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侠

    她乘着夜色来，一撩衣袍一个三段跳就跃入了这家院墙。

    “来者何人？”

    男人的一声冷喝破空而来，她瞬间入坠冰窟，立刻旋身躲避。

    剑锋袭来，院子里一片肃杀。子时的更声远远传来，间或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花，和她额前的碎发。

    “速速离去！可留你一命。”

    青锋剑步步紧逼，她招架不及。狗腿子，她心里啐道，随即改变身法，剑剑刁钻，直取对方命门。

    “站住，来者何人？”一声若冰天雪地的冷喝破空而来，只听“叮叮两声”清脆若铃摇曳的声响，两剑相交，刀光剑影，一时浩气荡然。

    皎洁的残月下，阵阵冷风裹挟着黑色压空而过，两道身影挥舞着寒意逼人的剑锋你来我往，黑夜中掠过阵阵残影。

    那男子的剑法要高她一筹，她无心恋战，但连目标的影子她都还没见，若就此撤离，还真是不甘心。

    这件院子，正是郡守李大人的府邸，百姓对其怨声载道，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杀掉李大人贪官，正是纳兰此行的目标，却半路杀出来个被奸人懵逼了双眼的“程咬金”。她冷哼一声，只道：

    “如此功夫，却只为护那不入流的人，枉为剑客。”

    那人蹙眉，动作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闪着寒光的剑锋如影随形，声东击西，刺向她的门面。而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像个泥鳅似的脚下一滑，带起一片花泥，跃出院墙。

    “叶苏，什么人？”

    李大人仅在单衣外披了件罩衫，开了房门。被唤作叶苏的男人愣了一下，答道：“是个贼，已经被跑了。”

    李大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回去睡吧。不早了。”

    叶苏颔首，行了个礼便退下。可他脑海里还在想着方才那刺客的话——‘不入流的人’。叶苏皱了皱眉，这个姑娘似乎对李大人有什么误解，他想着，不得不在意。

    次日，叶苏奉命去为郡守办事。他本担心主人安危，但李大人却无妨，他无奈只好早去早回。

    叶苏回来复命，街市上人潮络绎不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她！叶苏眉头一皱，纳兰只顾兴高采烈地挑选饰品，浑然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暗夜森然，冷风呼啸，为纳兰着掩护。纳兰悄无声息地潜入账房先生的住所。

    在这里，藏有一本那个狗官贪污的详细证据。

    只见这个地方有一个大大的檀香木柜子，柜子上摆了价值不菲的碗和青花瓷。

    纳兰翻箱倒柜，找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像是开暗格的密语：“五湖四海，万水千山。”

    “五湖四海，万水千山？”纳兰看着碗和青花瓷，总觉得哪里有古怪。

    “五湖四海，万水千山，五湖四海，万水千山……”念叨着这八个字，纳兰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这是截取自对联的，意思是解密的关键是对称，那就只要根据图案把碗和青花瓷摆成对称的就行了。”纳兰喜上眉梢地开始摆放，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击碎了她手中的碗，如鸣佩环，如鸟清鸣。碗碎成了一片片坠落在地上。

    “跟我走。”叶苏凉凉地开口道，伸手要抓纳兰。

    纳兰灵巧地闪开，像一只黑猫吐了吐舌头：“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你不像是歹人，干嘛这么帮着那个狗官？”

    “我不知你的狗官是谁，我只知道李大人于我有恩。”

    “有恩也不能这么个报法啊，再那个狗官心狠手辣，呆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下场的。”见他油盐不进，纳兰翻了个白眼。纳兰见他一脸正气，好言相劝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放你走。此事，与你无关，别再追查下去了。”叶苏也好言相劝道。

    “你这是助纣为虐！”纳兰见来软的不行，就直接要开那机关，谁知道那叶苏一剑刺来，纳兰一闪。

    叶苏突然一把拎起纳兰，把她向后一扔。

    “碰！”一把锋利的斧头直接砍了下来。

    原来纳兰一不心触碰了一个青花瓷，拨动了机关。

    “李大人。”叶苏抱拳道。

    “这次你的任务是去杀掉严大人，他的下一步是除掉我，我们府上的人性命危在旦夕。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李子怀摸了摸雪白的胡须道。

