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感慨

A+A-

    半夜被人摸进房间并不是一件好的体验。即便李流光不是姑娘,不用担心其他。他本该是生气的,但或许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李流光表现的十分冷静。既是被识破了装睡,他干脆起身,冲着床前的人影抬抬下巴:“衣服。”虽然对方只了三个字,但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会在半夜悄无声息闯入康寿苑,李流光觉得除了沈倾墨再不会有旁人。

    他的反应远远出乎沈倾墨的预料,微微一愣之后听话地将搭在床头的外衫取下,递到李流光面前。

    李流光接过随手披在身上,仰着头开门见山:“你来做什么?”

    沈倾墨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离得李流光更近了些。天上的云层恰好此时散去,如水的月色铺染,沈倾墨的轮廓清晰可辨,脸上是淡淡的孩子气笑容。他像是随意找人聊天般,将手中的鸟笼摆在床头,语气依旧从容:“你把它养的很好。”

    两句对话前言不搭后语,李流光猜不透沈倾墨的意图,盯着鸟笼看了眼,:“是下人用心。”

    沈倾墨没再话,垂着眼眸沉默地看着李流光。李流光微微皱眉,隐晦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大概是月色温柔的缘故,沈倾墨的身上褪去了白日的凌冽,浑身上下透着种不出的风流雅致。虽然李流光不愿意承认,但这样的沈倾墨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让他回忆起上次山洞中,沈倾墨目光专注盯着鸟出壳的样子。

    李流光的眼神略微柔和,觉得该点什么,破眼前诡异的情景。然沈倾墨似与他心灵相通,修长的手指拂过鸟笼,淡淡道:“还你。”

    李流光的目光移到鸟笼上,觉得这就是沈倾墨行为变态的源头。他顿了顿,反问:“厮没传到话吗?这只鸟送给你了。”

    普普通通一句话,沈倾墨脸上的笑容遽然消失。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只一双眸子晦涩幽深,定定地看着李流光。

    屋内的气氛似有了变化,被李流光冷落的客服先生再次跳出,时刻不忘努力推销。“代理人阁下,经过初步扫描,对方的身体强度远远高于你。鉴于对方情绪波动异常,我建议代理人尽快选购防身武器。当然火铳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价格也在代理人的承受范围内。”

    李流光随口断客服,“不会用。”

    客服先生一噎,马上表示该文明还有强效麻醉剂出售,只需要轻轻一喷便能放倒一头三米高的星兽。

    对于客服先生这种敬业的行为李流光发自内心的点赞,但还是一如既往冷酷地拒绝了购买。他并不担心自个的安全,沈倾墨只是神经病又不是失去理智的杀人狂。他揣度沈倾墨只是来送还鸟笼,自己醒来大概是个意外。至于沈倾墨生气,李流光想了想,指着鸟笼问:“你生气是因为不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送你?”

    两个问题,沈倾墨一个都没有回答。定定地看了李流光半晌之后,他转身就走,对于留下的鸟笼看都没有看一眼。

    李流光:“……”

    屋外的侍卫悄无声息跟着沈倾墨一同退去。走出康寿苑,沈倾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头的侍卫便是上次跟着沈倾墨在山洞的侍卫。从沈倾墨刚刚这么一出隐隐有些猜到他的心思,不出是同情还是悲悯地看了他一眼,却被沈倾墨察觉冷冷看了回去。

    侍卫顿时低下头,知道沈倾墨最恨这种目光。他原以为沈倾墨会暴怒,谁知道沈倾墨看过一眼竟是轻轻放过,侍卫不免松了口气,再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沈倾墨走的干脆,李流光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略带强迫地猜测着沈倾墨的意图,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沈倾墨是希望他好好养着这只鸟,不喜他随手送人的行为。

    是这只鸟有什么特殊的寓意?李流光盯着那只听到动静开始扑腾的雀儿,想不通它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同前次一样,因为缺觉早起的李流光精神萎靡。厮担心地问:“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李流光摆摆手,“晚上做梦醒了几次,这件事就不要告诉母亲了。”

