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昭长到七八个月，天天听着钟氏跟她说话讲故事，楚昭脱口唤了一声娘，一直都显得平静无波的钟氏一时失态，手中的竹简掉落地都不觉。

    “阿昭唤什么？”钟氏竟是眼眶微红，楚昭果断地再唤，“娘，娘！”

    “我们小娘子会叫人了。”乳母阿醒欢喜地大声说，钟氏抱着楚昭哎地应了一声，楚昭能感觉到钟氏的欢喜与激动。

    “夫人，小娘子才八个月就会说话，该高兴才是。”一旁的侍女看到钟氏要掉眼泪的模样，赶紧的劝慰。钟氏抱着楚昭道：“对，说得对，我应该高兴才是。”

    伸手抚着楚昭的小脸蛋，哄着楚昭道：“再唤一声。”

    唤多几声都没问题，楚昭非常配合，想到她那亲爹从她出生到现在只露过三次脸，还有在外游历的大哥归期不定，似乎能够作伴钟氏的只有她。

    楚昭为钟氏难过，钟氏长得那么好，性子也好，虽然她没见过楚章的妾室莫氏，楚昭觉得莫氏再怎么长也不可能比钟氏好看。楚章为什么不喜欢钟氏呢？

    打探父母的私事不太好，照楚昭看来，她想打听出个所以然，以钟氏的手段几乎不可能，所以，她还是乖乖地当小孩吧。

    “把小娘子会叫人的事往外传一传。”钟氏哄着女儿，回头朝侍女吩咐一声，侍女面露喜色，楚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会叫人了传出去做什么？

    很快楚昭就懂了她娘的意思，很是拜她祖母所赐呢。

    会说话后，钟氏时常逗着楚昭说话，说完了还给赏，芯里已经是大人的楚昭再次对钟氏表示膜拜，养小孩好有一套呢。

    相比学说话，楚昭更喜欢学走路，从会站后就想走，阿醒每回都如临大敌，倒是钟氏道：“她这会想走路，铺些软绸在地上，让她走，摔了也不痛。”

    果然是亲娘呢！楚昭有心扑过去亲一口，没迈两步又摔了，利落地爬起来朝着钟氏一笑，钟氏也露出了笑容，“耐摔耐打，不错。”

    “夫人，这是小娘子，你别当小郎君养！”

    “小郎君小娘子有什么不一样，都得跟人斗。这世道是男人的天下，她要是有本事斗过了男人，将来还怕过得不好？”钟氏风轻云淡地说来，楚昭差点给跪了，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自认没有钟氏如此的气魄，她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怎么在外头听说，我们家出了个小神童？”唯二见过的楚章突然来了，楚昭还没从钟氏的霸气回过神来，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语气十分不善。

    “这么个三尺身不到的小屁孩，谁看出她是神童了？”楚章伸手就给楚昭一戳，楚昭想着这是她爹，太不敬不太好！架不住楚章一戳再戳，快要痛死了，想都不想了，张口就咬。

    “嗷！”楚昭用刚长出的奶牙，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咬，楚章嗷叫一声，楚昭发挥超常直奔她娘的怀里，抱大腿。

    “你，果然是你生的种，张口就咬人。”楚章痛得抽手，想找楚昭算账，楚昭已经跑到钟氏那去，楚章迈前了一步，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止住了脚步。

    钟氏呢，轻轻地抚过楚昭的脑袋，“对，就是这样，谁要是敢欺负你，就这么咬回去。”

    楚昭毫不掩饰她的惊讶，睁大眼睛看向钟氏，楚章冷哼笑道：“好，你教，只管的教，让她学得跟你一模一样，将来也跟你一样守一辈子的活寡。”

    这咬牙切齿的恨，楚昭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啊，不像夫妻不说，更像仇人。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有本事让他害怕，也只有没有用的男人，才会挣扎想要证明自己比女人厉害。楚章，我们早说过了，井水不犯河水，我帮你养着楚家上下，你宠着谁我不管，到我的面前欺负我女儿，你也配。”

    哎哟妈啊！这吵起来了，吵起来了啊！楚昭抱住她娘的大腿，有心想让他们别吵，楚昭其实并不喜欢父母吵架，但是，似乎她劝不了啊！

    “她是你女儿，也是我的，我打她骂她，谁也不敢说半句，就是你也一样。你瞧不上我，瞧不上我有本事你从我楚家出去。你不是厉害吗？能耐吗？那你非赖在我们楚家做什么。我都十年没碰你了，要种的时候你知道找我了，既是我的种，别人教训不得她，我行！”楚章双目腥红地朝着钟氏大喊大叫。

    吼完了直冲上去想要捉过楚昭，楚昭吓得往钟氏的怀里拱，傻子都知道楚章这是要拿她出气啊！被楚章捉到她非脱层皮。

    咚咚的两声，没被楚章捉到，楚昭等了半天抬起头一看，差点笑喷了，楚章不知被谁甩到了墙上，四脚朝天的，那模样要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看得出来楚章是个小心眼的，要笑也要偷着笑啊，钟氏拍拍楚昭的脑袋，对着楚章道：“想让我离开楚家，不如你把这些年楚家吃我的用我的先给我拿出来，什么时候拿齐了，你才有资格赶我。否则，敢动我儿一指，这次只是教训。”

    楚昭的小耳朵动了动，听着话里的意思是说，楚章这四脚朝天是钟氏给弄的？

    哎哟，完全看不出来她娘有这样的武力值啊！随之而来的崇拜就更不用话了，她一定要，必须要以钟氏为目标，一定要跟她娘一样文能武能。捉爪！

    “你，凶妇，你敢打我。”楚章好不容易才爬起来，钟氏凉凉地道：“又不是没打过。”

    楚章……楚昭继续低头地闷笑，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呢。钟氏察觉楚昭笑得一抖一抖的，赶紧将女儿捂好。

    “如果你没别的事，从哪里来就回哪儿去。”钟氏下逐客令，楚章气得浑身直发抖，“我，这是楚家，我要在哪里你管不着。”

    钟氏冷冷一笑，“你要不走别怪我不留情面，叫人把你扔出去。”钟氏这说得理直气壮的，楚章睁大了眼睛，“你敢！”

    钟氏给了楚章一个你怎么那蠢的眼神，楚章气得更不必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你给我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