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负才气四子游学(上)
李特等众回到石桥栈客时,受伤的差役已经转醒,一时却还不能动,石雷已无大碍,帮着任回一起照看伤者。猛见麹歆和姐姐一同来了,还穿着花红的衣服,惊讶地不知什么好。
杨涣与任回想见,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凝重,眼里含泪,又都强忍住。紧紧抱了抱,算是把一切都言尽了。
一同来的还有头人的儿子及管账先生和石冲,也没有绳捆索绑,夹在众人的当中,外人也不知他们的身份。
杨涣与任回即刻就要启程返回西县,李特因应了麹歆的事,要随两位新人同回家乡,就拔了几名随差听候杨涣和任回调用,自带夕斌、严柽等众拥着一对新人回乡去了。石雷自是要跟去,上官琦不敢去西县见官,也跟随了李特。
杨、任二人雇了辆大车,载上受伤的差役,并一众案犯启程上路,本意还要再带上石通,管账先生却是义气,一并承担了所有罪责,就没带石通。
李特则带众人转向麹歆的家乡,在那里又办了个迎亲的仪式,又请村人吃喜宴,热闹了两日,转天,李特便要返回略阳,因麹歆还要回西县消案就与李特众人同行,就把石梅留在了家里。
众人行到村口时,李特转回身,看了看这座深山里的贫破村,对麹歆道,“今后可有打算?”
麹歆微微叹了口气,道,“咱没啥艺,只会赶车,还得多辛苦些,挣钱养家。”
“可惜了,”李特道,“不如随我到公门里来,谋个差事做做,若得会,许会有腾达的一天。”
麹歆笑了笑,“大哥的心意,咱心领了,只是家在这里,两个弟弟年纪,石梅又刚嫁进来,还撑不起家,我若随大哥去了略阳,路远山高的,没法照料家里。”
李特笑道,“这却好办,家在这般远僻的地方,山多田少,终脱不了生计艰难,你可以举家迁到略阳,大哥虽不是广有田产的富豪,终还有些田舍,足可安居,不知你可愿意?”
麹歆自是喜出望外,呼道,“大哥恩重,麹歆无以为报。”
纳头就要拜李特,李特忙伸携住,又安抚几句,众人这才启程上路。
待到了西县,只见到任回,任回道,“刘家村的案子另有内情,那日差役们得了信,就去抓捕管家,慌恐之下管家就道出实情,原来这管家虽接了栽赃的活,却不敢做,把这活转给了他的外甥,也就是养狗的刘七,差役们就又转头去抓刘七,可刘七已趁逃脱走了,只好带回了管家,真凶未归案,案子也没法结,杨涣只好又带人四处去捕拿刘七了。”
问及从羌寨带来的案犯,任回笑道,“果不出我们当初所料,县府大人的意思是,将主犯定在管账先生身上,判他个五年的苦役,若有赎买,可以酌情稍减,至于头人的儿子和石冲,因未经王化开启,不通晋法,需经官府严责之后自省,悔过之后,予以赦免。”
李特听罢,也是一笑,道,“虽然和协如此,只恐又助长了骄横之风。”
任回又想引李特见县令龚恢,李特婉辞,也无意停留,便要启程赶路,留下麹歆在此消案,约好回略阳后,即刻安排人来接麹歆家眷,然后就辞别任回,径往上邽而来。
上邽是返回略阳的必经之地,此时的上邽已是新复立的秦州的治所,州府自各郡县抽调干吏来府内任职,李庠就是被特别点中的人,尽管郡守舍不得放李庠,但却不能抗拒州府的指令,况且州府给的职位是武猛从事,人往高处走,郡守又怎好拦阻?
李特此时已卸了公事,途经上邽自是要见李庠一面。
令李特没想到的是,李庠竟先向他报了一喜,他,“李荡这家伙又得了一个儿子。”
李特先是一愣,既而大笑,道,“在家的时候,我们算这过日子,差不多就在这时,果然是生了。”
李庠道,“这子,还未到弱冠,妻妾儿女竟全都有了,岂不让许多人羡杀了?”
