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隔天清早, 严瑕6点多就自然醒了。
“喵呜。”
煤球趴在她枕头边,舔舔她手指头。白有时候也会蹦跶到她枕边来, 所以煤球没吓到她。
严瑕戳戳猫胡须:“早安黑……啊不, 煤球。”
煤球个哈欠,跳下床跑出去了。严瑕眨眨眼,听见朱老师在外面话。
“我要赶隔壁市的学术研讨会, 你这几天都在家对吧?记得带煤球出去走走。它最近喜欢吃鲫鱼, 一次煮两条,不要放盐。”
顾明深的嗓音还带着起的沙哑:“我读书的时候, 你都没这么上心。”
“你有手有脚的,能和煤球一样吗?”
“……我这几天忙案子,没空。”顾明深语气有些无奈, “整个Z大, 遛猫的仅此一家了吧。”
“你点声, 别吵到严。好了我出发了,好好照顾人家。”
关门声后,严瑕听见煤球喵呜几声, 还有顾明深无奈的轻声斥责:“了多少次,不要咬我的衣服。”
“喵。”
时间太早,严瑕本来有点认床,顾明深在外面很有耐心地哄猫, 她听着听着, 十分放松, 又迷糊起来。
半梦半醒间, 她似乎觉得煤球又来了,还在舔她的脸。
“煤球乖……”
两手往前一推,推到的不是一只猫。
严瑕瞬间清醒,一只手却覆在她双眼上。透过他的指缝,她还能看见顾明深清俊的侧脸。
大清早被偷袭,严瑕心情复杂,超声地嘀咕:“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穿黑衣服了。”
顾明深低沉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你就是一只大煤球。”
顾明深似乎笑了,震得她脸上有些痒。
“那么,你要是没有拒绝煤球的早安吻,就不能拒绝我。”
片刻的唇齿厮磨后,严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了被子里,隐约听见顾明深带着笑意的话:“早饭准备好了,快起床吧。”
被子像个蒸笼,严瑕觉得自己要熟了。
餐厅弥漫着阳春面的香味,严瑕低着头,跑进卫生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顾明深刚刚放好餐具,就听见严瑕的声音:“顾明深!”
他扬眸,看见她的下唇附近有个很浅的牙印。
严瑕气呼呼地指责他:“都怪你!”
“好,都怪我。”
严瑕顿时没脾气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香啊,好好吃!”
顾明深坐她对面,还没动筷子,眼神清亮地看着她。她一愣,“这是你做的?”
“嗯。”
顾明深本来以为会等到她的夸奖,没想到严瑕又郁闷了:“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她当初是看见他笨拙的做饭姿势,才决定帮他做饭的。
虽然抵了一些房租,但是感觉同情心被欺骗了……
“做饭是留学的必备技能,否则会饿死。而且……”顾明深笑了笑,“这是我最拿手的了。你不是,想尝尝我的厨艺吗?”
严瑕一怔。
然后低下头,夹了一筷子。
“嗯,很好吃。是我吃过最棒的阳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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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璃他们步行来Z大,和两人会合。没过几分钟李聪就到了,还是亲自开车来的。
跳楼的姑娘还在住院,李聪事先联系了家长,征得了对方的同意。不过家长有个要求,只能让女性和他们女儿谈。
进了医院,李聪和顾明深他们向家长了解情况,韩璃和严瑕进了病房,和姑娘聊天。
姑娘叫绵绵,是高三生。诊断结果是脑震荡和多处骨折,幸好内脏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虽然人很清醒,但很难以全力应对高考了。相比讲座那天的模样,她现在萎靡了不少。
见到韩璃和严瑕,绵绵眼睛一亮,很快黯淡下去:“顾老师没来吗?”
“他在外面,在和你爸爸话呢。”严瑕很温柔,“绵绵,你现在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绵绵望着玻璃墙外的顾明深,含着眼泪,一只脚还吊在半空:“好痛……”
大概的缘由,他们都从家长那里听了,就是同学之间的言语矛盾。绵绵头脑一热,就从礼堂跳了下来。
严瑕温声:“当初是怎么回事呢,可以告诉我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仁华的气氛再压抑,也只剩下三个多月就能解脱,同学到底了什么,让你那么难受呢?”
绵绵的目光变得瑟缩起来。
严瑕和韩璃对视一眼,这回换了韩璃问:“我们和豆豆联系过了,他的事情,我们也有了解。你‘理解了豆豆’,是因为你们有相同的遭遇吗?”
