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
苏九儿昏迷过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庆国公府,闻讯赶到扶柳院的有庆国公、老太太、顾常风和顾嫣然,其他的人并不能进入扶柳院,就算是听到消息,便也只能远远的观望着。
芍药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苏九儿早已昏迷多时,顾子琰一直蹲在她的床边,就连握着她的手也不停的颤抖着,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到,苏九儿的呼吸正渐渐的变得虚弱。
大夫见到屋内的情形,不敢做片刻的耽搁,急忙放下自己的箱子,替苏九儿把着脉。
顾子琰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夫看,只见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深,他感觉他的胸口,就如同有一块巨石一般,压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相信,苏九儿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事,他明明记得,上一世的苏九儿是在寒梅开放的时节才发的病,他更不敢相信重活一世的他,竟然不能让苏九儿熬到凤柒进京。
过了良久,大夫才松开苏九儿的手,随后便转身跪在了庆国公和老太太的面前。“国公爷、老太太、顾将军,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恐怕是活不过后日一早了。”
“你什么?”顾子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夫。“你再一遍!”
“顾少爷,老朽也已经尽力了,老朽方才为她把脉,姑娘的脉象已经极其虚弱,恐怕是已经活不过明晚了呀。”大夫看着顾子琰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内心也是十分的害怕。
“你胡,她明明还好好的活着!”顾子琰突然的咆哮,将在场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顾子琰这副模样,只有在大夫人方萋萋死的时候,才出现过一次,顾常风担心他做出过激的举动来,并急忙命人将大夫给送走了。
“子琰呐,祖母知道你对九儿用情至深,可如今、如今九儿这副模样……”老太太着着,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国公爷搂着老太太的肩膀安慰着她。
“哥哥。”顾嫣然走到顾子琰的身边,心翼翼攥着他的袖子,此时的顾嫣然,内心也是十分的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心疼顾子琰。“表妹她……”
“她不会死的!”顾子琰突然出声道。“我不相信,她绝对不会死的!”
“子琰,大夫方才都已经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顾常风看着顾子琰,也是掩饰不住眼里的心疼。
顾子琰突然回头看向顾常风,一字一顿的问道:“父亲,若是当年母亲也如今日九儿这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您可否会劝慰自己,让自己替她准备后事?”
顾常风愣住了。
“若是您做不到,您又有什么立场,来劝我替九儿去准备后事?”顾子琰双眼死死的盯着顾常风,那模样像极了一头受了惊的狮子一般。
“我……”顾常风被他的哑口无言。“当年你母亲的情形,与今日的九儿大不相同,又如何能比?”
“我只知道,只要九儿她尚存有一丝气息,我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活她,哪怕是搭上我这一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胡闹,你身为庆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可轻易出这般话来?”顾常风此时也有些怒了。
“父亲,我这条命本就是九儿给我的,如今我还给她又有何妨?”顾子琰回头深深的看了苏九儿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屋里的众人听到他这番话语,全都齐齐愣住,不明白他的这话到底是何意,可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子琰早就已经走了出去。
“哥哥。”
“子琰呐,你去哪儿?”
老太太和顾嫣然齐齐的在他身后叫道,他也置之不理。
“父亲。”顾常风一脸担忧的望着国公爷。
国公爷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便随他去吧!”
顾子琰来到书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内,便立刻叫出藏身在暗处的灼阳。
“少爷。”灼阳跪在顾子琰的面前。
“凤柒此时已到了何处?”顾子琰问道。
“算上日程,此时应是到了金水关,还需两天的路程方可抵达燕京。”灼阳回答。
“你随我连夜赶去与灼风会合。”顾子琰道。
“少爷可是要亲自去接凤柒姑娘?”灼阳略微有些诧异。
“是的,若是按照正常的日程,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顾子琰完便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灼阳跑了出去。
他交代好芍药和水雾在他不在的时候,好生看管好苏九儿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出了庆国公府,朝着金水关的方向,连夜赶了过去。
此时,在金水关的一家客栈里,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美人,这美人着一袭的白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上,而在她的头上也只是简单的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只白玉簪在上面,可即便是这样,也难掩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的气质。
像金水关这种地方,平日里只会有江湖中人才会在此路过,是鲜少会有像这位美人一般,只带着一位随从路过此地。客栈里的男人们,看见她,几乎眼睛都快移不开了,而美人好似毫无察觉一般,继续姿态优美的喝着茶水。
“啪”的一声,一位醉汉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重重的拍在了美人所在的桌上。“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位醉汉满脸都写着不怀好意。
美人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向身边的随从问道:“灼风,你可听到他方才在什么?”
