要早想退路啊。”

    辛冉的脸色一沉,也压低声道,“休要胡言,莫乱了我的军心。”

    辛冉略一停,问,“你来时,可曾见着清水县令?”

    刘挺摇头,“没有,我见你不在大帐,就往外走,却着了贼人一箭,幸得帐中那名亲随护着我过来,那时县令应还在后帐,他一文官,跑不得路,许是遭遇了乱兵,被掳去了。”

    辛冉微一沉思,又问,“那两个人,砍了吗?”

    “那时已经大乱,我严督行刑,亲眼看着砍了一个,另一个也应该砍了。”

    “砍的可是那个贼?”

    “正是。”

    辛冉长叹一声,道,“可惜啊,你急了些,他们晚了些,否则此祸可免。”

    刘挺不知辛冉所言何意,正待要问,突听军营后方喊杀声大起,不多时,有军校来报,一股贼兵自营后攻来。

    辛冉脸色微变,即又恢复冷峻状,传令道,“命兵众各伺其职,各守其位,有退却,怯战者,立斩。”

    转对刘挺道,“你去营后督战,营左营右我俱有安排,只有营后颇不放心。”

    刘挺应了声,扶住受伤的肩头发足奔去。

    营后的战况,居然比营前还要险恶,刘挺奔来时,有几处营栅样已被贼兵攻破,贼兵驰马涌入,兵士们大惧,虽心知身后无路可退,但却无法抵挡住,贼兵势如倒海翻江般的进攻,只得且战且向后撤步。

    刘挺急召马军赴战,以长枪协助,几番拼死搏杀后,终将贼兵顶出营外。

    刘挺得以喘息后,这才留心观察这股自后杀来的贼兵,竟见这股贼兵人数并不多,约有六七十骑,却严整有规,分列五队,攻时,五队互应,进退有序,无全不同于前营只顾拼命冲杀的匈奴人,更不同于四十二煞之类毫无攻杀战法的贼兵,刘挺的额头上不禁泌满了冷汗,他知道,刚才之所认能将这股贼兵顶出营外,靠的是多出对方两倍的人,更令他心惊的是,贼兵好像损失并不大,而自己的营中却或死或伤倒下了一片。

    “他们是什么人?”刘挺的这句话虽然是大声喊出的,但只不过是为了发泄一下胸中积郁,他没想问谁,也没有人会回答他。

    可是,竟然真的有人应声了,应声的一名兵士,那兵士大声道,“他们是氐人,我听得懂他们的话。”

    “氐人?”刘挺惊讶地问那兵士。

    “是氐人,我在氐人住的地方呆过很长时间,能听懂他们的话。”

    刘挺不敢怠慢,立刻唤来一名军兵,嘱他到前营将这里的状况如实向辛冉禀报。

    就在刘挺这边的危刚刚缓和,营左营右几乎同时响起了喊杀声。

    辛冉的脸上开始显现出焦躁和慌乱的神色,他不断调拨着马头,时冲左,时向右,再转向后,他不知道自己该督战哪一方。他是一个经历过更残酷的战场征杀的人,甚至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隔间翻滚过,他本不该显露出这般没有把持的神态,他似乎已不是那时的他了,此时的他又在想着什么?蓦然呈现在他脑海里的是一个女人,美丽而风姿绰约的女人,折磨他令他魂牵梦绕,既使近在咫尺也不可触及的女人,女人是李特的女人,于是,李特的闪现出来,一股怨怒也由辛冉的内心升起,他拼命去涂抹这个人,要将这个人从脑海里清除掉

    一声长长的马嘶,将辛冉又拖回到了一个血腥而恐怖的战场中。

    他的弓弩已经用尽了箭矢,事起仓促,他们没能带来更多的箭矢,他们只好丢掉弓弩,持起刀枪,透过栅墙,向冲抵近前的敌人劈刺;他的一百马军在营中驰来奔去,奋力去拼堵那些被贼兵突破栅墙,马军在不断减少,营内四周的尸体和伤者却不断增多。

    辛冉提紧长槊,再将自己的坐骑勒稳,最后一搏的时刻或许就要来了,那四面扑来的喊杀声犹如崩堤压来的滔天恶浪,正欲将他和他的这几百军兵淹没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