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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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虎难下,妄想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然而大昭的上至皇帝,下至臣民,都不是好糊弄的。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你既然清清白白的,还怕人验吗?不敢滴血验亲,一定是心虚了。”

    外面的百姓叫嚷起来,一声大过一声,无非都是让赵国大长公主滴血验亲。

    站在外头听着百姓叫声的楚昭笑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为用民压人就能行,赵国大长公主也不想想自己有理没理。

    “我要见楚昭,我要见楚昭!”情急之下,赵国大长公主直呼楚昭之名。“放肆,即敢直呼陛下之名。”

    敢不敢的,说了不算,赵国大长公主都已经叫了,她有什么不敢的!回头喊道:“我是前朝公主,又大她许多,为何不能直呼她的名字,你们一个个敬她怕她,我却不必。”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卫四?”赵国大长公主完全没了先前的恭谦,直问于众人。

    “或许应该告诉你一个消息。”楚昭从人群中走了进来,声音回荡在刑部大堂上。“兵部尚书柴景大义灭亲,早在数天前已经杀了柴五郎。”

    这样的消息传出赵国大长公主之耳,赵国大长公主盯着楚昭,摇头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柴五郎亲口跟柴景承认,他是你的孙儿,你跟柴太尉所生的孙儿,所以,柴五郎疯了,竟然承认自己是奸、生子?”楚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陛下!”见楚昭走来,众人连忙下跪与楚昭见礼,外面的百姓一看也跟着跪下,心下的激动难掩,“陛下,这是我们的陛下!”

    楚昭抬手道:“都起来吧!”

    “不,你撒谎,你撒谎。他们都是柴家的子孙,他们怎么可能会大义灭亲,不可能!”听到柴五郎既然被柴景杀了,赵国大长公主都要疯了,楚昭冷冷地笑了,“既然不信,去将柴五郎的尸身抬出来!”

    有楚昭的吩咐,其他人立刻老老实实地听令,没一会儿抬着一个单架出来,上面用白布盖着,放在赵国大长公主的面前。

    赵国大长公主急急地往肯冲了一步,突然又顿住了,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将白布打开,露出了一张脸,那张脸,叫赵国大长公主落下了,痛不欲生地叫唤道:“五郎,我的五郎,我的五郎啊!”

    事于至此,赵国大长公主这样痛不欲生的模样,不是比滴血认亲更有说服力?

    楚昭道:“事到如今,不如你再跟朕说说,你究竟为何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拿着项家的东西,害人而利己。”

    赵国大长公主正哭得伤心,乍听楚昭的问话,猛地道:“杀了柴景,你杀了柴景,你杀了柴景我就什么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事到如今,赵国大长公主竟然还想让楚昭杀人,楚昭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

    “柴五郎杀害前朝项氏子孙,柴尚书要将他押至刑部时,遭遇柴五郎的反搞,柴尚书一时失手大义灭亲,何罪之有,朕要为了一个双手沾满血的人,杀了朕的肱骨之臣,那朕与昏君何异?”楚昭一言问于赵国大长公主。

    对于柴景定义为一时失手而大义灭亲,足以救柴景的性命。

    “你不杀柴景,我就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都不说!”赵国大长公主面露狰狞地冲着楚昭撂话。

    对此楚昭一声冷笑,“你不说,难道就没有人能告诉朕了?”

    目光看向韦益,韦益立刻明白,“传冯兆安,卫禀!”

    冯兆安与卫禀这两个人名一传上来,赵国大长公主已经凶狠地看向楚昭,楚昭道:“怎么,你使呼人,如今让人将一切真相都告诉朕,无可厚非不是?”

    无可厚非,无可厚非。赵国大长公主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楚昭根本就不按她的剧本走。先是不接受她的馈赠的宝藏,接着更是直接将她引出了京城,查卫九,问柴五郎。

    她一切一切的计划,都让楚昭给毁了,毁了!