    厮听出了警告,没敢继续多问。

    李流光上午没什么事,吩咐人将白掌柜喊来。他原有心去纸坊看看,但因为三皇子路上遇刺的消息,李母不肯让他单独出门。好在白掌柜知道他的心思,早早赶到国公府,起昨天纸坊开业的盛况。

    概因纸坊背后是国公府的缘故,昨日上门道贺的人不少。这些人或同纸坊以前的主人有旧,或为了逢迎国公府,或是竞争对手欲一探虚实,总之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白掌柜笑的如弥勒佛,对道贺之人热情有加。他并没有特意去介绍纸坊生产的纸,只是大大方方将其摆出。他对这些纸有信心,来的人里面也没有蠢货。果然不管这些人上门什么心思,见到摆放的纸之后俱都被其吸引。尤其是被晋国公命名的“澄心纸”,更是获得了一致的赞誉。

    当即,白掌柜便接到了几笔订单。晋阳官学的几位博士更是表示,将会同长史商量过后,将澄心纸用作教学专用。这几名博士虽比不上曹公名满天下,但任职官学几年也称得上是桃李满园,影响力不容窥。白掌柜趁机装作不经意提到了活字印刷,狠狠替李流光刷了一笔声望值。

    他看着李流光笑道:“萧博士出自兰陵萧家的偏支,平日最是端正清高,难得昨日失态,拍着人的肩膀用心勉励了几句。更是夸赞七郎赤子之心,犹如昆山之片玉。”到这里,白掌柜顿了顿,试探地问:“昨天萧博士提及,兰陵萧家藏书无数,却因着种种缘故只能深藏阁楼,仅族内子弟可读。若七郎不介意,他愿同萧家族长提及,借用活字印刷刊印族内藏书,发行天下。”

    白掌柜一口一个博士,李流光反应半天才意识到此博士非彼博士。并非他前世熟悉的学位名称,而是大唐教授学生的一种官职。从白掌柜的话中可听出,萧博士认识到了活字印刷的价值,想要替萧家大大刷一笔声望值。他先是拉近了同白掌柜的距离,又是给李流光戴了一顶高帽。李流光若真是赤子之心,怎么都不该拒绝这个提议。

    一念至此,李流光似笑非笑,“从萧博士这一番行为,可真看不出他是一个端正清高之人。”

    白掌柜哈哈大笑,实话实:“萧博士虽有私心,但本心却是好的。正是因为性子板正,才会没什么章法,行事作为让人一眼便看透。”

    李流光知道白掌柜的意思,他也无意将活字印刷扣在手中,便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只有一点,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亲去萧家的藏书楼看看。”

    他答应的爽快,下午萧博士便备礼上了门。同李流光想象的不同,出现在他面前的萧博士已年约五旬,看着十分干瘪瘦。仅一身朴素的青布长袍,浑身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严肃正气。

    萧博士来时,李流光正在练字。对方看着李流光歪歪扭扭的字体,并未因为李流光的身份避讳,反而是出言认真指点一番。

    李流光有些明白白掌柜的萧博士的性子了,态度也随之认真起来。

    萧博士并未在国公府多待,了几句便要走。临了,他表示李流光的字虽还没什么章法,但字里行间已能看出一些特点。他建议李流光日后改为临摹王羲之的字,言之王字笔法精绝,笔势遒劲,字里行间潇洒飘逸,骨骼清秀,正似李流光的特点。

    李流光不欲拒绝萧博士的好意,当面客气地答应下来。他以为萧博士只是,谁知转头萧博士便派家人送来一副王羲之的真迹,及他亲自写的几本字帖。并希望李流光每日写五十个大字,攒够五百个即派人送到青枝巷萧家,他来亲自批改。

    李流光:“……”

