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漫回家了。

    沈曜不放心,可再不放心也跟不进去。

    沈曜给秋霖发了个微信，让他多注意点,秋霖敷衍了他两句,沈曜越发糟心。

    秋漫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洗漱完了,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睡不着。

    又不知道过了好久,秋漫从床上爬了起来。

    秋霖和许韶打电话，知道对方好好回家之后，又了些腻乎的话，才高兴的哼着歌回自己的房间，门一打开,秋霖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

    “谁？”

    声音不自觉都发着颤。

    床上长头发的女鬼将头抬了起来,秋霖感觉背后一阵阴风瑟瑟,难道他们秋家老宅建造年龄太久,招了点儿什么

    “哥，是我。”

    就在秋霖连驱鬼的大师都想好了之际,秋漫抬头起来。

    “”秋霖捂眼，“大半夜的,你看看时钟，这个点你不睡来我这儿干嘛？”

    “亲,虽我是你哥,胆子也不,但是你成年了，是不是怎么着也得避下嫌呢？！”

    声音从牙缝里憋出来，秋霖克制自己想打人的。

    秋漫指直接将长发往脑门后捞了一把，露出苍白的脸来，“哥，我睡不着。”

    “快要疯了。”

    秋霖看清秋漫整个人，默了默。

    *

    “呐，牛奶。”

    “别坐我床上喝，你”

    “行行行，别那样看我，喝吧喝吧，大不了明天换床单就是。”

    “怎么啦，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

    秋漫不话，抱着牛奶喝了好大几口。

    “没话？那喝完了出门左转不送，你房间在楼上，还记得怎么走吧。”

    秋漫继续喝牛奶，秋霖嘴上的凶，到底行动中半点没干涉秋漫。

    秋漫的状态反常，沈曜的时候秋霖还不觉得有什么，真自己看到了，心里还是有点吃惊的，不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哥。”

    一杯牛奶喝完，秋漫放下杯子，从秋霖房间的沙发上挖了个心形抱枕抱着，又坐回床上，吸了吸鼻子。

    秋霖这才注意到，秋漫眼眶发红，不像是哭过了那种，但模样也没好到哪儿去。

    秋漫心头一突，应了一声。

    秋漫双目无神看了看顶灯，秋霖一瞬间了然，马上滚下去把顶灯关了，给秋漫把床头灯打开，不刺眼。

    “我有件事，想不通，想问问你。”秋漫声音很轻，不像平时那么有底气，有点发飘，“嗯怎么呢，我有一个朋友”

    秋霖：“”

    秋霖面无表情：“你那个朋友是遇到了失恋、表白失败、还是捉奸在床啊？”

    “”

    秋漫抓头发，“不是，我有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秋霖熟悉沈曜，秋漫想点细节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我突然发现他好像对我有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翎会喜欢你？？”在秋漫扫视过来的目光下，秋霖举投降，“懂懂，这种时候讨论的人都是匿名，匿名。”

    “咳，你那个朋友对你有意思？喜欢你？”

    大概不止于喜欢这么浅薄。

    秋漫点头，死马当活马，“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觉得很尴尬？”

    “这个倒没有，就是震撼，没想过，觉得受到了欺骗，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好的”好的哥哥呢？！！

    “这个，总是有个过程嘛，接受一下就行。”

    秋漫用枕头砸脸，哀嚎。

    秋霖挑了挑眉，重点：“那你要疏远他吗？”

    “什么？”

    “疏远啊，就是，知道了，为了让大家以后不太尴尬，慢慢把关系扯开。”

    秋漫想了想，摇头，那样做就太混账了。

    “那你也喜欢他？”

    秋漫皱眉：“没想过，我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我不知道。”

    秋霖过来，揽住秋漫的肩膀，掰着指头给她梳理，“所以现在的关系就是，他喜欢你，然后你发现了他的心思，但是他什么都没，你也不觉得讨厌？不觉得难受？”

    “讨厌？难受？不至于。”

    “但是你也不喜欢他，或者，你也不知道自己对对方是个什么感觉？”

    秋漫的点了点头，认同。

    “那你们也还是有可能，要是真不喜欢，女生第一反应就是抗拒，你没抗拒。”

    秋漫扯头发，“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恩将仇报？！”

    “啧，好好话，别拽头发，什么破毛病。”秋霖把秋漫的抓头发的拽下来，“没恩将仇报那么严重，我就是个普遍现象。”

    “不对啊！”秋霖奇道，“你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呢，遇上蒋珺的时候你不挺明白的吗，现在怎么”

    秋漫：“那是一见钟情，当然明白。”

    这个是出其不意，太出其不意了！自然懵。

    “行行行，随便你吧，反正你还，十九岁，还有时间造作。”

    “那我”秋漫看向秋霖，“不知道的时候我觉得好好的，知道了怪怪的，我该怎么办啊？我脑子疼。”

    “什么怎么办，除非你想答应，否则就正常交际就是了。这还需要我教？”

    好像，也是这样。

    就像是上辈子秋漫拒绝过的无数男同事一样，当不知道，正常打交道

    可是那个人是沈曜啊！

    啊啊啊啊！

    怎么正常才是正常啊！！！

    “你别和你头发过不去了，有这个功夫痛苦，不如想想你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吧？”