    “冯兆安,陛下在此,你还不速速招来。”韦益才不管赵国大长公主在想什么,他只要继续审问冯兆安,想必冯兆安知道的事不少。

    “陛下很聪明。”冯兆安一如即往的沉着,一照面竟然夸了楚昭。

    楚昭听到这句夸奖微微一笑,“过奖了!”

    受之无愧,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冯兆安道:“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大长公主说的话?”

    “为什么你不觉得,朕从一开始怀疑的就是你。毕竟,敲登天鼓的人是你。哪怕是朕建议你敲的登天鼓,但还是你找上的朕不是?”楚昭反问一句,引得冯兆安看了过去。

    “所以陛下才会建议我敲登天鼓?”冯兆安不确定地问。

    楚昭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那天的闹剧,很显然是你故意要跟柴九郎闹起来的。柴九郎怜香惜玉不是一两回了,四周的人都知道他那些喜好,你却故意抢先,引起他跟你争。”

    “你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朕吧,客栈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还是朝中的重臣,你原本想要引起注意的是朝廷重臣,但是认出了朕,既然可以走捷径,为什么还要走大路。”

    楚昭将冯兆安的那点心思猜得丝毫不差,冯兆安看向楚昭,“陛下让我敲登天鼓其实是对我的试探?”

    “没错,那就是个试探。别的地方朕不清楚,京兆府,刑部,朕钦点用的人如何,朕心里有数。你连京兆府都没去过就急急地要告御状,正常吗?”楚昭只是依常理而断。

    “只是因为这样,我去敲了登天鼓不是?你怀疑我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冯兆安不服,不愤,他的一切计划,怎么会被楚昭看空了呢?

    微微一笑,楚昭,“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哪怕你说你敲响登天鼓为的是柴十二娘,也是为你自己讨一个公道,然而,一个未过门的妻子而已,值不得你费诸多心思。所谓的公道,讨要公道是假,扬名立万才是真。”

    “你也不小了,你会不喜欢功名,不想要入朝为官?”楚昭轻轻地说破冯兆安平静下隐藏的功利。

    “登天鼓,自大昭迁都以来,登天鼓从未响起,你想的无非是,朕必不会怀疑击登天鼓的人冤情会有假,而你装作一片痴心,又一心帮着赵国大长公主,如此有情有义的人,为帝王者会不喜?”

    冯兆安的脸色一阵煞白,显然楚昭说得一丝不差,冯兆安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陛下!此子视国法于不顾,戏弄陛下,诬蔑他人,其罪当诛。”韦尚任第一个出列请要诛杀冯兆安,其他人立刻附议。

    “听到了?”楚昭问着冯兆安。

    冯兆安轻笑了,“听到了,不成功,便成仁,我这辈子活得够累的。家道中落,连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子都瞧不我。我想争一口气,我想让天人的都看着,我冯兆安不是没有本事。我想一步登天,终究是我小看了陛下,小看了陛下。”

    看韦益他们都必是还没有猜出冯兆安的意图,也是,谁能想到冯兆安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打着这么大的主意。借着帮着赵国大长公主报仇之名,在楚昭面前露脸,或许,直接就能一步登天,想想萧其陈不就是如此。

    只因为入了楚昭的眼,楚昭一提拔,萧其陈便成了大昭的七相之一。

    “那就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楚昭开口,冯兆安看向楚昭,成王败寇,输了,冯兆安也输得起。

    冯兆安道:“不错,项氏子孙,非卫四所杀,卫四杀的只有赵国大长公主一女,其他的人,都是赵国大长公主与柴五郎所杀。为的正是项氏的宝藏。”

    “但是之前天下动荡,怕不安全,赵国大长公主一直没有跟柴五郎去找项氏宝藏。后来大昭迁都长安,各地慢慢平静了,去岁,赵国大长公主和柴五郎回了京城,回来之后,赵国大长公主大病了一场,很简单,宝藏是空的。”

    楚昭可以想像一个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宝藏的人,看到一座空的宝藏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是一点都不可怜赵国大长公主。

    “你与赵国大长公主是如何认识,她又为何信你?”韦益提出这点疑问。

    冯兆安面露羞耻,楚昭脑子一转,想到了一种可能。冯兆安家道中落,一个人如何活到了今天,又是怎么样能在长安住下。

    但是,似乎很多人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楚昭脑子想到了,一时也不好说出,还是华兰在楚昭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楚昭回头就问道:“你如何知道?”

