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山水相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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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买电影票的钱?

    某人意会过来,拿巴掌心拍在她的手,

    “我人都是你的了。”

    梁京吃不消,“谁稀罕。”快快住嘴罢,她甚至想问他,是上年纪的男人都这么没脸没皮嘛?

    “我早过,女人的话得反着听,我知道。”他兵来将挡。

    话间,手枕在她床上的一只蓝色鲨鱼玩偶上,梁京没办法他,就宣誓自己的所有权,“你压扁它了。”

    凌四点,巷弄里能听见垃圾车穿行的声音。

    章郁云困意全无,他稍稍起身,由着梁京拯救出她的玩偶鲨鱼,索性从她床上起来,他要去冲个热水澡,

    “我叫方秘书开了副卡给你,你想买什么用什么,自己支配,好吗?”

    “……”梁京揪着鲨鱼背上的鳍,“因为我跟你要电影票的钱?”

    “当然不是。”

    “那是成为章先生女友的例行程序?”

    “你是吗?”章郁云单手撤掉领带,重新挨回床边,促狭地问梁京,“所以,梁二姐是我的女朋友嘛?”

    梁京终究被他欺侮到了。她把手里的玩偶丢到他脸上去,某人笑着接住,然后并不算还她了,夹在自己腋下,径直离开她的房间。

    半个时不到,他重新敲门进她的房间,连玩偶带人,一同抱了起来。

    几乎碰到回笼觉影子的梁京,被突然的腾空感,吓了一跳。

    章郁云洗漱后,身上有着干净清冽的香波味,尤其能闻到热风吹干头发的香气,都不是花香调的,是木香调的。

    “你干什么?”梁京看清他的脚步,隐约猜到他想干嘛。

    是的。章郁云怪罪她,哦,我老实睡那张架子床,你倒好,你偷偷换了张可可爱爱的单人床。

    眼下,她没事了。“我失眠了。”章郁云一路抱梁京上楼,二人在木制楼梯上起争执,章郁云吓唬她,“别乱动,栽下去,我废了,你也完了!”

    他再告诉梁京,“你要知道,正因为你那床是你奶奶的家私,我才没扔出去;也正因为你你时候睡过,我才愿意躺在这上面。”

    着来到二楼,章郁云拿脚踢门,他抱着梁京、梁京抱着玩偶,二人跌到大床上,章郁云欺身在上,他拿手来探她的身子,声音仿佛瞬间分崩瓦解,“圆圆,可别骗我,骗我的话,我现在就吃了你。”

    话音起初,梁京还以为章郁云的不骗是这张架子床的出处,直到厮闹出汗,她才后知后觉,他所谓的不骗,是指她的例假。

    梁京气恼,恶狠狠地数落他,真是个生意人,凡事存疑凡事只信自己的耳目。

    不。章郁云,关键时候,自己的耳目都可以弃了,他只信自己的心,随心的本能行事,所以他才愿意这么由着圆圆。

    “圆圆,你自己来回答我?是我的女朋友嘛?”

    “嗯。”

    梁京几乎本能地给他答案。因为否定的话,身上的吻不会放过她。他俨然调动出她所有的羞耻心,然后一点点吃掉她们,用他的唇舌,

    尽数毁灭。

    恐惧在忘我面前,毫无立足之地。

    梁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厮闹地一身汗,她求章郁云停下来,喊不停,索性去扳他的脸,求人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她喊他,“云哥哥。”

    再问他,我时候真得这么喊过你嘛?

    当然。

    章郁云捉她的手,牵引她去安抚自己。

    梁京着实被他臊到了,她得和他点什么,来岔开眼前的一切窘迫,

    “章先生,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他十五岁就出去读书了,梁京初遇他时才是个奶娃娃,他们真得悬殊太多了。

    章郁云低低喘着气,轻易看穿姑娘的逃脱心,索性由着她,初恋?他反问出题者,初恋的准则是什么?

    心动然则行动过。梁京答。

    “十五岁。遇到圆圆的那年。”他撑手躺在梁京边上,二人各自平复着气息,不尴不尬地对视着。

    梁京穿着浅色的长睡裙,眼下归整好了,可就这样躺在章郁云深灰色的床单上,也足够地引人遐思。

    章郁云的初恋是他的同班同学,后来各自出国读书而分开了,他去了英国,对方去了法国,后者也嫁给了一个法国人,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早几年对方回国探亲的时候碰到过一回,还趣章郁云,依旧少年时候的臭脾气,傲娇到天上去,不把这臭架子收敛收敛,怕是五十岁也找不到伴。

    “你怎么回你的初恋的?”梁京不信他没话噎人家。

    “我跟她,后悔和她分开了:倘若我一直看着你,你绝不会这么自暴自弃地由着自己的腰triple 了。”

    三倍都不止。简直就是火柴到法棍的质变。

    初恋女士回去当晚就把章郁云的微信拉黑了。

    梁京躺在他的里侧,笑得咯咯地,“所以,单身总是有理由的。”

    “听我的初恋,不生气嘛?”

    梁京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无疾无终,但也潇洒无挂的行事及结果很符合章先生的路数。”她为什么要气,法律还设定追溯期,更何况感情,章先生从前的事,与我何干。

    “嗯。我算听出来了,有人在给我下套,高帽子给我一戴,回头她的什么沈三哥,沈四哥的,我都不可以追究,从前的事呢!”