    “？”秋漫没懂。

    秋霖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秋漫的头，语重心长，“既然知道了，肯定心里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男女之间嘛，喜欢就在一起，要是不喜欢，既然是多年的朋友，早点清楚，放过人家吧。”

    放过他

    “如果，他非我不可呢？”

    秋霖转头过来看秋漫，有一瞬间，秋漫直觉秋霖看出什么来了，心头一慌。

    “嗤——”秋霖笑起来，伸一巴掌拍秋漫脑门上，拍的秋漫头晕眼花，“看不出来啊，秋漫，这么自恋，还非你不可，以为自己人民币呢哈哈哈！”

    *

    和秋霖约定好保密，秋漫回了房间，这次睡着了。

    第二天醒的有点晚了，早餐忘了，阿姨给熬了粥，秋漫却想吃面包，阿姨正要去重新给她揉面烤面包，秋漫又发现冰箱里没果酱了，不开心。

    秋霖嘲讽：“欠得很，爱吃不吃，中餐的早餐怎么就吃不得了？这个点儿折腾谁呢，超市都没开，去哪儿给你买果酱。”

    秋漫烦躁：“不是折腾谁，我就是想吃了！”

    秋博简来不及话，秋霖指了指大门：“沈曜在国外长大，早餐就是面包牛奶意面，全现烤的，脸皮厚你去他家吃啊！”

    秋漫砰一声把冰箱门关了，二话不跑出去了，把秋霖看懵了。

    转头对着秋博简的死亡视线，秋霖尬笑：“我、我就，爸，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的，穿着睡衣就敢艹，我去追回来！！”

    “行了行了，吃饭。”秋博简又把秋霖按了下来，“她不好意思会回来的，要是真的过去了，曜也不会嫌弃她吃顿饭的。”

    秋霖傻眼：“爸，什么时候你这么开明了？”

    “哎——”秋博简长叹口气，“这孩子最近太用功了，动辄熬到十一二点的，第一次管公司，真怕她压力太大了，随她去吧。”

    秋霖：“爸，当年我跟着你学管理的时候你”

    后面“可不是这样的”又在秋博简的死亡视线下，又被缓缓咽了下去。

    *

    秋漫也是一口气都跑到沈曜家门口了，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家居服。

    如果是成熟点的也就算了，布满草莓的白色吊带加一条五分裤，少女是少女，但么看怎么幼稚啊！

    虽然洗漱过了，头发没扎起来，也是散的

    秋漫：“”

    要回去，秋霖一早上就按着她怼，咽不下这口气。

    要去按沈曜家门铃，秋漫实在不好意思。

    脸都气鼓了，秋漫实打实足足在沈曜家门口对着那扇木门大看了好几分钟，都没拿定主意！

    吱呀——

    门开了。

    沈曜家老阿姨认识秋漫，两人大眼对眼不过片刻，阿姨惊呼，“秋姐，这么早怎么在这儿站着？你这孩子，别看天气热了，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这一嗓子嚎出去，老阿姨转头就叫，“少爷，秋姐”

    “”

    这丢脸啊。

    秋漫来不及跑，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沈曜穿着居家服，急匆匆的就出来了。

    平时那么注意仪表的人，踩着拖鞋就下来了，也不嫌石子路硌脚，不嫌外面脏。

    “漫漫？”沈曜也是惊讶。

    从头到脚扫秋漫一眼，“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曜昨晚回来就是放不下心，连带着，也没睡太好。

    沈曜往前走了一步。

    秋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脚尖，脚上还是一双熊熊的粉色凉拖。

    反观沈曜一身格子的家居服，长袖长裤，对比起来正常极了。

    秋漫脖子都红了。

    沈曜不敢逼急了，又问了一句。

    秋漫声如蚊呐：“没、没什么，就是和秋霖吵架了。”

    想着早死早超生，秋漫眼睛一闭，索性一口气完，“家里都是粥不想吃，他就用话堵我，我折腾人，我有起床气，他讨厌！怼我让我来你家吃早餐，我没憋住就”

    到后面，怂了，缩了缩脖子，“我、我没想进去，都准备回去了的。”

    男人笑起来，秋漫耳朵烧红了。

    不知什么时候，沈曜走到秋漫面前了，伸捏了捏秋漫耳垂。

    “大姐早上发脾气的时候没这么怂吧？”

    “”

    “怎么让你来我这儿，你想吃什么？嗯？？”

    秋漫装鹌鹑，眼睛一闭，就当锯嘴葫芦。

    笑声变大稍许，沈曜真的乐了。

    “前因后果丢脸的都完了，不想吃什么，不亏么？”

    “切片，果酱。”秋漫心一横又添道，“草莓的，只吃草莓的，家里没了，超市没开。面包要现烤的，最好。”

    沈曜懂了，这要求，放眼整个别墅区，他家大概真的是最齐的。

    “我家还真有。”又是一声轻笑，“不进去吗，还需要我请？”

    秋漫愣了愣，微微抬目。

    刚好撞上沈曜展颜的笑，晨曦下男人瞳孔像是一抹化开的蜂蜜浆。

    “早餐刚摆好，劳请大姐赏脸移步，品尝一二”

    声音又压低稍许，几乎贴着秋漫耳朵进来。

    “就当赏我沈某人个面子，好不好？”

    秋漫脸也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