    “叶苏啊，这次任务完成了，你就自由了。”

    “是，李大人，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李子怀看着叶苏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影，勾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心翼翼地移动碗瓶，嘴里念叨着“五湖四海，万水千山，皆为我所有。”，满面红光地开了暗室。

    机关被动过了！李子怀的心咯噔一下，随机他的脸色变得比野兽还狰狞恐怖。是那天来的那个女人！

    “找到那个女人，杀无赦。”李子怀咬牙切齿地命令手下心腹。

    “是，属下遵命。”他的心腹杀手虔诚地半跪而下。

    一路快马加鞭，刀剑无情，严大人死在了叶苏手下。

    纳兰赶来时，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严大人，他一双迷茫的眼珠瞪着天空，嘴角鲜血蜿蜒。

    “我会揭穿李子怀这个狗官的！”纳兰帮严大人合上双目，看着他安详的面容握拳道。

    叶苏拿着其中一本账目踏入安静神秘的屋子，李子怀抚掌而笑，赞许道：“不错，不错，失去你这个助手我真是可惜了。我亲自为你敬上一杯。”

    李子怀玩味地在指尖旋转账目本，缓缓抖落到焚烧盆，火舌卷席而上，吞噬了罪恶，冒出阵阵纸醉金迷，自私绝情的黑烟。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李大人有何吩咐属下定当在所不辞。”叶苏一饮而下道：“好酒。”

    放下酒杯，催马扬长而去。

    刚出城，叶苏就跌落下马，不省人事，身体像被焚烧在火炉般难受。原来，那酒里有毒。

    这时几个黑影步步逼近，提起冰冷无情的刀子就要结果他的性命。

    叶苏半睁着眼，混沌的意识勉强清明：“李子怀大人当真是铁面无情，连我也不放过啊。狗官哈哈哈，好一个狗官。好一杯好酒。”

    “叶苏！你怎么了？”纳兰急忙跳下马，大力摇晃着他的肩。

    “我不死也要被你摇死了。”叶苏勉强一笑，安慰道，“我没事。我是那个狗官的帮凶，我死了你不该高兴才是吗？其实，我原本以为完成这个任务，就能恢复自由，做一名像你一样的侠客了。”

    “我不高兴，我很难过。”纳兰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是想做侠客吗，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纳兰从包里扯出一罐药，往叶苏嘴里罐。

    清凉凉的液体如同薄荷顺着他的喉咙直流而下，叶苏瞬间觉得好多了，身上的火毒解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纳兰快马加鞭着向衙门赶去，一路绝尘，留下一道倩影。她的马尾在风中高高扬起，眼眸如榴花般清澈甜美。

    路上，几道黑影飞身而出，将她团团围住，她屏气凝神，却逐渐不敌。

    一刀，又一刀，逐渐划破了她若凝脂般的皮肤，翻开血肉，痛入骨髓，血大滴大滴地染红了白色衣衫。

    正当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的时候。叶苏，来了。

    叶苏一下挑开所有刀剑，行云如水般一个接一个地结果了刺客的性命。

    “你就不怕李大人怪罪吗？”最后一个刺客临死前嘶声道，“为了一个女人，你会被追杀，会死的很惨，还没有了荣华富贵！”

    “我为什么要怕？”他的声音淡淡地，一如那晚清冷的明月。墨瞳深不可测，一如深渊酝酿着什么风暴。“你伤了她，这一点，就足够我与他为敌。”

    叶苏一刀将那人刺死，血花飞溅，刀下无情。

    “你可还好？”叶苏蹲下身，闻言道。

    “本来不好，”见叶苏皱了皱眉，她一脸傻笑，“一看到你，我就好了。”

    叶苏背起纳兰，两个人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温馨美好。

    一人一剑一江湖，尽管身上很痛，纳兰还是弯眉笑了，从此不再是一个人的江湖，而是两个人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