“回凤柒姑娘,灼风未曾听见。”灼风回答。
“哦。”凤柒点了点头。
“喂,臭娘们,别这么不识抬举,能来这种地方的女人,又装什么圣洁?”那醉汉显然是被他们俩的话给气到了,也没了先前的耐心。
客栈里的人见此情形,大多都是远远的观望,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出头的,因为这个男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土匪头子,许多的男人见到如此情形,都是在替凤柒感到惋惜。
“哦?是吗?”凤柒看着醉汉轻蔑的笑了起来。“这话本姑娘今日还真是第一次听,看来这位壮士,倒是对这金水关,十分的了解啊?”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醉汉话还没完,便被凤柒给断了。
“你是谁,本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本姑娘只知道,你今日扫了本姑娘的雅兴。”凤柒轻声道。“灼风,他方才是用他那右手放在我这桌子上的,你便帮我将他的整条右臂给砍下来。”
那醉汉心下一惊,没想到凤柒长得如此漂亮,却偏生得一副蛇蝎心肠,果然最毒妇人心。
“是,凤柒姑娘。”灼风完,便一个闪身来到了醉汉的近前。
那醉汉见灼风身手竟然如此之好,竟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他的近前,吓得他的酒,已然是醒了大半。
“你你要做什么?你可可可知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此地的土土匪头子,你你若是敢伤我,我我兄弟们,定是不会不会让你活活着走出金水关的。”那土匪头子平日里横行惯了猛然见到一个不怕死的,心里突然之间就慌了,他急忙拿起一旁的刀,举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今日惹了凤柒姑娘,便要留下你的一条胳膊。”灼风道。
凤柒有些惊讶的看向灼风。
“凭什么你留留下胳膊,就就就留下胳膊?”醉汉话都有些饶舌了。
“怎么?你怕了?”灼风皱着眉头看向醉汉。
“谁谁我怕了?我钱老五在这一带,还真未怕过谁!”钱老五撞着胆子握紧手中的大刀,一脸防备的看着灼风。
“那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何为害怕!”灼风道。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钱老五此时酒已经完全醒了,在他的话音刚落下,灼风手中的剑便已经到了他的近前,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挥刀抵挡。
凤柒依旧坐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水,而客栈内的人们,也都早已没在看她,而是纷纷将目光放在了正在斗当中的灼风和钱老五。
灼风原以为这钱老五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本事,可没想到他竟然能连连接下自己三招的攻势,可见此人是土匪头子的事情,并不是吹嘘的。
正在灼风冥思之际,钱老五的刀,便已经挥到了灼风的近前,那刀挥下的力度十分的大,灼风甚至能够听见刀口破风了声音,灼风有些诧异,来不及抵挡,便闪身跳到了客栈门口。
钱老五挥下刀之后,并未见到灼风的身影,倒是听见身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便急忙挥刀向后方砍去。
凤柒十分的诧异,她没想到,这个醉汉竟然能够连连接下灼风好几招的攻势,看来先前倒是她有些太过轻敌了。
此时的钱老五却是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令他更为心惊的是,这一个的随从,竟然武功如此之深,现在他倒是还能抵挡住他的攻势,可若是越往后,他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败倒在人家的剑下。钱老五不傻,他使用的是蛮力,是很消耗人的力气的,但人家使用的却是内力,内力原比蛮力是要多上许多的。
想到这里,钱老五便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今日就不该招惹这位美人了,此时的他,心里也在思量着,该以何种方式脱身,若是此时再不想办法脱身,那等会落到人家刀口之下了,便想要脱身都难了。保不准,还真得搭上自己的一条胳膊在这里。
灼风当然不知道钱老五心中所想,他只是从一开始的轻敌,变成了现在的认真寻找钱老五的破绽之处。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钱老五没过多久,便开始表现出体力不支的模样,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接退到了客栈的门口,就在灼风以为能一举拿下钱老五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举动。
钱老五,他跑了。