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胭总算赢了一回，心里颇为得意，笑着正要往回走，不料杜雍伸出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声叹：“小胭……”

    陈胭心一跳，凌奈的话又突然浮现，她忙打开杜雍的手，声音沉得厉害：“你干什么！”

    杜雍一愣，没想到陈胭会反应这么大，他低头看着发疼地手，声音带着一丝悲哀：“小胭，你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陈胭咬唇，不知该怎么说，如今她对杜雍的感觉，是又爱又恨，再加上她对凌奈的誓言，使得她不可能再如从前一样和杜雍相处。她一撇头，痛苦的表情隐在暗处：“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说谎！讨厌你言而无信！讨厌你对我施暴！我更讨厌你现在故作姿态地讨好我！杜雍，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回不去了，你懂不懂！”

    字字句句，如同利箭一般，刺破杜雍的心脏，他捏紧拳头，让心痛缓一缓，最后，目光温柔却坚定地对陈胭说：“小胭，你尽管讨厌我，我准备了一千种方法哄你！一千种不够，就一万种，一万种不够就十万种。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我们就会如从前一样，你信吗？”

    陈胭嘴唇发抖，不敢出声，怕话一出口，泪如雨下！

    这一边，两人相对无语。另一边，月光照不到的暗处，凌奈沉默地望着，目光比月色还冰凉。他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杜雍低头轻声哄陈胭，看着陈胭只是撇开头，没有掉头就走，轻轻地，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路过垃圾桶，将手中提着的枸杞红枣茶扔了进去。

    翌日，杜雍在办公室听沈写意汇报，关于上次陈胭的高考成绩有蹊跷的问题。沈写意说：“当年负责京城高考试卷的，从收卷、封卷、批改、统计、填录，所有的经手人，我都查了一遍，排除无关人员后，最有可能做手脚的，就只有一个人。”沈写意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垂目一看，是一张履历表，记录着某人的详细资料，右上角一张照片，一名中年妇女，吊梢眼、高颧骨、一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一副刻薄相！

    “马思惠？”

    “是的，马家的二代次女，马思贤的亲妹妹，现在是一家私立中学的副校长，两年前被抽调借用去负责京区高考试卷批阅工作。而且，她当时负责监考的，就是胭小姐的课室，所以很容易就能拿到胭小姐的答题卡。”沈写意说。

    杜雍双眼眯了眯，沉吟片刻，问：“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动手脚吗？”

    沈写意摇头，说：“没有。”

    杜雍觉得也是，如果她是帮马思贤报仇，那就没法从账户金钱上着手；再者，就算有监控录下她换答题卡，也不能证明她换的一定是陈胭。除非有关于这件事的录音，可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杜雍想了一下，勾唇一笑，将履历表丢在桌上，说：“那就想办法，让她亲口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

    沈写意心神领会，说：“好的，我会安排。”

    杜雍抬眼，看向自己这位容颜绝俗、本事一流的超级秘书，笑了，说：“不用，这件事，让李适去做。”

    沈写意微愣，却听杜雍说：“我昨天发现李适都胖出小肚子了，可见是太闲。以后这样的事，都交给他。”

    沈写意勾了勾唇角，露出极浅淡的笑意，一点头，说：“好的，先生。我会交代下去。”然后又说，“京影自主招考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要让胭小姐今年入读，只有去做旁听生，只是这样，拿的不是正规的文凭，只有自学证明书。”

    杜雍问：“明年的入学报考时间在下半年？”

    沈写意点头。

    杜雍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一会儿，说：“旁听就旁听，不要耽误她太久，文凭这种东西，不重要。”

    “好的，我会安排。只是，这件事，是您亲自跟胭小姐说，还是让别人去说？”

    “让金凯力跟她说吧，”杜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说的话，她不分好坏就又推了。”

    沈写意深以为然，确认杜雍没其他事了，便出去做事了。

    杜雍坐在椅子上，想着陈胭太倔，有时倔到看不清事情的好坏，只一味由着性子来。这种性格有好有坏，若没人护着，很容易吃苦。杜雍叹息，开始后悔当初太心急，没有编造一个更好的理由，选择一个更好的时机离开她，以至于她吃了两年苦，两人现在也闹成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从前。

    想起昨晚她一滴不剩喝完的粥，杜雍眉头皱起，又欣慰又心疼，那粥难喝成那样，她也喝下去了，其实，她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吧？

    “熬个粥，怎么就这么难？”他苦恼地揉揉额头，决定晚上回去继续练习熬粥。

    陈胭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

    前一阵刚因为发烧进医院，还没缓过来一个月，现在又因为上吐下泻，进医院挂水。昨晚硬着头皮把那碗皮蛋瘦肉粥喝下，心里想着最多闹肚子，回去的路上还特意买了整肠丸，结果到了半夜，她真的开始闹肚子了，不仅如此，还上吐下泻的。闹到快凌晨，她实在扛不住了，戴上口罩，爬着出了公寓，叫了辆计程车，急奔医院去了。

    杜雍，你真是害人精！

    挂了水，总算治了吐，也不再跑厕所，就是肚子叽里咕噜翻江倒海一般，人也病恹恹的，有气无力。

    一直挂水挂到早上，护士叫她去交钱，她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带，好像计程车的钱，那师傅都是看她一副快没命了的样子给免了。

    她心里暗叫糟糕，一手捂着口罩，脑袋拚命转，该怎么办呢？跟人借手机打电话？万一被人看出她是陈胭，岂不是叫人笑话？

    正在这时，一个老医生走到她面前，低头问她：“你什么症状啊？现在好一点了吗？”

    陈胭正着急，突然被人这么一问，吓得一抬头，两眼睁大，很是惊恐的样子。然后她两眼一定神，咦，这不是上次给她看病的老医生吗？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