    “本来就是!”梁京顶嘴。

    章郁云以梁京自己的论证来挟持她,心动然行动过,就算初恋。那么他倒要问问,圆圆对她三哥,初恋过嘛?

    天一点点在朦朦地亮,细听已经能听到住户人家开门的动静,以及巷弄里有人走动的脚步与喁喁声。

    梁京躺在这张熟悉的架子床上,她不去回答章郁云那幼稚的发问,而是告诉他,时候的记忆又回来了,她仿佛能闻到陈妈做的豆瓣酱的味道,以及,那时候总有人走街卖樟脑丸,圆圆总问奶奶,卖什么呀,是卖麦芽糖的嘛?

    再有就是老师傅沿街吆喝地那句:磨剪子嘞戗菜刀。

    崇德巷巷弄北尽头原先有爿商店。是卖玩具的,一对老夫妻经营的,梁京十二岁去了江北,如今那店早不在了,就连店铺的市口都改了方向。

    梁京告诉章郁云,所以隔壁的李先生来这里和我们招呼,我那一阵好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奶奶,Eine居然为了我,整整搬离这里十年。

    Eine是热爱这片老地段的。这里藏着爷爷留下来的最后寄托,可她为了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世道变得更艰难世故。Eine早已没有能力再买下这里了。

    是因为圆圆,崇德巷被迫荒废了十年。

    “所以,我才叫淮安署你的名。无论如何,还是你们的。”章郁云听不得梁京如此沉静、念旧的声音,太超脱她年纪的稳妥了,尤其在这老房子里,总给他错觉,仿佛她在这里面,不老不死,青春少艾地活了几个世纪,甚至更长。

    他把她揽到怀里,唇摩挲着她的脸,心却久久难平静,想起什么,问她,“圆圆,如今字帖还临吗?”

    这桩事还是听梁老太太的,后者圆圆写得一手好看的书法。

    临大家的到底有多像?章郁云好奇极了,他他最近在接触的银行家就是个中高手也是个收藏家。章郁云在找字帖,也找爷爷参谋过。

    他相中怀素的《自叙帖》,手笔是如今圈内盛名的青年书法家馥孙背临之作。

    但那徐先生未必相得中,如果梁京真得临文征明的那么出神的话,章郁云倒想剑走偏锋一次,

    毕竟英雄总是惜英雄的。

    真正爱文爱字的,才不计较出处高低。

    “我信你奶奶的话,临幅给我看看?”章郁云求人也沾沾自喜的口吻,他,话又回来,兰舟我们俩的字迹很像。

    为什么呢?真的一家人进一家门难道。

    可惜圆圆会写一手好看的楷和瘦金,我并不会呀。

    梁京的思绪一时间放逐到十年前,一时间又被章郁云拉扯到眉眼之前,他了许多,梁京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到他们俩的字迹很像?

    情绪漩涡里,梁京几乎本能地告诉他,“因为椅桐一直有模仿二叔的笔迹。”

    深咖的窗帘之下,晓的光,穿透不进来。

    室内只开了台灯,一束有限的光源还被章郁云侧躺的身型遮掩到许多,梁京其实细究不到他脸上有多少情绪变化。

    可他良久的沉默足以明问题,明,她的因果吓到他了。

    起码,他不愿意听是这样的因为。

    不偏不倚,她躺在这张床上才有这番话,章郁云不思量都难。

    “你……”

    才出口一个字,章郁云伸手蒙她的眼睛,声音在她耳边,安抚的口吻,“好了,睡会儿,好嘛?”

    梁京暗涌到浪尖上的心,终究颓唐败退,他在避讳她提及别人。

    *

    这日,终究事与愿违。

    梁京不知道章郁云是不是因为她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唐突骇到他了,以至于他们约好的晚场电影,他也失约了。

    是夜,她重买到十一点的票。

    可是等他到十一点过一刻,章先生也没有出现。

    她没有一个人看电影的习惯,那太孤独了。可也没有即刻就走,怕她等的人来了,再扑空。

    就这样一个人坐在电影院售票对面的等候座位区,

    影院里陆续有散场,正值建国70周年庆,上座率很高,观影的人一批接一批的进进出出。

    热闹与她无关,她只想等一个人守约。

    其实她大可以去通电话或者编辑条短信问一下对方,来不了或者不想来,她都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等待。

    可她没有。一来怕扰他正事,二来,她不敢,不敢提前知道一个不如愿的结果。

    期间有邻桌的人问她借纸巾,是两个男生,梁京没想多少,从包里找出一包纸巾递给他们。

    人家用了一张,把剩下的归还时,梁京,不要了。

    其中挨她近一点的男生,年纪约摸与梁京相仿,“哎,你是候场还是看完了?”

    梁京没答他的话。

    对方再出口的话,就直白显著了,“等男朋友?”

    美女依旧无话。

    那人好脾气地笑,“那我要是跟你要微信,也是没可能了?”

    “没可能还问!”徒然,有话斜进来,是个少年音。

    梁京抬眸看,只见走近的少年径直踢踢梁京边上人的椅子,“麻烦你起开点,你挡着我和我婶婶话了!”

    婶婶!

    邻桌两男生当即没话、撤了。

    因为章兰舟看上去绝对矜贵难惹的少年郎,衣着光鲜恣意,两手往裤口袋一插,眉眼里全写着,不怕事。

    “你不要告诉我,你约了我二叔看电影哦?”章兰舟赶走了两个苍蝇,傲娇龟毛地俯身来与梁京对视,

    “因为我会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