    萧博士行事直来直往,晚上李父听后先是大笑,继而提点李流光,“别看萧博士名声不显,但只是因为萧博士不善作诗行文。他在书法一途深的王羲之真传,是官学教授书法的夫子。”

    李父的意思十分明显,李流光乖乖表示他会每日坚持五十个大字。

    李父笑着点头,又委婉暗示他还从未见过王羲之的真迹。李流光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便将萧博士送来的字画送到了李父的书房。

    李母嗔道:“不要脸,连七的东西都抢。”

    李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满是感慨:“七是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  唔,昨日看到有读者提到文内的称呼有些违和。稍微解释下,行文至此大家都看出来啦,背景是架空的唐朝。写之前我便考虑过要不要认真考据,也看了一些相关的资料。若是大家注意,便会发现文内的部分细节我还是蛮注意的,(不要脸自夸一句)。但也有部分若是考据的话,实在太麻烦,作者君干脆就架空了。

    这里重点提到称呼,像读者提到的一样,大唐的很多称呼同后世完全不同。就是因为不同,考虑到大家看文习惯所以没有考据,而是依照一般古言的习惯称呼。如果大家对这个实在在意的话,我就改改,尽量符合当时的历史。

    转一份来自李世民吧的资料,作者奔跑的瞌睡猪,目测应该算是比较齐全。

    唐时的称谓

    1、对皇帝的称呼

    唐代称呼皇帝,较为普遍的叫法是“陛下”和“圣人”,这个圣人应用最多的地方应该是皇帝去某个地方,进去的时候下人大声通报“圣人至!!!”而不是我们印象中的“皇上驾到”“万岁爷驾到”等等的,

    而“主上”、“大家”在称呼皇帝时也经常使用。至于什么“皇上”“万岁爷”“父皇”之类的叫法不是意淫出来的就是明清以后才出来的词。隋唐时对皇帝也可称“至尊”。这个叫法不是当面叫皇帝“至尊”,一般用在皇帝不在时的叫法,比如两个大臣在谈论皇帝某某事的时候可以用“至尊怎么怎样的”这个法在资治通鉴里也有多处记载。

    2、对官员的称呼

    唐代称呼官员,较为普遍的有三种叫法

    一是“姓”+“官爵”,这里的“官爵”不必是全称,比如刘某人任职“散骑常侍”,往往只呼为“刘常侍”,姓赵的“兵部尚书”和姓钱的“礼部尚书”都被称为“赵尚书、钱尚书”,姓王姓李的“司勋主事、考功主事”被叫为“王主事、李主事”,等等。

    二是“姓”+“公”之类的尊称,应用广泛,民间可用,官场也可用。比如见了房玄龄“房**好”,见了魏征“魏公万福”,

    三是“姓”+“官名别称”。比如唐人称县令为“明府”,于是张县令、李县令会被叫为“张明府、李明府”,中书舍人和门下省高官都别称“阁老”什么的。

    关于“大人”一词的称呼值得注意的是,唐时期,“大人”是用来称呼父母的专用名词,如“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大人”作为一个当面的口头称呼,绝不能用来“张大人、王大人、李大人”地称呼各种官员。

    在普通官员之间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官职,年轻一点的都称呼为“阿郎”或“郎君”,年纪大一大点有些威望的一般都是称呼为“XX公”

    3、民间的一些的称呼

    对男子的称呼

    唐时,无“老爷”之称。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

    对女子的称呼

    唐代,称呼主母为“娘子”,年轻一点的称为“娘子”。

    “娘子”和“郎君”并非仅用于奴仆称呼主人,外人见了女子,亦呼其为“娘子”,见了年少的女子也有呼其为“娘子”的。相熟男子之间,多以其姓加上行第或最后再加以“郎”呼之。呼女子亦可以其姓加上行第或最后再加以“娘”称之。例如,“公孙大娘”、“李十二娘”。

