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余程离开公寓的时候已经没法走路,右肩还脱着臼。张行端把他丢到中医院门口就走了。余程自己一步一步挪到急诊骨科, 撩起裤子一看, 双膝已经肿得发紫。同事都很好奇他是怎么伤成这样,余程只是摔的。
另一边, 年轻冲动的两个人也干了个天昏地暗。严柯叫得嗓子都哑了, 到最后几乎什么都射不出来,枕着鹿的手臂就昏睡过去。凌鹿倒是兴奋得睡不着, 甜蜜的念头层出不迭,连他们退休以后去哪里养老都考虑好了。
翌日,生物钟使严柯醒来, 天都还刚蒙蒙亮。他看看时间还早, 本想继续睡。一回头看到鹿的睡颜, 突然想起了昨晚的荒唐。
……好累啊。要死了。
严柯忍不住想笑。他伸出手, 轻轻戳了戳鹿的脸蛋。软软嫩嫩的, 手感非常棒。
一笑就睡不着了。严柯望向窗外, 这个时候区里非常安静,没有人声,就连鸟叫都……
等等, 不对,不是没有鸟叫,是我听不见。
严柯这才想起自己聋了的事。他直到此时才开始认真考虑:怎么办?
今天星期一,班是肯定没法上了,得请假。去哪里看病呢?耳鼻喉还是先去找西医吧。有没有熟人在西医院?……车也不能开了。耳朵又听不到,车会有困难吗?
此时, 鹿好像有些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突然吓得跳起来。严柯一愣,鹿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才抓抓头发傻笑起来。
然后BALABALA地了句什么。
完全听不见……
严柯下意识地拿过手机,想让他把的话下来。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可以让鹿陪他去看病……吧?
恋人之间……是可以这样的吧?
严柯露出犹豫的神情。凌鹿看到他欲言又止,忽然就慌了。
难道他后悔了?毕竟昨天……我是乘人之危。他今天会不会清醒了冷静了就……
“严、严老师……”凌鹿感到非常不安。他正要开口,严柯忽然叹了口气。这下,凌鹿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凌鹿还没来得及开始伤心,严柯突然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机递出来。凌鹿愣愣地接过,看到那上面写着:
“鹿,我耳朵听不见了。你可以陪我去医院吗?”
凌鹿大惊失色:“什么!你听不见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严柯无奈地看着他。凌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蠢,赶紧在手机上敲字。严柯看了,回复道:“夜班那天就开始了。”
他是周四夜班,今天星期一……五天了?!
凌鹿立马跳起来,满房间地去捡昨天随手乱扔的衣服。严柯歪了歪脑袋,露出困惑的眼神。凌鹿把两套衣服收集齐,匆忙在他手机上输入道:“赶紧去看病!”着就把手机和衣服都塞进严柯手里。自己也开始慌慌张张地穿衣服。
严柯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凌鹿匆匆忙忙地拉着他跑到区门口,还不忘给他买个鸡蛋饼当早餐。出租车后座上,凌鹿思前想后,掏出手机。
“我怕你走丢,等会儿到了医院我想牵着你,可以吗?”
可以啊。
严柯点点头。凌鹿朝他笑笑,握住他的手。
的哥似乎注意到了这里,从后视镜朝他们瞟了一眼。凌鹿愣了愣,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严柯的手。严柯诧异地回过头来,却收到他另一条信息。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假装盲人摸着走路吧&gt.&lt”
准备?什么准备?
严柯不解地眨眨眼,凌鹿低下头,默默输入:“世俗的目光。”
严柯回复道:“我可是上过微博头条的知名基佬,区区路人我不在乎。倒是你。”
鹿嘿嘿笑着,一点一点地挪过来,然后正当光明地搂住严柯。严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笑起来。
的哥默默扭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哎呀简直没眼看了!
来到医院才发现忘了带病历本。鹿跟严柯手拉着手在窗口排队。凌鹿的相貌本就引人注目,严柯虽然面带病容,但五官底子摆在那里,和凌鹿站在一起也算般配。
何况他们还牵着手,这赤。裸。裸的明示。
路人:“???”
某些妹子:“!!!”
买到本子以后要在封面上写名字。鹿习惯性地想从左侧胸口掏笔,摸了好几下才发现自己穿的不是白大褂。
两人对视一笑,严柯指指边上的窗口,那里有公用的圆珠笔。但是一个手写字不太方便,鹿想了想,把严柯的手揣进口袋。
“???”严柯歪歪脑袋。
路人&某些妹子:“!!!”
鹿写完了,把严柯的手拿出来,高高兴兴地牵起他走了。
路人:“!!!”
某些妹子:“嗷呜!!!”