    “臣派人日夜盯住赵国大长公主的住处,之前就有所发现了,只恐此事污了陛下之耳。”华兰为难而纠结地说明自己的为什么瞒着楚昭,楚昭看了冯兆安,确实是个美男子。

    虽然赵国大长公主已近六十了,六十的女人,养一个可心的男宠,也不是什么过份的事。

    “跟几位大人说一说。”楚昭朝华兰吩咐,华兰面带犹豫,还是先到韦尚任的耳边一番耳语,可以看到冯兆安的脸色越来越差。

    其他诸公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完了华兰的话,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着冯兆安的目光充满了鄙视。

    “不要拿那些眼神看我。”冯兆安委身于赵国大长公主原本就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如今被人那样看着,他根本无法接受。

    “如果有一天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你们根本不会在意所谓的尊严,不会!”冯兆安大吼一声,韦尚任道:“士可杀,不可辱!”

    表现的是他的铮铮铁骨,冯兆安喘着气,对于这位天下闻名的君子,他说不出侮辱的话来。

    “朕不否认你的聪明,可你的聪明不是用在正途上。”楚昭并不否认冯兆安这一步棋实在走得妙,如果不是她足够警惕的话,或许会被他骗了过去。

    她喜欢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纵有私心,本是无可厚非。

    然而似冯兆安一般没有底线的人,莫说如今的楚昭不差人,就算差,她也不会轻易用。

    楚昭道:“想拿登天鼓一跃龙门朕其实并不在意。这件案子,你们所告的人,半真半假的事实,朕都有数。赵国大长公主,你先杀项氏皇族,又将杀人的罪名扣到旁人头上,你仅是要卫四死,还想要卫家亡!”

    “楚昭,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卫家做了什么好事你知道吗?卫四娘,她落了你的兄长楚毅之的孩子,叫你的兄长无后,无后!”赵国大长公主抛出这样的事来,更叫满堂而惊。

    楚家和卫家亲事在场的人都知道,卫四娘竟然落了楚毅之的孩子,楚毅之早亡而独有一女,不知怎么的,韦益等人咬住了牙,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朕的兄长有一女楚宸,岂会无后,倒是你,才是真正的无后。”楚昭竟然不见怒意,韦益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可思议地看人。

    “来人,着将赵国大长公主及其子嗣后代押入大牢,等待秋后处诀!”楚昭下令,岂是区区的赵国大长公主可比。

    刑部的衙役立刻听话地将人押下去,越国大长公主叫唤道:“楚昭,你兄长明明可以有后,卫家的人却断你楚家之后,你如何能放过他们,你就不怕你兄长地下有知,死不瞑目吗?”

    这些话飘起来,众人都不由地偷看了楚昭一眼,楚昭冷笑道:“朕的兄长有一女足以,至于那胎死腹中的自算不上楚家的血脉。”

    此时此刻,韦尚任是很庆幸楚昭颁下的女子可承爵的旨意,也幸好楚昭想得明白,否则若是楚昭因为赵国大长公主的死而大开杀戒,会死多少人,韦尚任都不敢想。

    “至于你们,杀人者死,卫四杀死了一人总不假。”楚昭居高临下地看向卫四,曾经这位就是看着她,看着她的阿兄的。

    “请陛下放心,臣等必依法而判,绝不枉杀一人,亦不放过恶人。”韦益与楚昭一拜,道出他心中的凌云凌志。

    楚昭听着一笑,“听到你这样说,朕很高兴。朕希望大昭自你刑部而始,牢牢地记住你刚刚你说的那句话,不枉杀一人,亦不放过恶人,如此方不负一身朝服,为大昭的肱骨之臣。”

    “必不负陛下所托。”楚昭想要建一个朗朗乾坤,那是很多人的希望,只要楚昭不变,他们也一定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