    讲到“郎”,另外两个称呼也不可不提。当时,女子称呼丈夫的弟弟为“郎”;而女婿则被称为“郎子”。譬如,“王郎子”。

    对父亲母亲的称呼

    单称父亲,可直接唤其为“父亲”,亦可唤作“阿耶(ya)(这个叫法现在国内很多地方还这么叫)。书面语或者严肃场合,自然要叫“父亲”或者“大人”。

    单称母亲,可唤“阿娘”,宫中唤皇后为“阿娘”亦可,正式场合亦可称之为“皇后”或“皇后殿下”,而“母后”一词在唐时不用作当面称呼。

    4、自称的问题。

    面对尊长们,与皇帝则自称“臣”,平民百姓见了皇帝,也同样称为“臣”。皇子皇女皆可自称“儿”,不可用“儿臣”,唐时代尚未见此称呼。再者,普遍情况下,可称呼着自己的字回话。男性用的谦称还有“仆”、“愚”、“鄙人”、“下走”等历代通用词,女性用谦称除了一般的“婢”、“妾”之外,具有唐代特色的是自称为“儿”,而且不必对着父母,对一般尊长平辈客人也这么自称。另外,“奴(阿奴)”,唐代男女上下尊卑都能用。而“某”一词,算是谦称里语气较为不卑不亢的那种,全社会上下通用。即便是官员之间,无论官卑大,但凡除却与皇帝对话时候,与他人对话,皆亦用之自称,纵使与平民百姓对话,亦同样。

    对于皇帝,不是所有场合都自称为“朕”、“寡人”、“孤”等,在一些不那么严肃的非正式场合里,很多自称“我”、“吾”甚至“奴”的记载。

    面对下属子侄时,无论男女,自称为“我”、“吾”就可以了。对儿女可以自称为“阿耶”、“阿娘”,祖父母对孙辈可以自称“阿翁”、“阿婆”(孙辈也这么叫祖父母)。

    5、关于“夫人”一词。

    唐代,似乎只有国公、郡公妻子才可称“夫人”。“夫人”、“相公”一词在唐代一般都不是可以随便称呼的,同“夫人”一样,“相公”之称亦有限制,且只有宰相才可被称为“相公”。再补充一个,女子称呼公婆是叫“阿翁”、“阿家”。也有叫婆婆大家的。不过叫婆婆时念“姑”。大家称呼皇帝时念jia。

    6、关于“哥哥”一词。

    “哥哥”这称呼,在唐代既指父亲,又指兄长,如唐玄宗还曾经在公开场合称他长兄宁王为“大哥”“宁哥”。据这称呼是从草原民族传过来的,在唐代还没有定型。唐代对兄长的安全称呼是“阿兄”“(排行)+兄”。

    据李世民给李治写过一封信就是以“哥哥”作为署名的。

    7、关于路人的称呼

    有年纪的老人(男),称之“丈人”或“老丈”;老女人,则称之“阿婆”;青壮年男子,称之“郎君”;青壮年女子,称之“娘子”;少年男女,称之“郎君”、“娘子”。

    8、叫比自己地位或辈分低的人,比如子侄,一般直接叫他的大名、名、字,当面话时用“你”“汝”“尔”。叫自家奴婢,也是叫名字,骂人的时候可以骂“狗奴”“贱婢”等,但是唐代时没有叫“奴才”的。家里的奴婢也不会自称为“奴才”,这个词在唐代虽然已经出现,但还不是一个称呼语。奴婢的自称有“贱奴”“婢子”等。

    9、关于“公子”“姐”一词

    唐代时“公子”这个称呼一般是指“出身高贵的年轻男子”,不太口语化,在双方面对面的称呼中不多见。李世民曾过“朕少时为公子”,唐代最原始的史料还对他家大哥有过“公子建成”的叫法,但是这些都比较象一种“头衔”,而不是那种在大街上一拍人家肩膀“这位公子……”的当面称呼语。

    关于“姐”一称:唐时代,称呼主母“娘子”,姐“娘子”,尚未衍生出“姐”一词。之前的“姐”称呼乃是贱称”,为大家闺秀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