上官琦一旁听了,不住地摇头,道,“只我就羡杀死了,咱还差个几年就三十了,还连个媳妇的影都没有。”李特的部属李庠都识得,见上官琦面生,就问,“这位兄弟应是第一次见着?”
李特道,“这位兄弟叫上官琦,是不久前认识的,也打算随我在公门里谋些生计。”
李庠笑道,“能跟着二哥的人,也必是英豪人物。”
上官琦忙摆道,“不敢当,不敢当。”
李特对上官琦道,“我那次子李荡,从生得就体壮如虎,只是到了十四岁那年,忽得了一场大病,什么药都用了也没见起色,有人须得大婚用喜事冲病,就匆匆寻了个人家,给他办了喜事,结果呢,病还真的好了,不仅如此,当年就得了一子,第二年,通房的婢侍又给他添了一对,这新得的一子,已是第四子了。”
上官琦听了啧啧不已。
李庠道,“二哥,新孙子起个名字还得你给起啊。”
毛旦却先抢道,“二哥现在带着我们班师还家,不如就叫李回,如何?”
毛旦在李庠在场时,就随着李庠改称李特为二哥。
“不好,不好,”上官琦摇,“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整天想着回家呢?回字不好,家也不行,师呢?李师,叫起来挺顺嘴。”
严柽笑道,“你就别瞎忙活了,这名字还是让二哥和三哥起。”
李特看向李庠,“三弟,还是你给侄孙起个名。”
李庠略一思,道,“我是随着他们想的,不如就叫班,李班,二哥你看怎样?”
李特点点,道,“嗯,好,就叫李班。”
李特忽地有些怅然,道,“不觉间已过不惑之年,岁月真如流水无情,不容稍驻迟留,转眼两鬓星白了,少时的宏远大志,渐成尘雾,还未及建功勋立大业,追及祖父辈的荣威,即已要苍然白首垂垂暮老了。”
不禁长叹一声。
又道,“该是退归田园,做一安逸舍翁的时候了,闲时垂钓清溪,欢时隔篱送酒,与孙儿戏嬉,享天伦之乐,庸庸终老此生。”
“二哥,你可别这样。”上官琦却急起来,“咱刚刚跟了你,还指望跟着你闯出些明堂呢,你怎就舍咱走了呢?”
李特笑了笑,“怎能舍了兄弟们呢,总也要将兄弟们带到个好的境地,至少都衣食无忧,还能人尽其才,成为国家干吏才行,怎么,也要三五年之后。”
上官琦松了口气,道,“二哥真吓着弟了。”
李庠忽又想起什么,,“哦,前日五弟来过,李荡得子的喜事就是他捎来的。”
“原来五弟来过,他是专程来送迅的吗?”李特问。
“不,他是来约友外出游学的。”
“又去游学?”李特道,“这次准备去哪里?”
“京都洛阳。”
“哈,这次去的更远,五弟啊,真的是个读书料,父亲最喜爱他,传了他一身能耐,可惜,他却偏爱读书,也好啊,太平盛世,舞枪动刀的用处也不大,将来子孙读书走仕途也能光耀门庭,未尝不是件好事,荡儿性情莾直,读书不专,识得字也就罢了,雄儿聪慧敏,倒是可以多读些书。”
李庠道,“二哥这一提,我倒想起一个人,这天水郡有一大族,阎姓,祖上也是自巴蜀迁移在此,阎姓多出读书人,从仕途的也有不少,我识得一位先生,叫阎式,博学多识,才智过人,在族内也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二哥想不想见他一面?”
李特喜道,“能得见高人,当然是好事,今日就可一见。”
忽又想起五弟李骧,又道,“五弟约着他的学友了吗?”
“约到了,他们一共四人,好像昨日就启程了。”
“好啊,”李特道,“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五弟年岁正值风华,多些学识,得治世安邦之道,将来必然比我们有作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