耳鼻喉门诊不忙,只排了一会儿就看上病了。严柯掏出手机,把早就写好的现病史给医生看。医生一见到“双侧突发耳聋伴耳鸣五天”这种标准主诉就知道是同行,态度也立刻变得亲近放松。
经过一番检查,确诊了感音性耳聋。听力损失很严重,而且是双侧耳聋。目前还暂时找不到病因,只能先针吃药治疗看看,待后续检查完善后调整治疗方案。
鹿很着急,拉着医生问了一大堆。严柯也不知道两人了什么,估计不太乐观,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互发消息。
严柯:“他什么了?”
凌鹿:“他你这种属于特发性耳聋,很难确定病因,而且预后也不好。听力有可能没法完全恢复……”
严柯:“嗯。”
凌鹿放下手机,握住他的手,难过地看着他。
严柯笑笑:“没事,正好转行。”
凌鹿突然乐了:“转行卖蛋挞吗?”
严柯想了想:“好啊。”
凌鹿本来以为他只是,没想到严柯紧接着就问周末能不能陪他回家,去跟父亲谈辞职的事。
辞职?!
好吧,也对。其实凌鹿早就觉得,当医生压力这么大,这份工作不适合他。辞职去卖甜点也不错啊,甜品店这个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幸福,对他的病情也会有好处吧?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让严伯伯同意?他们家毕竟N代行医……
一想到要跟严励谈判,凌鹿简直紧张死了。
他想起上次学术会议时严励的冷漠态度,心里立马就怂了。但是不能怂!这么大的事,严柯心里一定也很忐忑。他作为男朋友,应该陪着他,支持他,万一严伯伯生气了要揍人他还能扛起他逃跑……
凌鹿脑补着他们在前面跑、严励抄着棍子在后面追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严柯:“???”
于是日子就定了,这周六。
严柯跟父亲约好时间,突如其来一阵心慌。他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直到回了公寓,看到床,他才猛然惊醒。
师叔他们……昨天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听见了吗?
一想到余程,严柯就开始心虚。他和鹿在一起了,那师叔呢?师叔对他的态度至今都暧昧不清,可他毕竟暗恋了师叔那么多年。如果这段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他总觉得是种背叛。
不是背叛师叔,而是背叛了自己多年等待的梦想。
实话,他接受鹿的告白是有冲动的成分。他甚至怀疑,如果在那种情境下跟他告白的是张行端,他会不会也点头答应?
他是不是仅仅想要被爱,想要被认可……是不是其实谁都可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鹿……
一念至此,严柯忽然心口一疼。
他活了这二十几年,已经把父母师友都辜负尽了。他不想再辜负鹿。鹿对他的感情那么真诚纯粹,他想要珍惜。
相比之下,曾经的憧憬与梦想……
就让他过去吧。
与此同时,房间里,凌鹿看着乱糟糟的床铺,也开始思考同一个问题。
余程和张行端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走之前……干嘛了?
他们在我房间!我床上!干嘛了!
凌鹿恨不得把整张床拆了扔高压灭菌锅里消个毒,但一想到这张床上可能发生过的事,他就糟心得连碰都不想碰。
这两个王八蛋!能不能有点素质!干完了好歹收拾一下啊!
……不对。要是他们真收拾了,自己一无所知,晚上直接往上一睡……
凌鹿恶心得一个哆嗦,气得直跺脚。他特别想跑到隔壁去跟严柯哭诉指责这俩王八蛋,但是转念一想,这叫什么事儿啊!余程和张行端在我床上啪啪啪了简直太恶心了所以我……嗯?
凌鹿灵光一闪,仔细检查一番确认床上没有什么糟心的残留物之后,迅速地把被套拆了,床单卷了,一起扔进洗衣机。然后酝酿一下情绪,哭丧着脸跑去找严柯。
“完了完了,我把铺盖洗了才想起来没有替换的,今晚要睡木板了QAQ”
严柯安慰道:“没关系,等会儿去楼下超市买一套。”
啊?啥?
凌鹿一愣,突然意识到土豪的思维方式跟他是不一样的!土豪缺东西才不会找人借,人家直接买套新的啊!
凌鹿纠结半天,委婉而憋屈地问:“咱们能不能勤俭简约一点?”
“???”
……算了,还是不要装了。
凌鹿哒哒哒地敲了几个字,然后红着脸,举起手机。
“我想和你一起睡。”
严柯立刻露出惊讶神色,上下量了他一番,然后颇为尴尬地道:“还是歇两天吧?……腰酸。”
歇两天?腰酸?
凌鹿反应过来,瞬间羞得抬不起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gt.&lt!!!我是普通地睡觉!就睡觉!Sleep!No papapa!”
严柯看着那个no papapa,哈哈哈哈地笑了好久。
鹿脸蛋通红,又了几个字,然后心翼翼地、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就普通地抱着你睡,可以吗?”
严柯的心立刻变得柔软,嘴角也忍不住地扬起。
“可以啊。”
像是被塞了一口白砂糖,甜到齁。
凌鹿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忍不住甩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 师叔:想人,不动。
xxl:(对鹿)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