她还没联系豆豆,只是诈一下绵绵。
绵绵欲言又止。
韩璃继续加料:“前面有个豆豆,现在有你,之后还可能有别的同学。绵绵,我们是专业人士,如果你能告诉我们,就能防止更多同学受害。”
没想到,在韩璃完这番话后,绵绵的眼神更黯淡了。
“你们再厉害也没用,阻止不了的……”
韩璃皱眉。严瑕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们,当天在礼堂发生了什么吗?”
绵绵低声:“是话剧社排练……”
绵绵就像大部分仁华学生一样,报了两三个社团。分数不够保送资格的学生已经死心了,不再争分数,而是努力刷题拼高考。但绵绵成绩不错,徘徊在保送资格的门外,所以越到高三越不敢放弃。
按资历来,推理社刚刚创立几年,连评选星级社团的资格都没有,偏偏在社团文化节上大放异彩,拿了一等奖。话剧社却屈居于三等奖,没拿多少分数,这让他们耿耿于怀。
四月底有个市中学生话剧节,话剧社对这个奖势在必得,所以经常去礼堂或者活动室排练。绵绵一边要应对高三的学习压力,一边要准备话剧节,还是女主角,非常疲累。
其实这阵火本来不会烧到她头上。转折点就出在讲座之后。
豆豆自杀的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学校已经给了法,豆豆是学业压力太重,承受不了才这么做,但同学们私底下都在,是推理社那些人逼豆豆这么做的。
绵绵声:“我听过他们开豆豆的玩笑,得很过分。豆豆很老实,根本吵不过他们。”
严瑕:“最喜欢欺负豆豆的是谁?”
绵绵犹豫了一下,“我也不记得了,好像都有吧……”
两人愕然。
什么叫做“都有”?
绵绵看出了她们的错愕,“所以我很理解豆豆嘛,因为他们也会对我这样,我不好,每个人都会……”
“都什么?”
绵绵看了严瑕一眼,轻声:“他们我想做顾老师的三,不要脸的人还想靠脸吃饭……”
两人都听懵了。
绵绵是女主角,能进话剧社的人颜值低不到哪里去,偏偏就被逮住了这一点,往死里攻击。
韩璃难掩气愤:“这帮崽子嘴上没点遮拦吗?这也能乱的?!”
绵绵哽咽了:“我解释了,没有用啊……他们我死不要脸,每个人都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
严瑕简直不敢相信:“每个人都这么?”
绵绵抽泣着点头,牵动了伤,声地哭着喊疼。
外面的家长被惊动了,连忙找来了护士。严瑕她们退出病房,看着绵绵抱着父母哭,心里揪得厉害。
她们转达了绵绵的话,顾明深的脸色瞬间黑了,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
严瑕怔住。
她头一次看见顾明深气成这样。
李聪:“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和你们差不多。家长姑娘很喜欢顾老师,那天拿到了亲笔签名书,就每天带在身边,吃饭睡觉都不放手。她又是女主角,在社团里树大招风的那种,而且那些话最开始就是从话剧社出来的。还有人绵绵是推理社的托,所以话剧表演没尽力,才会只拿到三等奖。”
韩璃:“学校那边你们有问过吗,是谁起的头?”
李聪苦笑:“她父母也很想知道罪魁祸首,冤有头债有主嘛。但都是半大点孩子,一问过去,都是绵绵开不起玩笑,他们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而且大家都不记得是谁的了,等于白问。”
严瑕还是很气愤:“不记得是谁的,也和绵绵没有过节,就要这样跟风传话?这也太过分了吧!”
“还有更过分的。”李聪翻开微信,“我同事找到了豆豆,和你们的结论基本一致。”
大家都一愣。
喻浩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真的是……假装?”后面两个字压得很声。
李聪点头。
喻浩叹感觉自己三观都被重塑了。
顾明深冷冷地:“仁华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就算豆豆没出事,以后还会有其他人。”
李聪耸肩:“这也没办法,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仁华。每年自杀一两个都是常态了,不自杀才不正常。刚刚你也听到了,绵绵爸妈还想让她继续在仁华读下去,已经给她办了休学手续。”
“还要留仁华?!”严瑕和韩璃异口同声。
难以置信。
李聪冷笑:“不但要留,还和学校协商好了,给绵绵留着A班的名额,学校还答应优先让她保送。连话剧社下一任社长的位置都内定了。”
严瑕瞬间失声。
他们面面相觑时,顾明深忽然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其他人站在玻璃外,绵绵看见顾明深非常高兴,挣扎着要坐起来。顾明深对她了什么,她乖乖地躺了回去。
按照程序,顾明深不能单独和家属及当事人见面。李聪想跟进去,被严瑕拦住了。
严瑕恳求:“可以把门开一点点,我们就在外面听?不用进去了吧。”
她知道,顾明深一定有很多话想对绵绵,而且一定和他的过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